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鳳唳九天
初陽東升，旭日暖陽照在養心殿裏，格外溫和。
陳牧蕭虛弱無比的睜開眼睛，一抬頭就是宮天良的溫柔的麵龐，身子無力的她直接依偎在宮天良的懷裏。
這一輕微的舉動驚醒了宮天良，“蕭兒，你醒了。”
“陛下，孩子呢？臣妾想看一眼孩子。”陳牧蕭說話的聲音細微無力，雙手冰涼。
宮天良看了看旁邊的萍兒，揮了揮手，萍兒會意的退下去。
少頃，一老嬤嬤抱著繈褓中的小皇子走了過來，微微躬身，“陛下，娘娘。”
“孩子呢？讓我看看。”陳牧蕭激動的說道。
老嬤嬤輕輕的把孩子放在陳牧蕭身邊，陳牧蕭一臉寵溺的看著正在熟睡的小家夥，輕輕的摸了摸，嘴角一彎，“陛下，你看孩子多想你啊，真好。”
宮天良眼泛淚光，因為他看到了一灘血漬悄然從被子下麵滲了出來。
“蕭兒，孩子還沒有名字呢？給他起個名字吧。”宮天良忍者淚水說道。
陳牧蕭滿臉洋溢著幸福，定睛一想，緩緩說道，“少年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不如就叫他盡歡吧，希望他一聲皆盡歡喜，無憂無慮。”
宮天良重重的點了點頭，“好，就聽你的，就叫他盡歡。。”
陳牧蕭伸出手，不斷的輕撫著小皇子，小皇子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什麽，伸出小手死死的抓住陳牧蕭的手指。
見此狀的陳牧蕭不僅笑了出來，眼淚直往下掉，“盡歡，母後以後可能陪不了你了，你一定好好的長大，成為像你父皇一樣的大熙國君。”
宮天良淚如雨下，陳牧蕭看了看宮天良，“陛下，臣妾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您答應。”
“你說，不管什麽朕都答應，都答應。”宮天良哽咽道。
陳牧蕭微微一笑，“謝謝陛下，臣妾想見見滇王妃，一麵就行。”
“滇王妃？”
“是，希望陛下答應。”
宮天良重重的點了點頭，“好，朕答應你，這就讓人去滇越請滇王妃來新都。”
“來人，來人。”宮天良大喊著，少頃，小太監便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單膝跪地，“陛下有何吩咐。”
“讓董棋去趟滇越，把滇王妃請到新都，一定要快。”宮天良紅著眼說道。
“是，奴才這就去。”
京畿守備軍上將軍董棋在接到宮天良命令後，直接帶著三百人馬前往滇越接滇王妃，一刻不停。
。。。
春風又綠江南岸。
江南的春天是細膩溫柔的，清風陣陣，初陽正好。
就在這樣的美好季節裏，身為滇王妃的陳牧靈卻顯得有些莫名的心煩，早在年前就聽說了皇後懷孕的消息，按照時間推算，也差不多該生下了，可是怎麽還沒有消息從新都傳來，會不會出了什麽意外啊。
就在陳牧靈坐在院子裏亂想的時候，小凳子手忙腳亂的跑了進來，“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新都，新都有人來找您了。”
陳牧靈直接從椅子上坐起來，一臉疑惑的看向小凳子，“找我？”
“是。”
簡單收拾了一下，陳牧靈就來到了王府大堂，董棋著急的在大堂客廳內轉圈，直到看到陳牧靈到了，才略有放鬆。
“末將董棋拜見王妃娘娘。”董棋很有禮貌的拱了拱手，客氣的說道。
陳牧靈很是客氣的拱了拱手，“董將軍，這麽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董棋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娘娘有所不知，皇後娘娘難產，估計時日無多了。。”
“嘭。”陳牧靈直接愣住了，一個重心不穩差點一頭栽下去，幸好身邊的小糖扶住了她，“娘娘小心。”
董棋也嚇了一跳，“王妃娘娘當心。”
“這。。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我們一點都不知道。”陳牧靈說道激動處，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
看到陳牧靈掉眼淚，董棋有些不明所以，“已經有三天時間了，您先別問這麽多了，趕緊跟著末將回新都吧，皇後娘娘要見您，晚了的話，可就。。”
董棋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在明顯不過了。
陳牧靈點了點頭，夾著淚水說道，“走走走，快走，快走。”
“駕。”馬車奪門而走，一些王府內的下人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看到京畿軍來了又走了。
