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李天劍的心魔
一旁的慧遠稍稍起身,雙手合十歎息道,“若是紅香還在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是如今這個樣子了。”
紅香永遠是武林七賢的痛,楊瘸子看了看李天劍,“五十年過去了,有些事情也該放下了,天劍,我且問你,你已經消沉了五十年,難道還想在繼續消沉下去嗎?”
聽著楊瘸子的話,李天劍冷冷的笑了笑,“其實當年老孟說得對,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就算被冠以劍仙的名頭又有什麽用?”
“可你這樣,就對得起紅香嗎?別忘了當初紅香是為了保護你才被追殺的,若是紅香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拚著性命保護的居然是一個如此頹廢的廢物的時候,她會高興嗎?啊?你這麽做對得起她嗎?”楊瘸子大吼道。
這些話憋在心裏太久了,楊瘸子看著一蹶不振的李天劍,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紅香已經走了,她回不來了,就算你在這樣消沉五十年又能怎麽樣?難道紅香就會回來嗎?啊?”
想到紅香,這個年過古稀的老頭就淚如雨下,他終究還是為他的年少輕狂付出了代價,這個代價就是他的愛人。
“阿彌陀佛。”旁邊的慧遠慢慢說道,“天劍,該向前看了,現在的大熙也不再是洪德年間了,而是任嘉年。”
一字一句慢慢傳入李天劍心中,李天劍眼淚直流。
“天劍,大家都等著你回來呢,我相信即便是遠在宋國,老孟也期望當年的你可以回來,那個白衣飄飄,帶領我們大家行俠仗義的李天劍可以回來。”安仲興在旁低頭道。
當年的武林七賢是那麽的風光,現如今四個老頭坐在這裏不由得讓人感歎唏噓啊。
“別忘了,你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你身後還有薑姑娘,她可是你唯一的弟子,你覺得他希望看到你這樣嗎?”楊瘸子慢慢說道。
想著薑蓮,李天劍嘴角一彎,緩緩一笑,“蓮兒是個好孩子,劍道天賦遠勝老夫。”
“天劍,你的徒弟都已經長大了,我們也不再年輕了。”安仲興感慨的說道。
隱居了五十年,四個老頭早已經看破了名利利益,不求別的,隻求死而無憾。
坐在門外屋簷下的薑蓮在門口發著呆,少頃,宮天寧從旁邊走過,看到薑蓮坐在那裏,便走過去,好奇的說道,“薑姑娘?”
看到宮天寧來了,薑蓮趕緊起身拱手,“王爺,您怎麽來了?”
“我沒事,就是路過,四位前輩在裏麵敘舊,你站在門口幹什麽?”宮天寧不解的說道。
“我在等師父。”薑蓮笑著說道。
這一手可讓宮天寧來了興趣,宮天寧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的石桌石椅,“去那邊坐會?”
“王爺請。”
宮天寧直接坐在一旁,薑蓮拱手行禮後也坐了下來。
“在你眼中,劍仙前輩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薑蓮仔細笑了笑,慢慢說道,“自打我記事開始,師父就在我們家了,三歲那年,我就拜了師傅為師,當時看到師父邋遢的樣子,真不敢相信這個人會是大名鼎鼎的劍仙。”
想起小時候的是去,薑蓮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因此,我還哭了好多次,責怪我爹我娘為什麽給我找了這麽一個不修邊幅,邋遢不堪的師父;再後來,我發現,師父雖然邋遢了一點,但是卻對我很好,我小時候性子就野,不喜歡待在城主府內,喜歡到處亂跑,幻想自己是一個行俠仗義的江湖俠客。”
宮天寧不由得笑了笑,“江湖俠客,薑姑娘沒看出來,你小時候的夢想還挺有意思的。”
薑蓮也笑了笑,“是啊,當時除了師父所有人都說我不服管教,為此吃了不少板子,每次腫著屁股趴在**哭的時候,都是師父來安慰我,他會給我講他之前的故事,會給我買糖葫蘆,會給我買好多好吃的。”
宮天寧嘴角揚起,“沒看出來,劍仙前輩還是一個心細之人啊。”
“是啊,師父很好,七歲開始,他就教我習劍,學習劍術,說我天賦遠在他之上,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為比他還厲害的武林劍客。”薑蓮笑著說道,“師父雖然是劍仙,但卻從不握劍,他把身邊唯一的一把林鳴劍也給了我,自己隻拿一把木劍,據說他身上的佩劍驚鯢早已埋入黃土之中,不在出世。”
