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噩耗
回到祥林苑後的宮天寧終日沉默不語,不是修煉就是在看書練字,當然也會去水牢碰壁,想盡辦法去見祥妃,雖然從未得逞過。
“嘭。”一道悶響從體內發出,宮天寧的臉色瞬間變得潮紅,一口逆血直接噴了出來。
小月趕緊跑進來,拿著毛巾,一邊替宮天寧擦著血漬,一邊有些心疼的說道,“殿下,您別勉強自己了,我雖然不會武功,但也知道像您這樣練下去,身體是撐不住的。”
宮天寧目光堅定而深邃,“若是我有強大的修為,母妃何故如此,若是我當時能攔住徐光,母妃又怎麽可能被抓走。”
小月無奈的搖了搖頭,“殿下,您還不明白嗎?當時不管如何,您都是攔不住刑政司那幫人的,這根本不是你的責任。”
“但是我要是能攔下一會也好啊。。。”宮天寧說著說著眼淚就湧了出來。
小月站在一旁,心情難受的看著宮天寧,要怪,就怪著不公平的後宮吧。
。。。
泰和苑。
當得知最後的情況後,和妃心中也是有些難受,“真實可憐了祥妃啊,那水牢陰冷無比,以祥妃的身子骨怎麽能扛得住呢。”
“母妃,九弟如今這般情況,您還要讓我無動於衷嗎?”宮天度氣憤的說道。
“不是母妃逼你,隻是這後宮之中遠非你所想的那麽簡單。”
“您還是在忌憚順妃。”宮天度皺眉道。
“母妃這麽做一半是為了你,還有一半是你那嫁出去的妹妹,身處後宮,就要學會隱忍。”和妃紅著眼說道。
說到妹妹,宮天度便不再說話,他的妹妹便是和他同時出生的五公主宮天瑤,十四歲那年,嫁給了吏部尚書趙著之子。
雖說當時和妃因為公主年幼極力反對,但還是被宮戰一紙詔書嫁了出去,如今的後宮中,順妃最為得寵,若是惹惱了順妃,隻怕遭殃的不僅他們母子二人,就連宮天瑤都要被殃及池魚啊。
和妃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忍忍吧,這一輩子又何嚐不是一個忍字呢。”
宮天度抬起頭看著和妃無奈又滄桑的眼神,心中一陣心酸,這忍到底要忍多久,誰又知道他們泰和苑是不是下一個祥林苑呢?
。。。
時間緩緩流逝,春秋秋來,寒來暑往,當新都城中的百姓搖起扇子的時候,夏天就到了。
這一晃就是兩個月,兩個月的時間中,宮天寧想盡了辦法去水牢,但水牢的太監回應的隻有三個字,不可以。
水牢屬於皇室牢獄,尋常皇室子弟根本進不去,就連宮天良那天也是因為有著王公公的照顧才進去的,更何況宮天寧呢?
即便找到徐光,徐光也無能為力,這就是規矩。
不過,宮天寧的實力倒是有所進步,他隱隱感覺自己有進入天罡境大成的趨勢。
“咳咳。”水牢中的祥妃蒼白著臉靠在欄杆上,渾身乏力,就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昏暗的牢獄中,祥妃的身體每況愈下。
徐光來到牢獄中,看到虛弱無比的祥妃,皺了皺眉頭,“娘娘,您怎麽樣了?”
祥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連睜眼都顯得無比費力,隻能艱難的搖了搖頭。
徐光看著一旁放著的飯菜,“娘娘,您多少吃一點吧,不然您更撐不住啊。”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響起,祥妃喉嚨一痛,一大口黑血直接噴了出來。
“娘娘,娘娘。。。”徐光一看黑血頓時感到一陣不妙。
徐光知道祥妃身體不好,趕緊喊道,但是看著祥妃蒼白的臉頰,明顯不太對勁。
祥妃緩緩抬起頭,努力的睜眼,她的眼前仿佛再次出現了宮天寧的身影。
“寧兒。。。”祥妃輕聲呼喚著,目光輕柔如水。
看著眼前的宮天寧,她多想伸手在摸一下宮天寧的臉,但是她現在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快,快打開牢門。”徐光大聲吼道,小太監趕緊打開牢獄的門。
徐光一個箭步衝進去,來到祥妃身邊,“娘娘,您沒事吧。”
祥妃無動於衷的笑著,但是眼前的宮天寧卻慢慢離她而去,直到眼前出現徐光的身影,看著徐光,她眼角慢慢滑下一抹淚珠。
徐光直接打開祥妃的腳鐐,長時間戴著腳鐐,祥妃的腳踝已經流血化膿,血肉模糊的可怕。
看著祥妃腳上的傷口,徐光就忍不住心疼,說到底祥妃也不過是一個剛過三十的女人。
農民出身的祥妃從小就很苦,十五歲那年被父母賣進皇宮,因為長相貌美被宮女嬤嬤看中,有了大宴陪酒的資格,卻不曾想遇到了大熙皇上。
有時候就連祥妃自己都在想,若是那天她沒有扶皇上進寢宮,會不會就沒有今天這麽多的麻煩了。
“快,快去找禦醫,娘娘撐不住了。”徐光大吼著,努力抱起祥妃。
“大人,您忘了,上次請太醫,一聽是水牢根本不來。”小太監紅著眼說道。
“那就去新都城中找,一定要找一個。”徐光厲聲道
小太監趕緊往外跑去,這兩個月的接觸讓他知道祥妃並非那種心思陰沉,蛇蠍心腸之人,相反她還有一顆菩薩一樣的心,在水牢這短時間,他都喜歡和祥妃娘娘聊天,她總能教給自己好多東西。
同樣,他也看著祥妃一天天的虛弱,即便自己和徐光不斷照顧,也難以阻止祥妃不斷惡化的病情。
“娘娘放心,就算大執禮怪罪下來,徐光也要救你。”徐光說完抱起祥妃就要往外走。
祥妃劇烈的咳嗽著,伸出手指著水牢的一角。
徐光詫異的看著祥妃,將祥妃放下,順著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裏的牆壁上,似乎寫著三個字:宮天寧。
“您要見九皇子?”
