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
哈尼族人以黑色為美,將黑色視作聖潔、高貴、吉祥,所以補蚌村寨的婦女,多穿著以黑色為基調的筒裙,筒裙上配有色彩斑斕的服飾。有些婦女還會在頭部包裹青布頭巾,包紮後套上一根釘滿銀泡的彩帶,彩帶兩端綴有六束用毛線結成的彩穗。
事實上,當我們剛來到龍庭客棧的時候,龍老爺爺也穿著一件黑色的綿綢衣服。
而那具浸泡在南臘河裏的女屍,就穿著這樣的典型哈尼族筒裙,頭上包裹著青布頭巾。
舅舅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而莊秦則用手遮住了黃寰宇的眼睛,他們不想讓我倆看到這悲慘的一幕。
剛才在小食店裏,聽到村民說南臘河邊發現了一具被淹死的女屍,孟警官也暫時放棄了向上級報告的念頭,先領著我們奔向了南臘河。
南臘河是瀾滄江在國內的最後一條支流,而瀾滄江向南奔流出國境線之後,就更名為湄公河。
南臘河並非直接流經補蚌村寨,在補蚌村寨與南臘河間,恰好夾著望天樹景區售票處,售票處通往核心景區的那條馬路,就是沿著南臘河修建的。
南臘河風光秀美,水麵呈美麗的碧綠色,水麵上漂浮著落葉與浮萍。許多幹枯的樹木,紮根在水底,但枯枝卻伸出水麵,形態千奇百怪。南臘河兩岸,都是連綿不絕的熱帶雨林,蔓藤叢生,野芭蕉、各種巨樹沿岸而生,當然,也少不了這裏的特色樹種——望天樹。
那具女屍,就是在景區馬路之下的南臘河中,這處河段,已經快要接近望天樹的核心景區了。我們跟隨報案的哈尼族村民,走了大約二十分鍾才趕到了現場。
聽報案的村民說,這具女屍是被幾位午睡之後來釣魚的補蚌村民發現的。
據村民介紹,這裏幾乎是南臘河最深的一段河流,大約有十多米深。水深的地方,魚就肥,所以大夥兒都喜歡在這裏釣魚,據說在這兒能釣到一斤多重的野生鯽魚呢。
那具女屍臉朝下漂浮在水麵上,身上穿著哈尼族的民族服裝。舅舅站在路基上,朝下觀察了一下,對莊秦說:“屍體還沒發脹,死亡時間應該沒有多久,最多不超過一小時。”
雖然我不知道舅舅這麽說的依據是什麽,但舅舅當了那麽多年警察,又是刑警大隊的副隊長,這麽說肯定是有道理的。
女屍距離岸邊尚有一段距離,所以村民無法直接從岸邊打撈屍體。之前我曾經從景區劉經理那裏聽說過,從售票處抵達核心景區,除了可以乘坐電瓶車之外,也可以乘坐馬達快艇沿水路前往。而他所指的水路,就是這段風光旖旎的南臘河。
孟警官忙著打電話,通知景區管理處趕快派遣馬達快艇駛到河中央打撈屍體,要是屍體讓河裏的魚咬了,那就不好了。
大約十分鍾後,一輛電瓶車停在了我們身後的馬路上。
下車的,是景區的那位劉經理。他見了我們,先打了個招呼,便衝著站在岸邊的孟警官大聲叫道:“再過幾分鍾,馬達快艇就會開到這裏來,你再稍微等一會兒。”
然後他長出了一口氣,不無尷尬地對我們說:“幸好現在是下午時分,大部分遊客都是中午之前抵達這兒,現在應該都在核心景區裏玩耍。要是讓遊客見著淹死的屍體,那就糟糕了,不吉利。”
舅舅問:“劉經理,這段河流水很深嗎?”