宮天寧在旁聽著薑蓮的話,端起桌麵上的茶杯,緩緩說道,“薑姑娘,你可知道,你現在是劍仙前輩唯一的寄托,他一生孤獨,就你一個徒弟。”
“我知道,我爹受過,等師父百年之後,我可是要給他披麻戴孝的。”薑蓮點頭說道。
宮天寧微微一笑,“薑姑娘,歡迎你來到滇越,以劍仙前輩徒弟的身份。”
薑蓮微微一笑,“薑蓮拜見王爺。”
房價內,李天劍趴在窗戶上看著亭子內的宮天寧的薑蓮,以他的功力,聽到兩人說什麽根本不成問題,再加上宮天寧也沒有設置屏障,隔絕聲音;或者說,是宮天寧故意讓李天劍聽到的。
李天劍看著薑蓮的背影,眼淚直流,“蓮兒。”
“天劍,驚鯢劍也該出世了。”楊瘸子捋著胡子慢慢說道。
。。。
在滇越書院廢墟旁的簡單草棚裏,姚慎行一個人坐在哪裏發呆,想起這一路東進經曆的這些事,不由得眼淚直流,這一路上,他到底害了多少人。
左鹿言和武英英犧牲的畫麵始終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擦了擦眼淚,一個大手出現在他的肩膀上。
姚慎行趕緊起身,看了看眼前的鄭陽,“鄭公子。”
因為書院被毀,宮天寧就讓他們以及幸存的弟子先住在這些簡易的草棚裏,同時開始再次修建滇越書院,而鄭陽鄭濤兄弟兩人就在其中,他們和姚慎行一樣,都住在這些簡易的草棚裏。
“姚公子,你這是怎麽了?一個人坐在這裏?”鄭陽微微一笑,坐在姚慎行旁邊說道。
“鄭公子,你說左先生明明救了我,我卻最後害死了他,在九泉之下,他會不會恨我。”姚慎行紅著眼說道。
鄭陽愣了愣,一臉詫異的看著鄭陽,“你在說什麽啊?左先生怎麽會是你害死的。”
姚慎行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那些黑衣人是來殺我搶奪《覺字篇》的,若是我不來這裏,左先生和夫人就不會死,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們。”
鄭陽看著自責的姚慎行,慢慢寬慰道,“若是這麽說的話,那害死左先生和夫人我也有責任,黃成教是來殺我的,若是我和弟弟不來滇越,左先生是不是就不會死。”
姚慎行一臉詫異的看著鄭陽,鄭陽輕輕一笑,“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如果,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這本《覺字篇》本來就是大熙之物,就算你不來,也會有另外一個人來。”
“我們左右不了未來的事物,卻能做好當下,姚公子,左先生已經走了,就算你再怎麽自責,左先生和夫人也是回不來的,與其在這裏自責做些無用功,還不如做些可以補償左先生的事情,這樣,我們的心裏也能好受點。”鄭陽笑著說道,眼淚卻滿含淚光。
“可是我又能做什麽呢?說到底我也是宋國人,王爺真的會接納我嗎?”姚慎行看著鄭陽說道。
“我相信王爺會的,大將軍溫九不正是你們宋人嗎?”鄭陽慢慢起身,“相信你自己,相信王爺。”
留下這句話後,鄭陽就轉身離去,而姚慎行坐在那裏思緒久久難平。
。。。
回到自己府邸,宮天寧坐在椅子上,揉著酸痛的肩膀,相信有了薑蓮的一番話,李天劍的心裏的陰霾會緩解好多。
少頃,夜梟走了進來,冷著臉拱了拱手,“王爺。”
宮天寧輕輕點了點頭,放在平時,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應該是武英英。
“姚慎行的背景查出來了。”夜梟緩緩說道,同時把手中的信件遞給宮天寧。
宮天寧微微點頭,打開信封,看完後眉頭緊皺,“姚慎行是大宋前國子監中書史姚濟的小兒子。”
夜梟點了點頭,“不錯,隻可惜在他離開宋國沒多久,宋皇就派人將他們家抄家了,他的兄長父母也被下獄,罪名是謀逆。”
宮天寧抬頭看了看夜梟,“謀逆?一個小小的國子監中書史怎麽可能會謀逆?”
“這個在下也不知,這是我們裂魂打探道的所有情報,就這麽多了。”夜梟頷首道。
“這麽說來姚慎行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家裏的事情的。”宮天寧皺眉道,“可是為了追殺一個謀逆臣子的遺孤,就派出五十多位天幻境高手,這宋皇也太奢侈了吧。”
夜梟搖了搖頭,“這個,屬下不知。”
宮天寧點了點頭,“本王知道了,辛苦了,下去吧。”
“是,王爺。”說完後,夜梟拱手退去。
握緊了手中的信件,宮天寧微微皺眉,這個宋皇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