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她不屬於這裏
“……”
傅昀塵看了眼謝之席,表情一言難盡,“我釣著她?”
他哪有本事釣這個小沒良心。
薑杳釣他還差不多!
他都快被薑杳釣成翹嘴了!
帝江,江水翻湧,腥澀的氣味混雜著夏季蒸籠般的炙熱,撲麵而來。
少年隻著一件短袖襯衫,修長雙臂微微曬黑了些,但仍舊白的過分。
胳膊上青筋脈絡清晰,分明,汩汩跳動間,有種說不出的性張力,惑人至極。
薑杳認出——
這件襯衫,似乎是她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
穿在他身上,果然很好看。
薑杳慢吞吞眨了眨眼。
鼻尖滿是傅昀塵身上清冽的香味,後腦勺被輕輕地拍了拍。
像拍西瓜那樣,力氣卻輕柔的不可思議。
薑杳:“……”
“乖乖的。”傅昀塵說。
少女有些不自在。
在謝之席麵前,她卻依偎在別的男人懷中,很奇怪。
謝之席表情就更奇怪了。
他古怪地覷了眼傅昀塵,“還真是轉性了。”
想想也能理解。
他和薑杳在一起那段時間,不也像是變了一個人?
天天擔心薑杳被人欺負,擔心她受委屈,恨不得事事替她包辦。
但他又太傲氣。
以至於自負到了一種目中無人的地步。
他覺得,不會有人敢欺負薑杳。最起碼在帝都,沒人敢欺負她。
因為薑杳身後站著的,是謝家二少。
可是——
他從來都沒意識到,那些二代們都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貨色。
他們隻是畏懼他的身份。
卻不畏懼薑杳。
謝之席垂了垂狐狸眼,唇邊勾起諷刺的弧度,哂笑。
他不也是個蠢貨麽?
他的小姑娘被那些人編排成那樣,他都被蒙在鼓裏,渾然不覺。
他站的太高了。
少年眼皮低闔,濃密的烏睫在下眼瞼投下一片淡淡的陰翳之色。
眼底滿是後悔和懊惱。
但已經來不及了。
薑杳不會再給他重新來過的機會。
傅昀塵懶懶抬起一雙桃花眼,他“嘖”了聲,“還不走?”
“嗯?”
謝之席先是疑惑,然後瞬間了然,他嗤笑,“我在這影響你辦事了唄?”
聲調慵懶,勾人。含著微末的漫不經心。
傅昀塵蹙了蹙眉,“別亂說。”
他怕薑杳聽了心裏不舒服。
“知道了。”謝之席隨意應了聲,他揮了揮手,“走了。”
說完,直接擦過傅昀塵的肩膀,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謝之席頓了頓,忽然道,“這裏,是不是該有個立牌?”
他記得,是該有的。
就在帝江邊,有一塊很傻逼的立牌。現在怎麽沒了?
傅昀塵眉眼低闔,“你記錯了。”
謝之席狐疑,“是麽?……”他記得是有的。
他沒再深究。
薑杳離開這段時間,他精神卻是不大正常,有可能是他記錯了。
他“嗯”了聲,直接抬腳走了。
微風吹起少年的衣擺。
胳膊上猙獰的,已經結痂了的割傷若隱若現。
像是一條攀附在皮膚表麵的蜈蚣。
“我也記得,這裏有一塊立牌的。”薑杳眯了眯眼,從傅昀塵的懷中掙脫出來,語氣意味不明。
她記得很清楚——
不可能是記錯了。
可是,帝江前一點痕跡都沒有。
到底怎麽回事……
薑杳臉色驀地蒼白,腦中一股劇烈的刺痛伴隨著“滋滋滋……”的電流聲。
【叮——】
【係統重新連接中……】
【警告!警告!警告!檢測到宿主排斥意圖強烈……係統即將啟動強製綁定程序……】
腦中電流聲一陣比一陣強烈。
薑杳手腳發冷。
她蜷了蜷指尖,聲線止不住地輕顫,肢體已經痛的麻木,“……你是誰?”
“啊啊啊天殺的世界規則,宿主你不記得我了嗎……?”
係統委屈的眼淚汪汪。
它好不容易才從維度空間跳出來,宿主已經不認識它了!……
還有比它更慘的統子麽!?
薑杳對於腦中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接受不良。
疼痛一陣比一陣劇烈。
薑杳深吸一口氣,嬌小的身體輕輕顫抖。
幸好,謝之席已經走了。
“……小孩!?”
薑杳:“……???”
年輕的,清朗的少年音嘶啞,破碎,瀕臨絕望的邊緣。
像是被全世界拋棄。
少女那張臉——
分明就是薑杳!!
然而,少女臉色慘白,一絲血色也無,像是承受著無盡的痛苦。
隱忍下,舌尖咬破,腥紅黏稠的鮮血從唇間溢出。豔的刺眼。
茶棕色的貓瞳無力地低闔。
像是隨時都要倒下。
傅昀塵神情變得難看至極,他接住少女搖搖欲墜的身體,眉眼陰鷙殘戾。
他咬緊牙關,唇間溢滿了腥甜的鐵鏽味。
江水拍在石頭上,猛烈,強勢,白沫漂浮
謝之席卻覺得那江水打的不是石頭,而是他。
渾身都痛的難以忍受。
灼熱的風撲在麵上,謝之席卻覺得骨頭縫都浸著冷意,渾身像是泡在冰水中。
指尖控製不住地顫抖。
他迅速撲上前。
顧不上質問薑杳和傅昀塵的關係,一把推開傅昀塵,緊緊把少女攏進懷中。
眼底腥紅的嚇人。
打完搶救電話,謝之席渾身像是驟然失了力氣。
他嗓音沙啞,“你知道她是我女朋友麽?”
少年眼中的狠意濃烈,觸目驚心。
傅昀塵低垂眉眼,他盯著指尖的鮮血看了幾秒,“已經不是了。”
早就分手了,杳杳不算是謝之席傅女朋友。
謝之席嗤笑一聲,舌尖抵著牙關,神情狠戾,“那就是知道了。”
傅昀塵沉默。
懷中少女的體溫越來越涼,慢慢的,謝之席已經感受不到她的心跳聲。
呼吸微弱,像是狂風驟雨中飄搖脆弱的蜘蛛網。
謝之席收攏雙臂,心底一股難以言喻的絕望和窒息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冷冷睨傅昀塵一眼,“我們的賬,以後再算。”
想到方才兩人的親密,他就恨不得殺傅昀塵泄憤。
傅昀塵淡淡吐出兩個字,“隨便。”
“把她交給我。”
少年撩起眼皮,桃花眼晦暗不明,“除非你真的想她死。”
謝之席後背僵硬,連呼吸都艱難,“……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她真的會死。”
傅昀塵瞳仁詭異,猶如風雨前夕的平靜。
“去醫院沒有用。”
“謝之席,她不屬於這裏。”世界規則在驅逐她。
傅昀塵一字一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