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調虎離山
正當我們都在思索的時候,客棧外又響起了人聲鼎沸的聲音,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向客棧走來。又是誰來了?好像今天到摩羅奇鎮來的客人特別多?
我正在納悶的時候,已經看到客棧外走進了一個麵容高貴的年輕女人。她一看到我,就大聲叫道:“蘇幕遮,你真的在這裏呀?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我吃了一驚,這個女人竟是皇太後特瑞絲!在她身後則是幾十個隨從與保鏢。
她怎麽來了?她怎麽不在皇宮裏照看現在的小國王?小國王還不到一歲吧?她居然就放心把小孩一個人留在王宮裏,也不怕有人謀殺國王篡奪王位。
我真是想得太多了吧?我不一定暗笑了一下。
特瑞絲太後連忙說:“我把家裏的事都交給了坎蘇輔王來處理,我一個婦道人家,又哪能管理什麽國家大事?該放權就放權吧。對了,前幾天,一個叫羅德曼的西方傳教士,在叢林深處尋找到了格桑大師的轉世靈通,他把嬰兒送到了皇宮,根據他提供的錄影帶,我們國家的佛學大師一致認定這個嬰兒就是格桑大師的轉世靈通。國王和小格桑都被送到了高山上的寺院進行修煉,要七歲後才可以出寺。所以我現在也樂得清閑,可以到處走走。本來看電視報道,說你中了槍,在醫院裏急救,幾乎成了植物人,我差點擔心死了。後來坎蘇輔王見我傷心,才偷偷告訴我,說你這裏考察野生動物,還說要抓一隻恐龍。這麽好玩的事,怎麽能缺少我的參加呢?所以我立刻起駕,帶著人馬過來了。”
真是受不了這個年輕的太後。不過我轉念一想,特瑞絲權居高位,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別人覬覦的,不是她的權勢,就是她的金錢,甚至她的美貌。至少,她和我還很談得來,她也把我當作了一個朋友,在以為我受傷的時候還為我擔心,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感動了。
不過,安娜和莉香就沒這麽開心了。這兩個美女一直都在我麵前勾心鬥角,互相較勁,此刻這裏突然又多了個美女,而且還是個令人豔羨的太後,她們頓時緊張了起來。
這時,從特瑞絲身後鑽出來一個尖牙猴腮的中年人,對著客棧大堂裏吃飯的客人叫了起來:“現在這家客棧被皇室征用為太後的臨時寢宮,請所有的住客立刻離開這裏,在距離這裏兩公裏以外的沼澤地邊緣,我為你們準備了帳篷旅館,請你們馬上騰出地方來。”
這個人竟然也是一個我認識的人,他是坎蘇的警察局的高級警長拉沙瓦,在我來坎蘇的第一條,就在火車上遇到過他。那一次,我還被他用一柄手槍指中了腦門,被他送進了精神病院。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那時的他一定想不到現在我竟然成了特瑞絲太後的好朋友了。
我知道,拉沙瓦是與司徒教授同一個鼻孔出氣的,現在他作為負責太後安保工作的負責人,卻與司徒教授前後腳趕到這家客棧,絕對不是一件偶然的事。而拉沙瓦也不認識安娜、莉香、阿瓦古麗與浮塵子,所以說這話的時候,也指了指他們四個,要求他們立刻離開客棧。
終於狄力度,他畢竟是部族領袖,天生有一種高貴的氣質,而且又獨自坐在另一桌上,大概拉沙瓦在坎蘇的時候也見過他,所以拉沙瓦並沒有要求狄力度離開。或許他以為我在這裏,就是和狄力度同來的吧。
安娜自然是不依的,她剛想反駁,浮塵子卻向她遞了個眼神,說:“走吧,我們還是把這家客棧留給萬尊之軀的太後吧。”
安娜隻得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她在出門的時候,對拉沙瓦說:“警察先生,在客棧二樓還有三個客人,你把他們也轟走吧!”我啞然暗笑,我知道安娜說的是住在樓上的司徒父子與小波,安娜這麽一說,正是想讓司徒家的人也嚐嚐難堪的滋味。
“哦?!樓上還有人?”拉沙瓦神情一凜,握著槍,大手一揮,就帶著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上了樓。
隻過了幾分鍾,拉沙瓦就下來了,臉色很難看。他走到特瑞絲太後身邊,小聲耳語了幾句話。特瑞絲倒是好說話,立刻優雅地輕聲回答:“哦,是他們呀!怎麽他們也來這裏了?也是來抓恐龍?既然是他們,就讓他們留在客棧裏吧。”
不過,安娜就不答應了,她大聲抗議:“為什麽要我們走,不讓他們走?那三個人是貴客,就可以不走,我們是普通遊客,我們就得走?我是坎蘇報社的記者!這三位分別是中國、日本和印度的遊客,而且都是父女老人,你憑什麽要我們走?我一定要回去寫一篇報導,揭露王室蠻橫無禮的行徑!”
