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物價上升, 實際購買力下降，反過來看也是一件好事。
因為博悅的賬目上除了資產，同樣掛著500W的負債，目前這500W的實際購買力變成了500/（1+5%）=476.19。
這個數才是目前公司真正對外欠的債。
雖說平白無故少了24W, 看著挺舒心, 但距離任務要求的流動負債≤100W，還差得遠。
宋悅開始著手清理公司負債, 爭取早日完成完任務, 免得之後時間越來越少, 整個人還提心吊膽著。
500W的負債裏, 除了50W是每個月要付給員工的工資以及公司運營需要借的銀行50W，剩下的400W那是真的叫一堆外債。
這不是原主留下來的, 而是艾濤和姚慶。
兩人出去吃吃喝喝，每次都打著維護客戶關係的由頭, 從公司賬戶裏拿錢，自己分文不掏。
要不是宋悅讓財務經理肖佩燕把憑證和□□拿來，一個一個過目, 她差點信了艾濤的鬼話。
什麽維護客戶關係？
分明就是用公司的錢養他們全家！
算盤打得叮當響，可惜原主也是豬油蒙了心，對這個舅舅說的話深信不疑，並且耳根子也軟, 被人稍微吹點耳旁風就轉向，完全沒自己的立場。
回想起原主的過往, 宋悅直搖頭。
思緒回到當下，原本宋悅以為外債很難處理, 畢竟會計上流動負債這個概念還包括很多其他小類別, 除了普通人常規理解欠的外債, 還包括預收別人的錢、應繳納的稅金、應該付給股東的股息等等。
但宋悅瀏覽了一下，發現博悅基本沒有上述這些欠款。
原主雖然包子，但並不是法製咖，每年該交的稅都按時交，沒有拖欠。然後博悅也不是上市公司，不存在給股東分紅一說，因此這一項也為0。
總的來說，負債雖然有，但性質比較單一，這種情況處理起來比較容易。
宋悅盯著那400W數字看了一會兒，讓何秘書把法務部的阮浩叫來。
沒一會兒便聽見敲門聲。
“進來吧。”
跟賀九易相對跳脫的性格比起來，阮浩性格要沉穩一些。
這也正常，畢竟一個要對外打交道，一個要對內處理案件，算是職業與性格的雙向匹配。
宋悅讓他隨便坐，然後問起前幾天交給他的事：“銷售部被辭退那群人的起訴案件準備得怎麽樣了？”
阮浩對答如流：“回宋總，昨天已將材料遞交給法院，目前正在受理階段，預計明天或者後天會通知開庭時間。”
宋悅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然後接著說：“你再準備一個案子。”
阮浩一聽，背脊微微挺直：“宋總您說。”
銷售部鬧事的員工全都在起訴名單中，應該沒有別的案子需要處理了吧？他心道。
誰知麵前人的手指輕輕叩響桌麵，平靜地吐出倆字：“艾濤。”
阮浩心底一顫，宋總居然要把親舅舅送上法庭？
他心中如此想著，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身為公司的法律團代表，維持穩重是第一職業要義。
事實上阮浩的反應確實讓宋悅比較滿意，說明她沒有看錯人。
“之前我安排他走正常開除流程，那是因為他從各方麵意義上都不再適合這份工作，咱們該賠他多少錢就是多少。但是。”
一個但是，讓阮浩打起十二分精神。
宋悅：“他欠公司的錢，咱們也要拿回來。”
讓公司多出400W的窟窿，這筆帳她不能就這麽算了。
就在這時，門忽然響了兩聲。
阮浩正要說話，被這聲門響打斷。
宋悅知道是誰，直接人讓進來。
財務經理肖佩燕推門而入，先看了眼宋悅，又看看阮浩，最後走到宋悅辦公桌前，將手裏的好幾本憑證放在宋悅桌上。
“宋總，這是您之前要的憑證和賬單，簽字人都是艾濤。”
宋悅嗯了一聲：“數了有多少錢嗎？”
肖佩燕聲音低下去兩度：“不用數，每一筆我都記在心裏，一共398W。”
398……萬？！
阮浩著實驚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不由得挪了挪。
沒想到宋總的舅舅竟然用了公司這麽多錢？這哪是來上班，分明就是天天住在提款機裏嘛！
肖佩燕感受到身旁阮浩的震驚，她輕歎口氣，接著道：“宋總，沒能對這些賬單把關，是我工作嚴重失誤。我主動申請取消今年年終獎和加薪，隻希望宋總您不要辭退我。”
她自問在崗位上算得上勤勉負責，但有時候對上艾濤的施壓和警告……讓她不得不退讓一步。
她心知這一關逃不過宋總的檢查，幹脆心一橫，主動站出來認錯。
不管最後能不能留下公司，至少，她把積壓在心底多年的大石頭終於親手砸開。
說完這段話，肖佩燕感到身體輕鬆了許多，她重新抬起眼眸，期待麵前人能重新給她一次機會。
宋悅沒有第一時間接話，而是靜靜地盯著肖佩燕。
辦公室一時陷入寂靜。
隔了十多秒，肖佩燕終於聽到她開口：“公司不會辭退你。”
太好了……！
肖佩燕長舒一口氣！
“不過。”
接著聽她口風一轉，肖佩燕的心髒又一次揪起來。
宋悅：“我駁回你的取消年終獎和加薪提議。”
什麽？
以為自己要跌入穀底的肖佩燕一下子睜大眼：“宋總……您……”
宋悅笑了笑，讓氣氛稍微緩和：“那400W掛賬不全是你的問題，不，應該說大部分責任在艾濤頭上。我知道他當初為了讓你審核通過，私底下對你做出過哪些脅迫。你算是被迫的，並非主動做假賬。”
這種情況在法庭上可以作為免責證明，這樣最後擔責的依然是艾濤。
宋悅說完，特意看了阮浩一眼。
