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武夷城內
“哈哈哈……”
屋內忽然有渾厚的笑聲響了起來,秦然連忙向聲音來處看去,是李詩文醒來了。
他從**坐起,戲謔的看著他,出聲笑道:“秦兄,你這樣可不行啊!我看你沒有一點師傅的威信。”
在場三人,隻有李詩音聽不出這話是在戲謔秦然耙耳朵。
秦然聽得出來,但一點也不在意耳朵是軟的還是硬的這個問題,他笑起來,問李詩文:“那麽李兄覺得怎麽樣才有師傅的威信?”
李詩文沒有回答他,而是向尉遲真喊道:“真真,你過來。”尉遲真便乖乖的走到他身邊去。
“諾,親我一下。”他指了指自己胡子拉碴的臉頰,示意尉遲真。
屋內有外人在,尉遲真很羞澀,但還是紅著小臉親了李詩文一下。
李詩文向秦然挑眉,炫耀道:“這就是威信。”
看著李詩文向自己展示他男人的雄風,秦然看在眼裏,笑在心裏。
李詩文這家夥自以為掌握著一切,尉遲真很乖巧,家裏大事小事都是他說了算。殊不知,他們家其實是尉遲真說了算的。
尉遲真是典型的美人軟劍可斬魂,李詩文早就在無形中受了尉遲真的控製了。
他們兩人的關係,表麵上看是李詩文寵溺著尉遲真,實際是卻是尉遲真寵溺李詩文。大約,李詩文在尉遲真眼裏就是個大男孩。
秦然看得真切,笑了笑,道:“還不賴。”
他卻不是在誇李詩文,而是在誇尉遲真。
幾人在有來有回的調笑,但這間屋子裏卻有個笨蛋不解,她提出疑問,道:“可是哥,你不是嫂子的師傅啊!”
此言一出,懂的都懂,屋內人頓時一陣大笑。
李詩文是丹藥過剩所以昏迷良久,他的傷勢其實早已經痊愈了。現在秦然將他體內過剩的藥力提煉出來,那他基本就無大礙了。
甚至因禍得福,他的體魄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更強了一些……將凡人的極限強度再往前走了一步。
尉遲真幫李詩文穿了外套、穿了鞋子,扶著他起身,從**下來。
“武夷城的情況具體如何?”李詩文出聲問道。
如秦然所判斷的,李詩文還昏迷的時候,意識就已經醒了。這屋裏的話他聽了一些,知道是李詩音為武夷城緩了一口氣。
但他隻是聽了些隻言片語,不知道具體情況。
“局勢僵住了。”這話不是李詩音說的,也不是秦然說的,而是尉遲真說的。
李詩文皺眉,問道:“武夷城沒攻下,玄秦也沒有退兵?”
“沒有。”尉遲真道。
李詩文臉色變得沉重,他走到窗邊,打開窗,看到外麵的雪,很是不解:“玄秦的後勤怎麽受得住?”
“有修士,後勤其實不是問題。”秦然給了他答案。
李詩文反應過來,歎了一聲。
他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好一會,問秦然:“後勤……詩音那麽厲害,可不可以斷了他們的後勤?”
“太難了。”秦然回道,“不是打不打的過的問題,而是找不到。這茫茫天地,要找幾個運輸物資的修士……”
他搖搖頭,所謂大海撈針。
李詩音的戰力是很高,元嬰不出,很少有她打不過的。而元嬰期大佬又不可能去給軍隊運送物資,所以如果找得到人,讓李詩音去劫物資,是有可能的。
……隻是找不到人。
“莫非……”李詩文低頭看地麵堆積起來的薄薄的雪,輕聲道,“天要亡我北楚。”
“哪來的天……意……”秦然準備安慰李詩文,什麽人定勝天的,但他忽然想到自己渡金丹劫時的慘狀,知道這個世界好像確實有天,他向外看了看天,沒有繼續說下去。
“現在,玄秦有修士運送物資,而北楚卻隻能軍隊運輸。反而是武夷城資源短缺……”李詩文歎道,“這一場雪,又會有多少百姓被凍死?”
秦然默然,他想說如果有水係修士,或者修為足夠高,天氣是可以控製的,或將冷空氣擋住,或將天上的雲層擊碎……但他沒有說,因為他就是水係修士,而他做不到。
幾人在這裏說了一會話,便整理整理,要出門去城裏切實的看一看。聽得再多,想得再多,都不如去親眼看一看。
不知道李詩文是傷勢沒有完全恢複還是藥力太盛傷了肌理,總之他看起來不會走路,總是需要尉遲真貼身攙扶;
也不知道秦然是不是也不會走路,總之李詩音也抱著他的一隻手,貼著他走。
四人出城主府,到外麵街道。
街道上冷冷清清,來往的隻有零星幾個人,都佝僂著身子,減少身體與冷風的接觸,而後快速跑過。
但,街上並不是沒有人,相反,街上的人,很多!
一個又一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難民擠在街邊,像亂墳崗一樣,擠滿了街道。
他們有的身上蓋了破爛的粗布麻衣保暖、但麻衣上是積雪;有的身上什麽都沒蓋,相互擠著取暖,但身上是積雪。有的在冷風中瑟瑟發抖,有的沒有抖了。
這些都是一路被玄秦追趕到武夷城來的北楚百姓。有的百姓被送去了大後方,這些都是各種原因沒有被送走的。
此情此景,便真真是人間煉獄了。
有人路過,他們會麻木的伸手乞討,吃的喝的穿的都好。
李詩文身上什麽都沒帶,便把外套脫下來遞了出去。再有人要,他想自己也不怕冷,內裏的衣服都遞出去了,最後隻留了一條長褲以遮羞。
李詩音卻不能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人,隻是從街這頭走到街那頭,她的乾坤袋空了,裏麵的能吃的能用的能喝的都被她遞出去了。
尉遲真什麽都給不了,但四人中,她是最普通的,她也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她是最與這些人感同身受的。
而秦然,他全程不說話,沒有遞送物資,也沒有阻止李家兄妹的幼稚善行。他本以為自己對人間百態早已麻木了,這時他才發現沒有。
四人穿過一條條街道,最終來到城牆下。追風趴在城頭,大屁股和長尾巴都垂在牆上,被城牆下的香薰得焦黃。
他們爬上城牆,向玄秦軍營那邊看去,隔得很遠,看到那邊升起了炊煙。
秦然才明白,到底什麽是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