其實隻有我知道,安娜之所以要這麽說,考慮得更多的,其實是擔心讓我和司徒父子呆在同一間客棧裏,我會吃虧。雖然司徒父子都武功盡失,但仍然是非常可怕的強大敵人。
特瑞絲聽了這話,也猶豫了起來,她看了看安娜,又看了看拉沙瓦高級警官,感覺有些棘手,左右為難。而拉沙瓦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了。
這時,從樓梯上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不知太後大駕來臨,司徒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罪過!”說話的正是司徒教授,在他身後,站著司徒清與小波。他噔噔噔地走了下來,對特瑞絲太後說,“我等黎民,豈能與太後同居一店中?我與犬子小徒立刻就離開這裏,去沼澤地旁的臨時旅館住宿一晚。”說完,他就抱了抱拳,領著司徒清與小波走出了客棧。
既然司徒父子都走了,安娜也不好意思再留在客棧裏,隻得悻悻然與莉香、阿瓦古麗、浮塵子一起走出客棧。而狄力度猶豫了片刻,也站了起來,跟在他們身後走了出去。
狄力度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對我說了一句話:“蘇,你就在客棧裏好好陪太後吧。”他的神情有些忿然,大概是因為他看到太後對待我的時候總是那麽親熱,他為了安娜和莉香趕到不值吧。我也隻好報以苦澀的微笑。
同時,我也感到了隱隱的不安。司徒父子出門的時候顯得那麽痛快,而司徒清也沒做任何反對,對於這兩個陰險的家夥來說,簡直就是太陽從南邊出來了。難道——這裏麵還藏有什麽陰謀?而且,他們還和拉沙瓦關係這麽密切,難道他們就不能提前知道太後的到來嗎?
我開始警覺。莫非這是一記拖刀計?司徒父子把客棧留給我和特瑞絲,而拉沙瓦又將我與安娜、浮塵子、狄力度和阿瓦古麗分開,這就是讓我一直陪著特瑞絲,不能分身去顧及司徒父子兩人的勾當。這正是一記調虎離山的好計謀。
雖然浮塵子與安娜的推理分析能力都很不錯,但缺少了我,他們顯然並不能堪破司徒父子的陰險詭計。我的心給吊了起來,開始感覺忐忑不安。
特瑞絲太後在這個時候,對我說:“蘇幕遮,我們單獨聊聊吧。這麽久沒見麵,我還真有點想念你了。”特瑞絲北歐,那個地方向來民風開放,男女之間並不避防,所以她也顯得特別親熱。
或許是特瑞絲的衛兵們早已經習慣了她的作風,所以也見怪不怪地裝作沒聽見。
我隻好聳聳肩膀,說:“好吧,我們上樓聊吧。”
我們上樓的時候,拉沙瓦在樓梯口陰陽怪氣地高聲說道:“太後與蘇幕遮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得上樓打擾!違者重罪處罰!”