劉經理答道:“南臘河畢竟是瀾滄江的支流,自然有深的地方,也有淺的地方。不過啊,如果不會水的人貿然下水,即使遊泳池的淺水區,也有可能被淹死。”
幾個來釣魚的人則向劉經理抱怨:“河裏發現了屍體,真不吉利呀,我們都不敢釣魚了,害怕正好釣了咬過屍體的魚。”
劉經理則安慰道:“沒事,你們歇幾天,南臘河的汙染自我淨化能力很強,我再讓水庫那邊放放水,這段河水很快就會恢複得與以前一樣幹淨。”
他們正說話的時候,我們聽到了“突突突”的馬達轟鳴聲。抬眼望去,隻見一輛四人座的馬達快艇正從售票處方向駛了過來。四個當地哈尼族小夥子,帶著網兜、木棍,很快就駕船駛到那具女屍旁,他們掩著口鼻,用木棍和網兜緩慢移動屍體,花了足足半小時,才把麵部朝下的屍體拖到岸邊。
孟警官親自把屍體從岸邊抬到了岸上,然後將屍體翻了個身。他一邊觀察女屍,一邊大聲朝路基上的舅舅吼道:“死者大約二十七八歲,一米六左右,膚色白皙細嫩,指尖無長期體力勞動後留下的老繭痕跡,看樣子並不像本地人。身上所穿的哈尼族女式筒裙,雖然被水泡過,但仍遍布多處汙跡。”
舅舅與莊秦的臉色都變得嚴峻了起來。
孟警官又讓附近看熱鬧的補蚌村民到岸邊來辨認,經村民們確認,死者並非補蚌村裏人,也不是附近克木人寨子裏的居民。
舅舅朝孟警官吼道:“孟警官,麻煩你再看一看,在女屍所穿的哈尼族筒裙裏,是否裝有證實她身份的物品,比如身份證、手機。”
孟警官彎下腰,摸索了一會兒之後,抬起頭,以激動的身影叫道:“有兩個手機,其中一個手機上,還帶著半截被拖拽斷裂的手機鏈!”
被拖拽斷裂的手機鏈?
在上官小商的屍體手腕上,也纏著手機鏈,會與這具女屍筒裙裏的半截手機鏈屬於同一條嗎?
而孟警官也已經從周圍的村民口中,證實這具女屍並非附近當地人。
那麽,一個身穿當地服裝的陌生人,豈不正符合我們之前在小食店裏所討論出來的結果嗎?
這個淹死的女人,就是殺死上官小商的凶手?她怎麽又會死在了河裏呢?
很可惜,孟警官在女屍的筒裙裏,沒找到身份證、駕照之類能夠證明身份的物件。另外,那兩個手機因為被水泡過,所以無法開機,暫時無法通過手機的通訊錄,證實死者的身份。
孟警官回到路基上,拿出了電話,給他的上級趙警官打了個電話,可怎麽也打不通。
“哦,我想起來了,客棧那裏沒有手機信號——那台隱匿在暗處的手機信號屏蔽器仍在工作之中。”他喃喃地說道。
2
囑咐劉經理派來的那四個哈尼族小夥子看守好這具女屍之後,孟警官請劉經理駕駛電瓶車,把我們送回補蚌村寨中。
在電瓶車上,黃寰宇有意無意向劉經理問起了趙乾坤在做什麽。
劉經理撇撇嘴,道:“今天一大早,趙乾坤就結了房費,花錢包車請老邱送他去景洪了。大概他乘坐今天的航班,已經回了C城。哼,他根本不在乎失蹤的杜小姐,也不把這當一回事。他還威脅我們,絕對不能把空中走廊上的失蹤事件公布於眾,否則就會控告我們管理失當,有安全隱患。唉,一個人如果真想自殺,我們哪怕管理得再嚴格,也會被鑽了空子的。我猜,杜小姐自殺後,屍體被野獸拖走了。還有另一個可能,她在墜下的過程中,被樹冠擋了幾下,落到地上的時候並沒死,但卻因為強烈的刺激,引發精神錯亂,於是在黑暗的雨林裏胡亂行走,結果走到雨林深處的無人區,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了。唉,真是可憐啊。”
