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活屍之地
“我的天啊,阿彌陀佛!”格桑大和尚痛苦呻吟道。
“快關門!”我大叫道。
我“砰”的一聲關上了調度室的鐵門,又招呼他們幾個幫我一起把寫字台推了過來,從裏麵頂住了鐵門。
盡管所有的窗戶和大門都關著,我卻依然可以嗅到屋外熾盛的屍臭氣味。
“蘇,現在我們怎麽辦啊?”陳博士絕望地問我。
“現在……不如讓格桑大師出去給他們念一段藥師清心咒吧……看能不能讓這些僵屍清淨一點。”我說道。
顯然格桑大和尚對我這不合時宜的幽默感並不感冒,他狠狠瞪了我一眼,說道:“蘇,你還是想點有建設性的主意吧。”
“建設性的主意?我當然有的!”我一邊說,一邊從褲兜裏摸出了國際海事衛星電話。
“我現在就給坎蘇輔王打電話。一時半會,僵屍是攻不進調度室裏來的,隻要在我們餓死以前,坎蘇輔王派兵來解救我們,那我們就沒事了。”
“真是個好辦法!這樣說來,如果時間來得及,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回到坎蘇城,那我今天晚上要去吃頓大餐。”格桑摸著肥得流油的肚子,滿意地說道。
“唉……”隻有陳博士歎了一口氣,說,“可惜,這次我得無功而返了,找不到毒草,也抽不到僵屍的血。一無所獲啊!”
“那好,陳博士,我現在就放你出去,你隨便找個僵屍,請他伸出胳膊,你抽好血後就回來。”我這麽一說,陳博士立刻沒話講了,安安靜靜看我撥通了坎蘇輔王的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了,此刻坎蘇輔王肯定正與什麽人在吃喝玩樂,我不僅聽到了觥籌交錯之聲,還聽到了**女人調笑的聲音。這花天酒地的家夥啊!
坎蘇輔王顯然很不滿意我打斷了他的好事,抱怨地問道:“蘇幕遮,什麽事啊?”
我盡量言簡意賅地把現在的處境告訴了他,但這也足足花了將近十五分鍾。
坎蘇輔王也很著急,他大聲地問我:“我好像聽到你那邊有乒乓作響的聲音,這是怎麽了?”
我答道:“這是門外的一具僵屍正在砸門呢!”
電話對麵,一陣短暫的沉默,接著,輔王問道:“那你現在想讓我幫你做點什麽?”
“趕快派一輛直升飛機來,扔根吊繩下來,把我們都拉上去!”我說道。
電話那頭又是短暫的沉默。
“怎麽,輔王,你不願意幫我這個忙?”我隱隱有些不滿。
“蘇啊,不是我不幫你,但是……”他遲疑地說道,“你知道嗎,其實你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我是沒有管轄權利的……”
“什麽意思?你沒有管轄權?”
“是的,天坑附近,除了狄力度的領地外,根據先帝與某個南美國家簽定過一個秘密條約,那裏被辟為租界,期限為五十年。就連司徒教授的獵人聯盟與軍方,也是被這個國家邀請去協助保衛工作的。所以,我沒有權力派遣直升飛機去營救你們。”輔王低聲答道。
“那我們現在隻能在這裏等死了嗎?”我憤怒地問道。
“蘇,你別著急啊。我這就與司徒教授聯係,他畢竟和那些南美人熟一點,看他能不能幫你們聯係到直升飛機。”
“算了,我自己打電話給司徒教授!”我怒氣衝衝地掛斷了電話。
陳博士與格桑大師都用茫然的眼神看著我,我把大意給他們說了之後,格桑大師叫了起來:“這裏居然不是我們自己國家的領土?怎麽連我這個移民局長都不知道?真是太過分了!”
“現在先別說這麽多。反正坎蘇輔王是靠不上了,我們隻有求助於司徒教授的獵人聯盟。”我冷靜地說道。
司徒教授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當他聽說我所在位置後,驚聲叫道:“你們怎麽會在那裏?我已經得到消息,那裏出現了惡性傳染病,和我們合作的南美人已經派出了轟炸機,準備把那裏夷為平地,不讓病毒擴散。飛機已經出發了!”
“這怎麽可以?這不是要把我們全炸死嗎?”我叫了起來。
陳博士與格桑也露出關切與恐懼的神色。
“這樣好了,我馬上聯係一下南美人的指揮官,我幫你接通他的電話。”雖然我與司徒教授曾經是敵人,現在也不是朋友,但他還是答應幫我這個忙。
幾分鍾後,我終於接通了這個叫曼森的南美人的電話。說實話,他的名字一點也不像南美人,倒是有點像中歐或是南歐人的名字。
曼森在電話裏,用平淡如水的聲音,對我說道:“你就是蘇先生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千萬不能下直升飛機嗎?”
他就是在我們乘坐直升飛機時,警告我們不得靠近天坑的那個冷漠的聲音。
我答道:“我們達到這裏的時候,這裏根本沒有一個工作人員,所以不得已我們才下了飛機。現在我們已經被困在了調度塔裏,我請求你們立刻放棄轟炸的計劃,這裏的土人隻是患了急性傳染病,又不是罪犯,為什麽要全部炸死他們呢?”
“真是對不起,蘇先生,你根本不了解這種傳染病的嚴重性。你看過《活死人之地》這部美國電影嗎?他們的病就與電影裏的僵屍差不多,咬到誰,就會讓誰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模樣。我也沒有選擇,如果他們走出了叢林,那麽整個國家都危險了。坎蘇城還有外國遊客,如果遊客被傳染了,這種病症有可能被流傳到全世界去。所以——對不起,蘇先生,我必須要轟炸機場。”
我憤怒地叫道:“那我們呢?你會連我們一起炸死的!”