他這麽說得,好像我和太後之間真有什麽事即將發生一般。
不過,我也懶得再理會他,還是與太後一起上了樓。進了原本我住的那間房,羅尼鎮長已經重新整理好了被褥,屋裏看起來很清爽。
特瑞絲一進屋,就嬌聲說:“蘇幕遮,在這個地方,甚至在這個國家裏,你就是我最隻得信賴的人。有些話,除了告訴你,我不知道該給誰說好了。”
“什麽事啊?”我問道。
特瑞絲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黯然起來,她喃喃地說:“蘇,你知道嗎?我將權力讓給輔王,再將小國王送進寺廟裏,並非出自我的本意。”
“哦?!那是什麽讓你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我問。
特瑞絲忽然抽泣了起來,嚶嚶的哭聲讓我感覺心慌意亂。她趴在我的肩頭,淚水沾濕了我的體恤,濕答答的感覺,有些讓我心裏癢癢的。
在我的勸解下,特瑞絲終於止住了哭泣,她對我說:“其實,我跟老國王,也就是我的丈夫,在一起也這麽久了,對於國家大事也有著自己的一些見解。不過,老國王是個剛愎自用的人,聽不進我說的話。直到現在他死了,我才終於有機會展示自己管理國家的才能。我非常想在我們國家裏推行民主,進行經濟改革。不過正當我準備大展宏圖的時候,輔王卻找到了我,對我說,我是一個西方人,雖然貴為太後,但在普通民眾的眼中,我還是一個外國人。我的膚色決定了別人的偏見,這是客觀存在的,我沒有辦法更改。如果我執意推行新政策,絕對會被民眾與大臣以為,我這是在纂位謀權,說不定還會引來國外的幹預,甚至暴亂與政變。”
輔王的意思是,穩定壓倒一切,保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如今小國王尚還年幼,無法主持大局,但在普通國民的眼裏,皇室的血統決定了一切,小國王才是正統的統治者。如果特瑞絲垂簾聽政,會引起絕大多數國民的反感。輔王建議,現在暫時讓他來出麵治理國家,最起碼,他曾經是這個國家的二號人物,對政事相當熟悉,與國外的交往也更加密切。他的血統注定了不會讓民眾反感,同時他主持坎蘇古城開發,掌握了國家的財政,而且與軍方的關係也極為密切,可以保證國家的平穩發展與國家安全。
輔王對特瑞絲說這個話的時候,看似和藹,卻笑裏藏刀,暗示自己隨時都可以發動政變。他隻是為了給先帝留個麵子,才這樣和氣地與特瑞絲商量。但就算傻子也看得出,輔王是在威脅太後。
在輔王的威脅下,特瑞絲不得不同意了輔王的要求。隨後,輔王又說,這個國家是傳統佛教國家,每一個國王在位之前,都會在高山上的喇嘛廟裏苦修七年,小國王自然也不能例外,他必須要將小國王和剛進宮的小格桑王一起送到高山的廟裏去。最後,他笑嘻嘻地對特瑞絲說,他會派重兵駐紮在喇嘛廟裏,隨時保護小國王與小格桑的安全!
特瑞絲當然聽得出,輔王的用意並不是保護小國王,而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她趴在我肩膀又一次哭了起來,說:“蘇幕遮,輔王來找我的時候,我多麽想找你傾吐一下啊!可是你卻不在我身邊……”
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陳博士決定到摩羅奇鎮來考察恐龍腳印的時候,輔王是那麽地支持,原來就是想把我引開啊!
正當我忿忿不平的時候,特瑞絲突然對我說:“蘇,你幫我把小國王從喇嘛廟裏救出來吧。哪怕不當這勞什子太後了,我情願與自己的兒子,在天涯海角找一個清淨的角落,慢慢渡過我的餘生。如果你能幫我的忙,我願意什麽都給你,包括我自己。”她的臉色紅潤,眼簾微閉,一邊說,一邊慢慢褪去了身上的衣物。
我的心跳開始加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