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待長成

太子

瞬影雖抓著清緣的手腕,但視線卻並不在她身上,而是在不遠處的逝雲身上,還帶著一種戲謔的神色。姝蔓的冰鞭抽得房頂塌陷碎瓦齊飛,逝雲霎時失去支撐往下墜去,不過很快便馭起一陣向上的旋風將他的身體包住並在姝蔓第二鞭到來前將他自己送上了安全的房屋上。

清緣這才鬆了一口氣,注意力暫時回到抓住自己的瞬影身上,介於他的身份不得不恭敬地說:“殿下,您怎麽會在這裏?”

逝雲根本無心戀戰,他現在隻想一心一意快點溜走,無奈姝蔓的鞭子太厲害了,總是能在不經意之間攔他的去路。來回飛速抽打的冰凝長鞭的猛烈攻勢阻斷了逝雲各方去路,很快的,一排房屋也被街道上的姝蔓抽得七零八落。

瞬影十分感興趣地看著這一上一下兩個人的你攻我躲,冷不丁地說了一句:“挺精彩的,不許插手。”

清緣並不明白瞬影為什麽要這樣做,他的話在現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很容易就被忽略了,清緣沒有理會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指令,斷然甩開了瞬影的手朝姝蔓追近了一些,大聲說:“姝蔓,你不要再拆街了,讓義父知道夠你受的了!”

瞬影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再朝背對著他的清緣看去,不禁有些怒了:“好生放肆!”

“我是在幫忙抓要犯,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幫這逃犯說話!”姝蔓說話間更加生氣,最後一鞭子落在上方逝雲身側的時候,似乎打斷了逝雲下方商鋪的房梁,這一條千瘡百孔的臨街商鋪終於支撐不住,大麵積的傾斜坍塌起來,逝雲腳下很長一段範圍內都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在喧囂的塵埃中身不由己地一同墜下,混入了瓦礫碎片之後便遭掩埋,暫時難以辨別其摔落的具體位置。

氣頭上的姝蔓並沒有因為商鋪成片的倒塌還有自己姐姐越來越嚴厲的勸阻而住手,她用力揚手一揮,從長鞭中分離出無數鋒利的冰棱,以密集而又快速的陣勢衝入還未塵埃落定的房屋廢墟之中!

如果跌落在殘破商鋪中的逝雲運氣不好站位太準的話,下一刻估計就會被打成篩子了!情勢緊急,清緣斷然伸手出去,從張開的手掌出推出一股奇異的寒氣,街道上的積雪居然在刹那間紛紛響應,緊緊凝聚為無數冰塊紛紛擊向姝蔓揮出的冰棱。

發自不同方向的冰塊十分準確地兩兩相撞,沒有一塊落單,終於冰棱在衝入房屋之前被全數攔截下來,一時間冰渣四濺,圍觀人群繼續往後退避,給發生衝突的地方留下了很大一塊空地。

在無數冰塊清脆的撞擊聲徹底結束之後,坍塌的房屋內沒有絲毫動靜,清緣跑到了姝蔓的麵前,將她攔住不能去到房屋那邊,焦急地說:“姝蔓,不能再打下去了!”

可是姝蔓又驚又氣,說:“姐姐,你居然為這個逃犯跟我動手!”

“姝蔓,你是被金玉戰將誤導了,”清緣靠近姝蔓,壓低聲音在她身旁說,“禦璟大人是要抓他沒錯,但絕沒有傷他的意思!”

“你忘記義父說過的話了,我們之間是不能動手的!”姝蔓的冰凝長鞭在她手中消失了,那些被她控製的冰塊在短時間內全數升華為氣態,不知道為何她說這話的時候居然十分害怕。

“好大的膽子,何人敢在我北宮玄武府前鬧事!”有人在他們的背後發聲製止。霎時間,一條街的氣場都變得壓抑起來,圍觀者無論平民還是侍衛都紛紛朝著一個方向行禮,清緣回頭一看居然是一身戎裝的玄武將軍封黎!

姝蔓當然住手了,她馬上對威嚴的封黎說:“義父,你來得正好,剛才有一個天端城的要犯跑了,需要盡快封城!”

清緣馬上解釋說:“義父,沒有通緝令,不能證實他是要犯。既然無憑無據,我想一定是有什麽誤會的!”

玄武將軍封黎的視線卻在這時盯住了一旁的瞬影,他早就注意到了後者,因為方才在他出現的時候,隻有一人沒有向他行禮,當然這人無需行禮,可是卻也出現地很不合時宜。封黎麵露不滿地對瞬影說:“殿下,天後早有懿旨,沒有傳召,您不能離開封地。”

“殿下?封地?他是騰王嗎?”

清緣馬上用眼神製止姝蔓發出聲音,隻是微微點頭。

瞬影睥睨視之,傲然道:“你想管我?”

原本就不怒自威的封黎現在更加嚴肅了,逼近一步毫不留情麵地說:“此乃神族法令!”

心高氣傲的瞬影卻全然不將封黎放在眼中,正要開口反駁,忽然有人從廢墟瓦礫中站了起來,那人正是逝雲,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姝蔓見到他馬上說:“好呀,你居然躲在裏麵了!”.