小糖麵色平靜的可怕，旁邊的小凳子看著小糖，也很無奈，自從霍淩走後，一年多以來，小糖幾乎每天都是這樣的表情，悲哀息怒，不形於色，和之前的小糖判若兩人。
坐在飛馳的馬車上，陳牧靈才知道了事情的所有過程。
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董將軍，能快點嗎？”
董棋沒有緊皺，“王妃娘娘，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從滇越道新都路途遙遠，好在袁崇左上任以來，把滇越的路修成了馳道，讓路好走了一些，否則現在別說返回了，估計連王府都到不了。
自從當年陳牧蕭遠嫁大熙以後，姐妹兩人十二年沒有見過麵了，董原篡位後，陳牧靈帶著陳睿南下大熙本意是找陳牧蕭，借助大熙力量複國。
卻不曾想半路出了意外，姐弟失散，陳睿失蹤，害的陳牧靈即便到了大熙卻沒有臉去見陳牧蕭，上次和宮天寧來到新都都是以紗遮麵。
其實從心裏，陳牧靈不知道有多想和陳牧蕭相認，這是她在大熙唯一的親人，自己的親姐姐，但是這種想法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的膽怯和懦弱，羞愧攔在心底。
這一拖下去，就拖到了任嘉十二年，一拖就拖到了陳牧蕭最後的時間。
馬車上的陳牧靈心中滿是悔恨，為什麽她沒有早點和陳牧蕭相認，為什麽非要到這個時候才去，為什麽她這麽膽小，這麽懦弱，這麽無能。。
想著想著，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掉在衣衫上。
有些時候，她也在想，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生離死別，為什麽上天總讓自己失去這麽多，若不是碰到了宮天寧，自己的一生到底還會顛沛流離成什麽樣。
不僅是陳牧靈掉眼淚，就連董棋這個大老爺們都有些忍不住，畢竟皇後真的是一個好皇後。
。。。
邊關營帳。
宮天寧正著急的等著陸謙林的消息，前線軍情一片大好，陸謙林和徐曉狄聯手，按照齊覽的計劃，直接北上追著耶律若得的狼騎打，五戰五捷東打西進，毫無章法可尋，打的耶律若得難以招架。
而且齊覽所奉獻的戰法和霍淩的有異曲同工之妙，耶律若得被牽著鼻子走，幾戰打下來，離輸不遠了。
呂雲棧拿著新都的信件，快步走進來，“陛下，裂魂的消息；京畿軍上將軍董棋去了王府，把王妃接到新都去了。”
“董棋把牧靈接去新都了，新都出事了嗎？”宮天寧好奇的問道。
呂雲棧走上前，把另外一封信交給宮天寧，“還真是。”
宮天寧好奇的看完了呂雲棧送來的信件，看完後的臉色有點稍稍難看，“皇後誕下皇子。”
“這是好事啊。”齊覽開口道，但緊接著宮天寧再度開口，“皇後難產，為了生下皇子，把自己送到了閻王哪裏，估計命不久矣。”
聽到這裏後，營帳中陷入短暫的沉默，宮天寧歎息道，“命數啊。。”
。。。
當董棋帶著陳牧靈趕回新都皇宮的時候，距離陳牧蕭難產已經過去了七天。
一路上董棋星夜兼程，沿途城池村鎮主動避讓開路，把行程硬生生壓縮了一半，這才趕了回來。
馬車直接駛入了皇宮，董棋拱了拱手，“王妃娘娘，您往裏走就行了，自然會有太監宮女接您去見皇後娘娘。”
“多謝董將軍。”陳牧靈作揖行禮，看著眼前碩大的皇宮眼淚直流。
走了沒有幾步，一群太監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可是滇王妃娘娘。”
“是我。”
“娘娘一路辛苦，且隨奴才一行。”
跟在一群太監身後，七拐八拐，沒多久，就來到了養心殿前。
這次的陳牧靈不在像之前一樣麵紗裹麵，不敢示人，這次她是以自己的真麵目來見陳牧蕭。
“陛下，娘娘，滇王妃到了，就在門外。”小太監聲音極小，微微拱手說道。
躺在**的陳牧蕭已經麵無血色，渾身冰涼，因為失血過多，就算是宮天良把刀架在禦醫房一眾禦醫的脖子上，也回天乏術。
“陛下，是。。是滇王妃來了嗎？”陳牧蕭使出渾身力氣悶聲說道。
宮天良握著陳牧蕭的手，寵溺的點了點頭，“是，她來了。”
“讓滇王妃進來。”宮天良緩緩起身，替陳牧蕭蓋好被子，“蕭兒，別怕，朕就在外麵。”
“嗯。”陳牧蕭吃力的點了點頭。
養心殿外的陳牧靈雙目通紅，雙手攥拳，少頃，養心殿的大門緩緩打開，“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宮天良第一次看到陳牧靈的臉，確實生的水靈好看，宮天良微微頷首，“滇王妃不必多禮，進去吧，皇後在等著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