第三百七十一章 鳳鳴山求簽
看著手中的錦囊和遠處小道士的背影，老蔡眼眶微紅，不敢耽擱，趕緊往回趕去。
監牢中的樂恙趴在鐵欄杆處眼巴巴的等著老蔡的消息，等著他那個師兄救他脫離苦海。
確實老蔡回來了，樂恙激動的喊道，“老蔡，老蔡怎麽樣？師兄他什麽時候救我出來？”
老蔡無奈的搖了搖頭，“蘇大人剛剛成為大宋丞相沒有多久，您關於探子之事太過敏感，蘇大人有心無力，但他已經答應了一定會就你出來的。”
樂恙眼神的中的期待緩緩淡去，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拋棄的棋子一樣，被扔在一旁，無人無津。
老蔡看著樂恙眼中的失望，感到一種無力感，“樂大人，不要怪我這個老不死的多管閑事，蘇大人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麽好。”
樂恙皺著眉頭看著老蔡，這要是換作之前，有人說他師兄的壞話，他會直接反駁，毫無疑問的站在蘇毅這邊，但是經曆了這麽多後，樂恙也不傻了，怔怔的看著老蔡。
老蔡幹脆坐在地上，淡淡說道，“樂大人，您太信任蘇大人了，殊不知道在建安城，最不能擁有的便是信任，盡管他是你的師兄，可是比起紙醉金迷，奢侈繁華的上流生活而言，這點信任有算得上什麽呢？”
“可是若是世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的話，何以立足。”樂恙低著頭說道。
老蔡看著樂恙笑了笑，“那樂大人可曾想過信任別人？”
“你啊。”
“除了我之外呢？”
樂恙閉口不言，老蔡接著說道，“樂大人，剛剛從丞相府邸回來的時候，遇到一個道童，給了我一個錦囊，說這個錦囊可以保你逃過此劫。”
“是何錦囊。”樂恙詫異的看著老蔡。
老蔡伸手把牡丹印花紅綢錦囊遞給了樂恙，“您看看。”
打開錦囊，裏麵是一張被卷號的宣紙，上麵寫著蠅頭小楷之字。
“若想渡過此劫，須大人病犯東南，呈瘋癲之狀，掩人耳目；若如此，恩怨自明，真相必現。”
看到紙上的字，樂恙皺了皺眉，“老蔡，你說這是一個道童給你的？”
“是啊，有什麽不對的嗎？”
樂恙腦子裏突然出現了那天攔著他去蘇毅府邸的白眉長須老道，當時他竭力阻止自己前往，說自己若是去了必有大難。
當時他還以為這隻是道家神神叨叨的騙術，現在看來，是真的有高人看到了自己沒有看到的東西。
“讓我裝瘋賣傻。”樂恙冷笑道，“這樣真的有用嗎？”
樂恙緩緩起身，看了看自己雙手已經凍得發紫，再看看身上，衣衫襤褸，一口飽飯都吃不到，若是還傻傻的等蘇毅來救他的話，隻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老蔡，建安城附近可有高人坐鎮的道觀？”
老蔡點了點頭，“大人您剛來沒多久，對建安城四周不太了解，在建安城外有座鳳鳴山，山上有一名叫常空觀的道觀，這個道觀可不簡單，有白須真人坐鎮，就連陛下是不是都會去觀裏求個簽，算算國運。”
“白須真人。。”樂恙自言自語道，隨即搖頭苦笑，怪不得那麽了解縱橫之事，原來是位得道高人啊。
“我知道了，老蔡，你有時間替我去山上求個簽，告訴山上道長，若我樂恙能避開此劫，必有厚報。”
老蔡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後來聽到樂恙這麽說就明白了，這個錦囊，那個道童，都是鳳鳴山常空觀的道家手筆。
“嗯，大人放心，我明天就去，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老蔡點頭離去。
留下樂恙一個人在牢獄中，右手死死握住錦囊，把宣紙直接塞到了嘴裏，大口的咀嚼，似乎要把這段日子受到的不平事全部咬碎一樣。
換一個方式，或許真的能更好。
。。。
翌日清晨。
受到樂恙所托的老蔡，一大早就出城前往鳳鳴山。
何謂鳳鳴山，山勢高聳，宛如九天火鳳乘風而起，振翅而飛，吸取天地之精華，養育道統三百年。
山腳下，清晨上山的百姓熙熙攘攘，去道觀求簽，講究一個吉時，而每天辰時就是吉時，此地鳳鳴山，辰對應天象為龍，龍鳳呈祥，可不謂之曰大吉。
老蔡佝僂著身子走在上山的百姓人潮中，山路中央有一大理石牌匾，上麵有悟廣真人開山立派所著之四字：道者長興。
隻要是看到了這四個字，就說明你馬上就要抵達常空觀，而常空觀也有一個規矩，那就是不管何人，見到牌匾四字者，都必須彎腰行禮三鞠躬，以示尊重。