“放肆!”封黎嗬斥姝蔓,一下子就把她給嚇懵了,清緣緊緊抓著姝蔓的手,暗地裏不讓她靠近逝雲分毫。

塵埃浮動中逝雲從早已變成廢墟的房屋中走了出來,被嗆得咳了兩聲才對封黎說:“是我帶他出來的。”就是這麽一句話,封黎看瞬影的眼神失去了原有的強硬,而這時,瞬影看逝雲的眼神卻變得陰冷無比。

姝蔓無辜地指著逝雲說:“義父,他是個逃犯。”

封黎怒目圓睜怒斥道:“閉嘴!”

逝雲很隨意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積灰,毫不在意地說:“將軍息怒,我跟她鬧著玩的,無傷大雅。”

封黎將這殘破的街麵一掃而過,更加生氣了,對姝蔓吼道:“跪下!”

姝蔓不但不跪,反而十分委屈地問:“義父,為什麽呀?”

清緣心如明鏡卻無法當眾說清,馬上拉著姝蔓跟她一起跪了下來。逝雲連忙擺手阻止:“將軍,這是何必呢!”

封黎卻畢恭畢敬地施禮道:“微臣教女無方,請太子殿下處罰!”

“什麽?”姝蔓看到這一幕時,整個人都傻掉了,唯有無辜地看著她的姐姐,終於明白了方才種種阻攔背後的用意。

清緣無可奈何地看著姝蔓,應聲歎息。餘下眾人當場跪地而拜,唯有一旁的瞬影獨異於人,神色桀驁好似事不關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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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兩人順勢進了北宮玄武府花廳之後入了上座,封黎站在一旁,而那姐妹倆就一直跪在廳內沒起來過,姝蔓的神色自是惶恐不安,完全不敢抬頭多看封黎一眼。瞬影一聲不吭,看著清緣若有所思,逝雲的目光卻落在封黎將軍的身上。

逝雲好聲好氣地對封黎說:“將軍請坐。”

封黎筆直地站在一旁說:“罪臣不敢。”

逝雲就當是聽了個玩笑似的,隨和地對封黎說:“這都是誤會,快叫她們別跪了,都怪禦璟他沒有把話說清楚。”

玄武將軍卻麵色冷然道:“我北宮玄武府賞罰分明,太子殿下無需多言。”

這麽一說,逝雲自然就閉了嘴,正想找其他話題的時候,玄武將軍已經盯住了瞬影,問:“不知兩位殿下何故來此?”

逝雲看了瞬影一眼,略顯急促地搶在他前麵把話給答了:“沒什麽,閑逛而已。”

封黎麵露不悅,肅然道:“成何體統。天後早有懿旨,騰王殿下不得隨意離開封地!”

瞬影聽到這話時麵生怒容,目光淩然直逼封黎,逝雲注意到旁邊的瞬影的神色,又急切地搶在瞬影開口之前笑著說:“我跟母後打過招呼了,這次是她特意準我來看瞬影的,都怪禦璟,方向感不好,半路跟我走散了!”

封黎卻十分篤定地說:“可是禦璟發過來的羽檄不是這麽說的。”

“他這個人是這樣的,什麽話都不說清楚,”逝雲不想在此問題上過多糾纏,從座椅上起身說,“不說了、不說了,我累了想休息,散了吧!將軍你先去忙。”

“好,送兩位殿下去休息,”封黎將侍者招來,同時看了一眼下麵跪著的兩個人,話裏透著股狠勁說,“我這就來忙我自己的。”

聽到這話的時候,跪在地上一直不敢動的姝蔓忽然顫了一下,一看就是給嚇的,這麽一來逝雲就不願意走了:“你這是做什麽!”

封黎十分堅決地說:“此乃北宮玄武府內事,請太子殿下回避!”

逝雲看這陣仗不是開玩笑的樣子,立刻沒了去意,馬上又坐了回去說:“不行,我要旁聽。”

瞬影忽然冷笑起來,嘲諷道:“是呀,一路上打情罵俏還沒玩夠,舍不得她。”

此話一出,一直低著腦袋跪在地上的清緣忽然惶恐抬頭,本欲辯解什麽,發現玄武將軍聽了這話後眼神淩厲地瞪向自己,便馬上又低下了頭,不敢多說一句。

“胡說什麽呢!”見到清緣也給嚇得不輕,逝雲一下子急了,盯著瞬影一個勁地使眼色。

瞬影倨傲至極,看都不看逝雲一眼,起身向外走去,末了還給逝雲來了一句:“那還賴著不走?”

封黎將軍憋著火氣,當著逝雲的麵沒發出來,逝雲十分擔心清緣和姝蔓接下來會怎樣,但是瞬影都把話說成那樣沒了退路,隻得擔憂地看了清緣一眼,身不由己地跟著瞬影一起出去了。

封黎將軍這才在廳內坐下,瞪著跪在堂下的兩姐妹,氣得狠狠把桌子一拍,桌麵茶具隨之哐當作響,姝蔓顫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