後者身為法務，一下子懂起她的意思，忙說：“好的宋總！我會整理出一份關於肖經理的免責材料。”
“嗯。”宋悅點點頭，想了想，又問肖佩燕，“艾濤當初威脅你時，你保留證據了嗎？比如聊天對話、錄音這些？”
有的話會更好辦。
肖佩燕聞言，用力點頭：“有的宋總，我全都保存了的，您現在要的話，我發給您。”
宋悅笑笑：“別忘了發給小阮，他可是未來替你辯護的律師。”
肖佩燕擁有十多年的財務經驗，在工作中為了維持財務的公正，養成了不苟言笑的習慣，因此給人留下淡漠不可親近的印象，此時被宋悅這麽一提點，難得露出一絲歉意和羞愧之情。
“那小阮，拜托你了。”她微微垂下眼眸。
阮浩一聽，忙站起身：“沒有沒有，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肖經理的為人和對待工作的態度，大家都看得到，並且他們心裏都明清著，如果不是艾濤在公司獨斷專權、翻雲覆雨，肖經理早就可以另謀高就，何必呆在這兒，一天天受艾濤的氣？
雖然不知道肖經理出於什麽理由，一直沒有跳槽，但就衝著艾濤脅迫她做假賬這一點，阮浩決定一定要告死艾濤這個蛀蟲！讓他好好嚐嚐法律的小皮鞭！
副本第七天，物價繼續保持在+5%的水平。
這天是公司的休息日，不過宋悅沒休息，依然準時來到辦公室。
卻沒想何秘書和賀九易也在公司，來得比她還早。
這一天，宋悅收到何秘書的郵件，稱那些按摩椅、跑步機大部分已處理，一共收到40W進賬，少部分還在二手市場掛著，預計一周內能全部出手。
同時，銷售部賀九易那兒也傳來好消息，他跟某個客戶談成了一筆訂單，訂單金額足足有15W，而且客戶定金直接交了10W，剩下5W將在本月底之前還清。
比起之前艾濤隻簽單不收款的行為，賀九易著實盯緊了收錢這一塊，堅決不收空頭支票。
副本第八天，市長宣布物價繼續上漲5%，貨幣實際購買力又一次下降。
賬戶上原本的120W繼續貶值為120W/(1+5%+5%)=109.09W。
距離目標300W越來越遠。
M城市民也意識到握在手裏的錢貶值了，一個個在網上痛苦感歎。
【太難了，我月薪本來就隻有3k，現在還一貶再貶，日子怎麽過啊】
【我還是高興太早了，以為把股票和債券賣掉就萬歲。結果！嗚嗚嗚，我眼睜睜看著它一天比一天不值錢，心如刀割！】
【各位，知足吧……忘了前兩天跳樓的投王了麽？投的1000萬，全打水漂。大家現在起碼還有餘款，還能吃得起飯是不？】
有人哀愁，自然有人出來安慰。
但總有人不領情。
【事情沒輪到你頭上，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前麵的，你有病是不？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這次金融危機的受害者？我隻是沒說而已！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天天散播負能量，天天唱衰，我都看到你ID好幾次了！】
【老子說什麽關你屁事！你太平洋警察啊，管尼瑪這麽寬！】
經濟形勢越是不好，底層矛盾便越是加劇，哪怕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也能被網絡迅速放大，並傳播到每個人的心底。
一次兩次沒什麽，但七次八次，乃至每天，網絡上不再有就事論事的和平討論，反而全都充斥著人參公雞、性別對立、粉圈撕逼時，再好的情緒也會被大環境帶走。
當下的M城便在走這條路。
宋悅不想再看這些烏七糟八的言論，退出評論區。
沒過多久，她收到法務部阮浩發來的好消息——[宋總，起訴尚青寬他們的案子，法院今天給開庭時間啦！這是傳票，您過目一下。另外起訴艾濤的材料也收集完畢，這兩天將遞交給法院。]
宋悅：[好的，辛苦了。]
她發現M城的訴訟流程很快，從遞交材料到受理再到開庭，整個過程才花了一周時間，效率高得出奇。
聽到她的心聲，099站出來解釋：【本次副本總有隻有3個月時間，為了保證完成一個循環，因此在一些流程上做了時間調速。】
“包括積壓在倉庫裏的那些產品，你也調整了時間流速是吧？”
不然辦公器械哪能在3個月內價值折舊為0？
099嗯嗯兩聲：【是的，這個也調了】。
副本第九天，M城的經濟形勢進一步惡化。
破產的企業數量還在上升，無論企業老板還是員工，日子都過得越來越艱難。
宋悅的公司卻沒發生上述這種情況。
不僅沒有，反而跟外界“格格不入”。
銷售部的員工每天都在認真打電話推銷，時不時能成交一個單子，=。雖說單子金額不高，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隻要能把產品賣出去，都成。
賀九易更是一直往外跑，到處拓展客源。
宋悅放在他身上的道具有7天的凍結時間，上次使用之後，下一次要在副本第十四天才能起效。
她本來沒指望他能簽回跟上次一樣的大單，隻希望有小單就可以。畢竟現在大環境不好，各家老板都勒緊了褲腰帶，能節約著用堅決不額外采購。
誰知，當天下班前，宋悅意外收到賀九易的第二個成交單——總額30W！
比上次還高出一倍！
一時間宋悅哭笑不得，看來道具【金牌銷售】不該用在他身上啊，這小子哪怕不要那點加成，也能闖出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