一路上的百姓看到“道者長興”四字後，都紛紛彎腰行禮，然後才上山。
常空觀坐落於鳳鳴山鳳凰脖頸之地，上可觀天以取天地精華，下課鎮地以通人和之道。
道觀鍾聲陣陣，不絕於耳，山上雲霧繚繞，大有仙境一說。
常空觀正殿名為紫真殿，裏麵供奉著道家鼻祖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三大真人，又名三清真人，三清石像之下便是悟廣真人和曆代鳳鳴山真人牌位，享受香火供奉。
老蔡來到紫真大殿，直接跪在蒲團上，誠心誠意的上了一炷香，緊接著便聽到了一陣熟悉的兒童聲音，“唉，師父，這不是昨天那個老爺爺嗎？他上山了。”
就是那個唇紅齒白的小道士，拉著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長走了過來，老道長白眉白須，但卻眼神遂亮，此人便是常空觀的大真人，白須真人。
“多謝道長昨日賜囊之恩。”老蔡緩緩起身，恭敬的說道。
白須真人捋了捋胡須，緩緩說道，“錦囊已給，接下來生死因緣，福禍之氣就靠他自己了。”
“道長，樂大人讓我來求一支簽，說若是能逃離此劫，日後必大恩相報。”
白須真人聽到後笑了笑，“哈哈，既然要求簽，小鬥，去拿簽來。”
“是。”小道士笑嘻嘻的去取簽，二十四枚陰陽簽，對應上中下各八簽。
被稱作小鬥的小道士把簽遞給老蔡，“老爺爺，請吧。”
老蔡點了點頭，跪在蒲團上，閉上眼睛，緩緩搖動簽盒。
一陣窸窸窣窣的晃動聲後，一枚竹簽彈出，白須真人隻是輕輕伸手，那竹簽就自己飛到了白須真人手上，隔空抓物，倒是有些意思。
老蔡激動的起身，問道，“道長，簽如何？”
“貴人絕非池中物，一遇風雨變成龍。”白須真人一邊念一邊說道，“是個上上簽。”
“多謝道長。”老蔡萬分激動的說道。
但是白須真人又搖了搖頭，“這是樂恙的簽，但是你的簽。。”
“我還要什麽簽啊，生死天注定，已然看淡。”老蔡轉身搖了搖頭，佝僂著身子衝著一老一少兩個道士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他迫不及待要把這個消息告知樂恙，讓他高興一下，是上上簽。
白須真人繼續捋了捋胡須，看了看旁邊的簽盒，裏麵隻有二十二支竹簽，出了自己手中的這支，還有一支被扔在了地上，是老蔡放盒子的時候一不小心掉出來的。
小鬥看到後，急忙撿起來，“師父，這裏還有一支簽。”
白須真人點了點頭，拿起竹簽，看了看，“窮苦九世積恩德，扶搖星辰三千裏。”
“師父，這也是上上簽啊。”
白須真人搖了搖頭，“本是上上簽，但人走讀簽，氣運相反，是下下簽。”
。。。
老蔡一路加快腳步，想要快點回到建安城牢獄，把上上簽的事情告知樂恙。
就在鳳鳴山腰，一行黑衣人正好盯上了剛剛從山上下來的老蔡。
管家突然出現在那群黑衣人身後，為首的黑衣人來到管家麵前，“大人，您看看，是此人嗎？”
管家陰冷著目光點了點頭，“是他，一個老家夥，不好好養老非得多管閑事。”
“大人，不就是一個老家夥嗎？用得著這麽多人嗎？”黑衣人有些不屑的說道。
“什麽叫萬無一失，動作快點，時間不早了。”管家不耐煩的說著。
黑衣人拱了拱手，“放心吧。”
鳳鳴山本就山勢崎嶇，一個老人獨自走在山上，萬一一腳沒踩穩，掉下去可怎麽辦？
黑衣人隻是往外一走，老蔡就感到大事不妙，趕緊加快腳步下山，就在轉彎處，一個小石頭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老蔡腳下，一腳沒踩穩，整個人直接向著身後的懸崖倒了下去。
整個過程不到一刻鍾，老蔡就摔下來萬丈深淵。
一行人來到山下的時候，老蔡已經摔得毫無人形，已然成了一灘肉泥，血腥濃鬱。
管家冷冷笑了笑，“走，去會會樂大人。”
當山上的道士發現老蔡的屍體後，也就是一個時辰後了，一個老人失足墜崖並不是什麽罕見之事。
因為老蔡身上實在是沒有什麽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件，無奈之下的道士就隻能把他葬在山腳，讓他有個歸宿。
相傳，當天晚上，鳳鳴山下的村子裏，一顆千年枯樹居然在冬天生出了嫩芽，村子裏的雄雞徹夜打鳴，不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