祥妃努力的點了點頭,“噗嗤。”一大口逆血噴出來,祥妃胸口劇烈的起伏,呼吸越來越急促。
“您別著急,我這就帶您去找九皇子。”說完徐光就要抱著祥妃往外走。
祥妃一把拉住徐光,嘴角努力上揚,似乎想說什麽,徐光眼角通紅,“娘娘,您想說什麽。。”
祥妃抬起手,用盡此生所有的力氣慢慢吐出一行字:寧兒,母妃,對不起你。。
“轟。”祥妃的雙手重重的垂了下去,這一生我們要遇到很多人,就像天邊燦爛的星辰,但旅途依舊,夜空會變亮,星辰也會消失。
“娘娘。。”徐光低著頭,看著懷中的祥妃一動不動,慢慢開口道,“是大熙對不起您。”
。。。
“噗嗤。”正在修煉的宮天寧突然心血翻湧,一大口逆血吐了出來,宮天寧捂著胸口,好痛好痛。
突然,宮天良和小月紅著眼闖了進來。
“太子哥哥,小月姐,你們怎麽進來了?”宮天寧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疑惑的問道。
小月直接跪在地上,低頭痛哭,眼淚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出什麽事了?”宮天寧著急的問著,而他也似乎猜到了什麽。
宮天良緩緩伸手,將一張水牢送來的奏章遞給宮天寧,“祥妃娘娘,病逝了。”
“嘭。”手中的奏章轟然落地,就像星辰隕落一樣。
“啊。。”宮天寧捂著胸口不斷後退,努力張開的喉嚨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原來這就是悲傷到極致,痛苦到就連喉嚨都不肯安慰你。
他的母妃,就這麽離開了,連自己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宮天寧心中宛如刀絞,為什麽不讓自己陪在母妃身邊,為什麽要讓他的母妃,孤獨病逝。
如果有來世,母妃,我還要做你的兒子,我們再也不要生活在皇宮中,就住在鄉野之間,良田幾畝,茅草木屋;就連那田壟之上的犬吠雞鳴,也好過這皇宮之中的歌舞升平。
。。。
祥妃的死平平靜靜,安安寧寧,宮天良帶著宮天寧來到水牢將祥妃接出來。
看著消瘦無比,渾身是傷的祥妃,小月哭紅了眼,“娘娘身體本就不好,怎麽受得住著水牢啊。”
徐光沉眉看向宮天寧,“九殿下,對不起,沒有照顧好祥妃娘娘。”
宮天寧麵無表情的看著徐光,跪下身子,替祥妃將那幾縷長發盤好,“我母妃可是皇妃,就算走了,也應該是體體麵麵的。”
小嬋扶起一邊的小月,心中也很難受,“沒事,祥妃娘娘也算不用在遭罪了。”
宮天良從衣袖中拿出一枚玉佩,“父皇聽說祥妃娘娘故去,特讓我將此玉佩葬於娘娘陵寢,這是皇室的象征。”
宮天寧結果玉佩,雙拳緊握,“我母妃不需要這個象征。”
“轟。”雄渾的內力直接湧到手心,隻見那玉佩頃刻之間便化作齏粉,隨風揚去。
徐光紅著眼睛,看了看九皇子,“殿下,祥妃的事情我很抱歉,當時郎中到的時候,娘娘已經走了。”
“我知道,我不怪你,就算我母妃能活下來,也逃不過秋後時節。”宮天寧冷冷的說道。
“九弟,祥妃娘娘的陵寢我都找好了,就在新都郊外,山清水秀,祥妃娘娘的陵寢對麵就是皇陵,與我母後陵寢之間就隔著一個山頭,你放心到了那邊,我母後會照顧好祥妃娘娘的。”宮天良緩緩說道。
“太子哥哥,謝謝你。”宮天寧替祥妃整理好最後的衣物,看著祥妃娘娘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眼淚再也惹不住的流了下來。
“靈起。。。”宮天寧大喝一聲,這個夏天從這刻起變得無比冰冷。
。。。
洪德二十四年夏,大熙祥妃趙可,病逝於水牢,年僅三十一歲。葬於新都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