難怪今天一整天沒見著我們的導遊老邱,原來他送趙乾坤去景洪了。
而直到現在,劉經理還認為小DO是自殺的,而且現在凶多吉少。
我們當然不會多嘴多舌告訴他真相。
也正如小DO之前猜測過的那樣,趙乾坤絲毫不會考慮小DO的死活,他隻關心如何能掙到大錢。估計現在趙乾坤正在思考,如何向媒體介紹小DO為什麽會看破紅塵遁入空門的借口。
這樣也好,媒體的風潮,總是持續不了多久,就會偃旗息鼓。娛樂圈裏,每天都有新聞發生,小DO遁入空門的消息,隻是滄海一粟罷了,在娛樂圈這個泛著惡臭的醬缸裏,稍稍激起一點漣漪,但馬上就會恢複寧靜,興不起一點波瀾。
難道不是嗎?話說前段時間被熱炒的女星遁入空門事件,才過了不到兩周時間,現在似乎已經再沒有什麽動靜了。
而在車上,孟警官也關心了一下樹皮衣失蹤的案件。
很可惜,雖然景區放鬆了對旅遊商店的監管,晚上隻讓那個小胖子保安在商店裏睡覺,也叮囑了小胖子就算聽到動靜,也要泰然處之不要輕舉妄動,但還是根本沒人送樹皮衣回來。
“再等等吧,實在不行,那就另外請人去雨林深處的村寨,看能不能重金再收購一件見血封喉樹皮做的樹皮衣回來。”劉經理無奈地說道。
提到樹皮衣後,莊秦又忽然有了興趣,他向劉經理詢問:“我看過地方誌,在古代,這種見血封喉樹製作的樹皮衣,被哈尼族人當做了懲處壞人的刑具,是不是真有這麽一回事呀?”
劉經理答道:“好像是有這種說法,但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據我所知,哈尼族人在剝下見血封喉樹的樹皮之後,會在鹽水裏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會換水。四十九天之後,他們會擰幹樹皮,用小錘擊打,再用石灰水與火灰水反複交替浸泡。然後,他們把樹皮拿到河邊,用流水衝刷幹淨。最後,晾幹樹皮,此時的樹皮已經變得十分柔軟,而且見血封喉樹原本的毒素,也基本上被清洗殆盡。所以我覺得傳說樹皮衣是刑具,起碼從劇毒這方麵來考慮,是靠不住的。”
莊秦有點兒失望,如果樹皮衣並非刑具,隻是地方誌裏的以訛傳訛,那麽他在那篇《望天樹殺人事件》裏準備使用的橋段,就缺乏事實依據,經不起讀者的考證。
當然囉,他這個能在小說裏把凶手寫成外星人的推理小說作家,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故事是否真有事實根據。
不過,當劉經理聽說莊秦準備寫一篇名為《望天樹殺人事件》的恐怖小說時,不僅一點兒也沒生氣,還笑著說:“好啊,好啊,如果出版了,我們也可以從出版社購買一批回來,當做旅遊商品來賣。哦,對了,莊秦老師,如果你的這本書能寫出來,我們景區還真能給你支付一筆宣傳費。哼哼,有作家特意為我們景區寫本小說,這是好事啊!莊秦老師,你放心,這次的宣傳費絕對不會再使用景區門票來抵扣了。”
“那……劉經理,我寫的是一本恐怖小說啊……難道,你就不擔心讀者看了《望天樹殺人事件》後,嚇得不敢來這兒玩了嗎?”
