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斬手
範德宇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離開蘇遠,也許是因為不想麵對現實,不想麵對蘇遠,所以才跑了。
他一直抱著丁悅的屍體。
一刻都沒有鬆開過。
現在天色黑暗,沒有月光星辰,也沒有路燈,他看不清楚周圍的一切。
本能的害怕起來。
人在黑暗當中,是非常害怕周圍情況的。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他想報仇,但卻連臨州市都跑不出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越來越痛。
這讓他無法理解,之前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怎麽現在開始痛了?
而且這種痛,讓他無法忍受。
“嘶!”
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倚靠著牆壁摸索,找到了一家開著門的小飯館,躲了進去。
小飯館很小,隻有一家店麵,前麵是桌椅,後麵就是後廚。
這裏沒有喪屍,他把丁悅的屍體放在桌子上麵,然後去把玻璃門給關上,然後鎖起來,隔絕了外麵的喪屍。
他忍著手掌上傳來的劇痛,跑進了後廚當中。
翻找了許久,找不到手電筒,於是直接把灶台上灶火給點燃了。
有了火焰的光芒。
他舉起自己痛苦的左手,把上麵纏著的布條給解開。
布條是之前掏出別墅的時候纏上去的,布條早就已經被鮮血染紅,再加上之後用手挖喪屍的肚子,布條上麵還殘存著一些細小的血肉。
解開布條的動作讓他苦不堪言,甚至慘叫不斷。
因為裹的時間太長,布條甚至跟傷口上的血肉粘連在一起,他在解下來的時候,等於是在撕扯自己的血肉,那種痛苦,是個人都受不了。
此刻他解開到最後一層,想著長痛不如短痛,於是直接用力一扯。
“呃啊!”
他捏著自己的手腕,躬身痛苦,甚至跪在了地上,不斷的喘息。
冷汗從他的腦袋上麵滴落下來,雙眸在這一瞬間通紅無比。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
習慣了手掌上的疼痛,他咽了口口水。
抬起自己的左手,他看到了手掌中間血肉模糊的槍洞,傷口的周圍還有燒灼過的痕跡,這是他用手擋在槍口上的時候所導致的。
他想動一動左手的手指。
但是他發現,不管自己怎麽用力,整隻左手仿佛都沒了知覺一樣,根本動彈不了。
整隻手就像是僵在了那邊,除了手掌上傳來的疼痛,其他什麽都感覺不到,仿佛這隻手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而且。
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到傷口的周邊有紅腫。
顯然是已經感染了。
範德宇坐在後廚的地上,借著灶台的火光,盯著自己的左手。
他忽然害怕起來,害怕自己的左手已經徹底沒用了。
“不行,不能這樣,動啊!你特麽給我動一下啊!”
他著急了,直接用右手去掰左手的手指。
掰是能掰動,但卻沒有任何的感覺。
範德宇看著自己的左手,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自己捏著手腕,腦子裏思緒紛飛。
他忽然想起來,當初他們還在別墅裏的時候,蘇遠給他們科普過,如果自己被喪屍給咬了,要及時給自己做截肢,因為隻有截肢,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當時蘇遠講的很清楚,截肢的方法和注意情況等等。
眼下,自己的左手雖然沒有被喪屍咬過,但是挖過喪屍的肚子,而且五根手指都已經不能動了,等於是一個擺設。
而且掌心中間的傷口根本無法自己愈合,要是繼續這麽下去,自己恐怕會因為感染而死。
自己死了,就不能報仇了!
他咽了口口水,掃了眼眼前的廚房,最後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左手上麵。
他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要不……砍了?”
把自己的手給砍掉!
他眼神掙紮了一下,旋即堅定起來。
“對,必須砍掉,我的手已經接觸過喪屍的內髒血液了,說不定我已經被感染了,要是不砍掉,我會變成喪屍,我會死的。我死了,就沒辦法給丁悅報仇了!”
“對對對,砍掉!必須砍掉!”
他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堅決起來,從地上站起身,準備砍手。
範德宇此刻的精神早就崩潰了,他現在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依靠自己的本能在行事,但凡他能冷靜下來多想一步,肯定會回去找蘇遠幫忙。
但是他此刻壓根就不會去想什麽蘇遠。
他現在隻有一個想法,解決掉自己身上的麻煩,確保自己活下去,然後再去報仇。
沒一會兒。
他已經開始找東西做準備了。
他拿了砧板放在一旁,又去了一把看著幹淨的菜刀放在砧板上麵。
之後,他把灶台上另一個灶也給點燃了,取下掛在牆壁上的平底鍋,反著蓋在灶火上麵,讓其不斷加熱。
隨後,他找了根繩子,把自己的左手臂給綁緊。
接下來。
他拿起了菜刀,並沒有直接動手,而是放在了另一個灶火上麵,開始炙烤這把菜刀。
範德宇的臉色在這一刻極為冷靜,火光的映襯之下,眼神裏沒有任何情緒。
二十分鍾後。
他覺得菜刀的溫度已經差不多了,平底鍋的溫度也足夠了。
他右手握著菜刀。
把左手放在了砧板上麵。
他深吸一口氣,舉起右手的菜刀!
然後……遲遲沒有落下。
他猶豫了,自己砍自己的手,這種事情,誰都會害怕。
他不斷的喘著粗氣,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
他緩緩放下右手,把刀重新放進灶火當中,然後轉身從牆上找了塊毛巾塞進自己的嘴裏。
重新拿起刀,這回沒有任何的猶豫。
舉起,落下。
咚!
一刀斬斷了手腕,手掌與手臂瞬間分離,菜刀與砧板解除,留下了一灘鮮紅的血跡。
趁現在,疼痛還未傳來,他瞬間拿起了一旁已經燒紅的平底鍋,反過來,把鍋麵貼在了斷手的手腕之上。
刺啦。
“唔唔……”他咬著毛巾,痛呼起來。
渾身上下冒出冷汗來。
他不知道自己灼燒了多久,手腕上的痛苦讓他無法承受,白眼一翻,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手裏的鍋子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整個後廚當中。
隻剩下兩團灶火在不停的燃燒。
火焰跳動之下,範德宇的身影陷入到了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