“對不起,比起全世界的安全來說,你們區區幾個人的性命,實在是微不足道的。”曼森冷冷地說道。
“好!既然你這麽說,我會把這裏發生的一切告訴全世界!”我也急了。
“哈哈!”曼森笑了,“你有什麽辦法把機場的事告訴全世界?我已經停掉了機場的電,就憑你有個衛星電話,又拿說服多少人相信這一切?別人隻會把你的話當作精神病人的囈語而已。”
“哈哈!”我學著他的笑聲,也笑了一下,“別忘了,我除了有衛星電話,還有筆記本電腦和數碼相機。我會把你們轟炸時的即時照片傳到電腦裏,然後利用衛星電話登上網路,把照片發到全世界的網站去!你會出名的!會非常非常出名。我提醒你一下,和我在一起的,還有一位這個國家裏最受敬仰的活佛——格桑大師。要是民眾知道他是被你們炸死的,你應該知道後果吧?你們就別想在這個國家裏混了!”
電話那頭,曼森沉默了。他慢慢地說:“給我五分鍾的考慮時間。過五分鍾,我給你答複。”
或許,曼森還不是最高指揮官,他必須還要去向上級請示意見。
這五分鍾,真如漫長的一個世紀。我喃喃地說:“這可真叫如坐針氈啊。”
格桑大和尚忽然問道:“蘇,什麽叫如坐針氈?”
唉,真看不出這大和尚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居然還對中國成語充滿了好奇。不過呢,知識總是多多益善。我用五分鍾的時間向他解釋道:“如坐針氈,就是指,一個人坐在用針做成的毯子上。而現在——是我們四個人同時坐在了針做成的毯子上!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們四個人就變成森森白骨,取代了針氈的位置。不過,天知道以後又有誰會坐在我們四個人屍骨製成的針氈上……”說實話,最後這幾句話,是我故意在嚇唬格桑大和尚。
我的目的達到了。格桑大和尚嚇得牙齒格格打顫,我想他一定會記得如坐針氈這中國成語。
當我剛解釋完成語的時候,曼森的電話正好適時地打了過來。
電話中,曼森不無頹喪地說:“好吧,轟炸計劃推遲一個小時,我會先派駕直升飛機把你們接走。但是,轟炸計劃是不能取消的!我必須消滅這可怕的病毒,我不能憑一時的慈悲,讓全世界都處在危險邊緣!”
說實話,曼森的話不能不說,不是沒有一點道理。
我以沉默同意了他的意見。
隻是可憐調度塔外的那些土人們。
半個小時後,一駕直升飛機停滯在調度塔上方五十米的空中,一副軟梯落到了低哦度塔的玻璃窗外。
又過了半個小時,我、陳博士、格桑大和尚與機場唯一幸存者雅咪,已經坐在了直升飛機上。在飛機離去的時候,我們看到幾駕轟炸機快速地飛了過來,機場附近升起一團又一團的蘑菇雲,還有此起彼伏的爆炸聲。
格桑雙手合什,默默誦著一段往生咒。
“梵音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利哆毗迦蘭帝。阿彌利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 娑婆訶……”
比起全世界人民的安危,幾百個土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麽?
這也算是一種博弈論嗎?
我很無奈。
但不管怎麽說,這也算是一段極為凶險的經曆,也值得我特意為之書寫一筆。
我回到了坎蘇城,才從坎蘇輔王那裏聽說,在轟炸了機場附近的各個土人部落後,南美人又請求軍方的人前往雨林對患病的土人進行剿滅。聽到這個消息,我立刻問道:“那狄力度的部落呢?”
“很巧,所有發病的部落,都在天坑南邊。而狄力度的部落正好在天坑北邊,所以他們安然無恙。不過為了防止病情擴散,我已經派人把狄力度與他的妻子接到了坎蘇城,另外還有軍方的人在他的部落旁進行保護。唉,沒辦法啊,當年與他們簽定保留地條約的時候,正是被法國人殖民占領的時期,所以這個條約受法國政府的保護,那塊地連同天坑,將永遠屬於狄力度的部落。”輔王摸著他的肚子不無鬱悶地說道。看來他覬覦這塊土地已經很久很久了。
不過,聽說狄力度來到了坎蘇城,我還是很高興的,我真想和他與蜜雪爾見上一麵。可是坎蘇輔王告訴我,因為他們是從急性傳染病疫區出來的,所以這會兒正在市立醫院裏隔離,要一周後才可以探視。
在輔王王宮中,我看到軍方送來的一盤標為絕密級的錄影帶。
畫麵中,幾個士兵提著衝鋒槍在雨林的灌木叢中警惕地前行。突然間,一個上身**的土人從灌木叢的一側衝了出來,一把抱住其中一個士兵的腰,然後張開嘴,在士兵的頸子上咬了一口。這個倒黴的士兵捂著頸子痛苦嚎叫。另一個士兵抬起槍,朝著土人的頭開了一槍,土人應聲倒在了地上。
那個被咬的士兵還依然倒在地上掙紮著。開槍的士兵沒有猶豫,槍口對準了地上的同伴的頭。“砰!”他的同伴不再掙紮了,永遠也不能掙紮了。這還不說,他又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蹲下身來,熟練地割斷了同伴的喉嚨。
“這是防止他再度複活,所以才割斷了他的喉嚨。”坎蘇輔王解釋道。
“唉——”我隻有抱以長長的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