“哈哈,能夠成為恐怖小說中的場景,也是一種噱頭,值得宣傳。莊秦老師,你快寫吧,我拭目以待,等著你的大作出版。”
說著說著,電瓶車已經來到了補蚌村寨中。
這一次,劉經理下車,親自送我們走入補蚌村寨中。因為有劉經理護送,寨子裏的狗都沒有吠叫。
因為得到了劉經理的大力支持,莊秦也顯得興致勃勃,在路上與劉經理商量起景區包銷的數量,還有宣傳費的多少。
哼,這死胖子又變回沒品作家的原樣了,一副貪財的模樣,真讓人鄙視。
3
孟警官很敬業,在客棧見到趙警官後,立刻將我們之前在小食店裏討論出來的結果,還有南臘河邊發現的那具女屍,一起向趙警官進行了報告。
趙警官也雷厲風行地即刻讓法醫趕往南臘河邊,對那具女屍進行全麵而又細致的檢查。
同時,趙警官也讓一個得力精悍的手下鑽進客棧一樓之下廢棄的豬圈裏,進行搜索。
這位警員是從牆根處種滿鮮花的地方,鑽進客棧底下的。當他們進入的時候,我和黃寰宇興致勃勃地站在一旁觀望。
本來當黃寰宇起初聽說上官小商遇害身亡的時候,因為他與上官小商相熟,所以心裏一直很難過。但當他在小食店裏聽完舅舅的推理之後,也認定上官小商其實與準備綁架他的罪犯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絡,所以那種難過的心情頓時淡漠了許多。
警員鑽進客棧之下時,我和黃寰宇也詫異地發現,原來這裏有幾叢花,已經漸漸開始蔫了。仔細一看,原來它們曾經被人連根拔起來,隻不過隨後又被人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的根莖藏在花叢之間,花朵則倚在其他鮮花的根莖上,所以以前並沒被我們注意到。而西雙版納的日光充裕,即使其他地方現在已經是冬天了,但望天樹這兒卻還是很熱。經過一天日曬,那些被連根拔出的花朵開始枯萎,也是很自然的事。
由此我們也可以推斷出,昨天夜裏上官小商遇害的時候,果真有人曾經潛入廢棄的豬圈中。那個該死的凶手,擔心踩踏了鮮花會被人發現,於是小心翼翼地拔出幾叢花,待他鑽進去後又同樣小心翼翼地恢複原狀。
難怪上午莊秦圍著客棧牆根走了一圈,卻沒發現這點破綻。
鑽進豬圈的警員,手裏拎著大號的手電筒,朝地底掃了一圈後,就立刻說道:“客棧下的空隙處,地底泥土很鬆軟,有雜亂的腳印。所有腳印屬於同一個人,很淺,腳碼不大,應該是一個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女子留下的腳印。”
一米六?豈不正與南臘河邊發現的那具女屍吻合?
旋即,警員又詫異地叫道:“咦,奇怪,這是個什麽東西?”
孟警官大聲詢問:“你發現了什麽東西?”
“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有點像電子元件,上麵有個紅色的亮點,正一閃一閃的。”
黃寰宇大叫道:“我知道那是什麽!是手機信號屏蔽器!”
警員伸手取到那個黑色的小盒子,從鮮花的縫隙遞給了孟警官。孟警官撥了上麵標有“ON-OFF”的旋鈕開關,紅色亮點頓時熄滅了。然後他再摸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說道:“對,沒錯,真是手機信號屏蔽器。關了它之後,我的手機立刻就連接上網絡了,還是滿格信號。”
我們之前所做的推理,正一步一步得到驗證,這也讓我們大家格外興奮。
4
快到吃晚飯的時候,舅舅和我、黃寰宇,再次被趙警官請進了客棧之中。趙警官開門見山,在會客室裏徑直向舅舅詢問我們到西雙版納旅遊的來意。
舅舅瞟了一眼正在會客室裏上網的老網蟲龍老爺爺,趙警官立刻會意,請龍老爺爺暫時到外麵散散步。龍老爺爺也明白自己應該回避一下,於是連電腦都沒關,就走出了客棧,和莊秦一起興致勃勃地觀賞著孟警官他們搜索廢棄豬圈。
在這個時候,舅舅也沒再向趙警官隱瞞我們的來意了。因為他看出趙警官絕非濫竽充數的草包警察,而是一位有經驗的刑偵高手。再說現在我們的行蹤已經曝露,也需要當地警方的幫助。
聽舅舅講述我們到西雙版納來的經過時,趙警官一直緊蹙著眉頭。等舅舅全部說完之後,趙警官不由得語氣沉重地問:“你們抵達景洪之後,上官小商和黃寰宇的手機就交到了你的手中。而且,你也改用了新的手機號碼,而且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新號碼?”
“是的。在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任何人的。因為任何人,都有可能泄露我在這裏的秘密。”
“那麽,我建議你立刻打個電話給巨力集團的黃董事長,也就是黃寰宇的父親。”
“有必要嗎?”
“我覺得很有必要。我們不妨設想一下,凶手為什麽要殺上官小商?殺死上官小商,僅僅是為了滅口嗎?如果還有別的目的呢?”
“別的目的?”舅舅有些不解。
趙警官循循善誘地說:“比方說,凶手殺死上官小商後,又用自己的手機從木頭孔洞裏伸入上官小商所住的客房裏,朝著渾身是血的屍體拍了一張照片……”
“啊?!”舅舅大喊一聲,立刻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開始撥打號碼。
黃寰宇還一頭霧水,他畢竟還是個小屁孩,我雖然隻比他大三歲,也聽出了趙警官的弦外之音。
凶手殺死上官小商後,又拍下照片。如果凶手以彩信的方式把這張照片發給黃寰宇的父親,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呢?
黃董事長看到帶自己兒子出行的私人助理死於非命,而他又聯絡不上我舅舅,他就會認為,兒子已經落入了綁匪手中。
但事實上,黃寰宇還安然無恙地與我們在一起。
所謂的綁匪,根本不用花費心思,對我們不利,綁走黃寰宇。他們隻用殺死一個自己的同夥,就同樣能夠達到要挾黃董事長的目的。這個殺死上官小商的凶手,早就料定了舅舅要保守我們在望天樹的秘密,隻要黃寰宇處於自己的保護之中,就不會輕易給黃董事長打電話,所以凶手故意隻對上官小商下手,卻對黃寰宇不聞不問,沒有對他的安危進行實質上的威脅。所以,舅舅即使在上官小商被殺的時候,也沒打電話給黃董事長。凶手正是利用了這個時間差,對黃董事長進行了脅迫。
不過,舅舅並沒有打通黃董事長的電話,對方關機了。
看來隻有稍後再來聯絡黃寰宇的父親了。
舅舅很感激趙警官,但趙警官卻擺了擺手,說:“你不應該謝我,其實,我能做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為我們猛臘公安局的技術人員,對於河邊那具淹死女屍的身上發現的那兩個手機,進行了搶救性的數據恢複。”
手機雖然被浸泡了,但手機的數據,都是存儲在手機存儲卡裏,而並非手機本身。
猛臘的公安技術力量,用土辦法拿吹風機吹幹了兩個手機的存儲卡,然後放進其他手機裏,很快就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數據資料。
在連有半截手機鏈的那個手機裏,技術人員找到了一些短信記錄。發件箱裏,有我們幾個人來到望天樹的行蹤全紀錄。在收件箱裏,則隻有一個銀行賬號。而且這個銀行賬號的發送時間,正是昨天夜裏,大約舅舅他們全體拉肚子上衛生間的時候。
在另一個手機裏,短信發件箱裏隻有一條,就是那個銀行賬號。而在收件箱裏,則全是第一個手機所發出來的短信。不過,在彩信發件箱裏,技術人員則找到了令他們大吃一驚的東西。
那是一張圖片,一個女人側躺在地板上,神情痛苦,正垂死掙紮。一柄匕首插入她的胸膛中,在匕首的把柄上,還纏著一團棉花。
瀕臨死亡的女人,麵孔清晰可見,正是與我們一起來到西雙版納的上官小商。
收件人名字,則顯示為“巨力集團黃董”。
正是因為這條彩信,趙警官才緊急約見舅舅和我、黃寰宇,希望了解我們的真正來意,並讓舅舅立刻給黃寰宇的父親打電話。
事態真是越來越複雜了,我們卻聯絡不上黃寰宇的父親,真是讓人心急。
我也沮喪地一屁股坐在龍老爺爺剛才曾經坐過的電腦前的沙發上,視線掃過電腦液晶屏時,我突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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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洪國際機場驚現不明身份雙屍,疑情侶服毒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