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獲得劍閣邀請函
當張伯仁當眾舉起手中玉牌,並將中書令的密令宣讀給眾人聽時,崔善為臉上已經湧上一片紫色,看的出來,他正在竭盡全力的忍耐心中的憤怒。
他沒有想到,張伯仁竟然能夠拿出上官權的掌令,而這玉牌,上官權想來是從不離身的。如今它出現在柳家夜宴上,恐怕上官權本人,也已經來到了青雲縣。
隻是崔善為想不明白,堂堂中書令,協皇帝梳理全國政務,權利僅次於已經被廢除的宰相官階。究竟會是怎樣重要的事情,竟會讓上官權,放下自己在康都的權利,來到這窮鄉僻壤的青雲縣呢。
這是崔善為此刻心中所想的內容,他忽然聯想到近日宮中似乎出了點狀況,觀星閣的某個術士,似乎因為出言不遜,觸犯龍顏,而被關押進天牢之中。
“莫非,上官權來到青雲縣,與此事有關?”
崔善為在官場上浪跡多年,早就練就了一副敏銳的直接,任何廟堂之上的細微變化,都逃不過崔善為的眼睛與鼻子。
他覺察到此事恐怕牽扯廣重,甚至與皇權有關,自己如今令有重事在身,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與上官權反目。思前想後,左右權衡利弊,崔善為深呼一口氣,緩緩散去凝聚在手中的恐怖真元,放下了幾乎就要扣在張伯仁麵門上的手。
張伯仁也猛的呼出一口濁氣,麵對崔善為這淩厲的一擊,他還真沒有把握,對方能夠及時收手。此時此刻,他背後的衣襟已經全部被汗水所打透。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當年,張伯仁仍是白二的時候,他們江南七大名捕,曾來到青雲縣。他們中一人甚至還發現了縣令與趙柳兩家,似乎存在著某些合作關係。
到頭來,還是白二調查清楚,網開一麵,保住了上官權的烏紗帽。如果當時,自己沒有秉公執法,調查清楚,那麽在仕途上有汙點的上官權,也就不會一路順風順水,做到中書令。更不會在今晚,給予張伯仁掌令,並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一命!
張伯仁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不可抗力,將他們這些當年指點江山的人物,重新聚集在了青雲縣。他們打打殺殺,幾十年,最終卻又回到了一切恩怨開始的起點。
與其說這個世界太小了,不如說,緣,真是妙不可言的東西。
崔善為緩緩打量了一眼張伯仁,有頃,他連連輕聲點頭三下,“好啊,好吧,好罷。”他接連說了三句話,不少人暗自揣測,可能是這位總司竟然在一個小小的捕頭手中吃了鱉,心中不甘,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留下幾句讓人聽不懂的話,然後徑自離開。
“張伯仁,你這輩子別出青雲縣,不然,嗬嗬…”臨走前,崔善為忽然頓住腳步,頭也不回的輕聲說道。
眾人聽聞一陣顫栗,這話中不加掩飾的威脅,也隻有他崔善為敢這麽說,因為他是監督司總司,陳國律法中,僅次於皇帝的最高裁決者。這句話雖然語氣平淡無奇,可落在眾人心裏,就仿佛是一塊擊中平靜水麵的大石頭,瞬間掀起一片漣漪。
“賢侄,我們走。”
崔善為行至龍湘子身邊,拍了拍後者的肩膀,輕聲道。他負手離開,臉上的怒意緩緩收起,剛剛還一副殺意凜然的猙獰模樣,一轉身便又成了那副閑庭漫步,寵辱不驚的監督司總司崔善為。
龍湘子一愣,他顯然是還沒有接受,能夠將心情放自如,城府極深的崔善為。他應了一聲,拖著手中巨劍,跟上腳步。而一旁的李寄白,卻早已不見蹤影。
柳肥見崔善為竟然在張伯仁手中吃了一癟,心中不禁也掀起一股不甘,不過他與崔善為一樣,都是能伸能縮的人物。柳宸跑了也無所謂,他已經掌控柳家,隻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屆時他就會擁有整個西川郡最好的資源,來助他提升修為!
屆時,自己實力突飛猛進,在這些大人物的博弈中,也就擁有了一些話語權。
他臉上湧出一片訕訕的笑,朝著張伯仁拱手道:“張捕頭,您忙,我就先告退了。”
“站住!柳肥,將劍閣邀請函還給柳宸,這本就是屬於是柳宸的東西。”張伯仁猛的喝令住,腳底抹油想要開溜的柳肥。
同時,張伯仁也心生一抹警惕,上一刻,柳肥還企圖借刀殺人,以逸待勞,行那隔岸觀火之舉,將劍閣邀請函轉贈龍湘子,在自己與崔善為之間加了一把火,促使二人的矛盾升級。
在計謀失敗後,柳肥非但沒有任何氣急敗壞的表現,反而還能氣定神閑的跟自己道別,意圖溜之大吉。這種將自己情緒隱藏極好之人,往往最為可怕。
他就像是一天隱藏在路邊草叢中,綽號“立地珈藍”的毒蛇,在過往路人的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而被咬的人往往還不知情,便已經被毒物封住喉嚨。
“張捕頭,這是我們的家事,您這樣做,豈不是…濫用職權?”柳肥見躲也躲不過了,隻好轉頭笑眯眯的看向張伯仁,出聲道。
時至深夜,即便四周有忽明忽暗的火炬照射,張伯仁也看不清柳肥臉上究竟是何表情,他分明是在笑,可張伯仁卻不能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一絲一毫的笑意。
“濫用職權?這本就是柳宸之物,如今你強行扣押,還意圖轉贈他人,你說,我該給你個什麽罪名好!”張伯仁厲聲道。
柳肥臉色一僵,表情也凝固在臉上,但明人都看得出來,他這是在忍耐心中的憤怒。見後者還不為動,張伯仁又伸手晃了晃手中刻有“上官”兩個大字的玉牌,意圖很明顯,這是中書令的意思,你不遵循,就是在公然挑釁朝廷命官。
“好,我給。”
玉牌泛著微弱的火光,映射進柳肥已經眯成一條細縫的眼中,他一字一句的說道,語氣冷若二月風雪,令人心中冷意頓生。
柳宸終於拿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劍閣邀請函,當這把刻有“江南第一”四個篆體字,身長兩尺有餘的玄鐵劍,被放到柳宸手中時,他終於放下了一顆擔驚受怕的心,並緩緩鬆了一口氣。
這些日子所受得苦難,總算沒有白費。柳宸心中如此想到,在他終於能將這塊壓在心口的大石頭搬開後,隨之而來的不僅僅是輕鬆愜意,還有兩行熱淚,滾滾而來。
“張叔,對不起,我錯了…”
柳宸雙手持劍,對著張伯仁喊道,身子也直直的跪了下去。從這一刻起,柳宸真正的將張伯仁納入自己親人的行列。
“作甚,快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張伯仁連忙扶住對方的臂膀,數天不見,柳宸的臂膀依舊緊實有力,怕是這幾日雖然過得提心吊膽,但他也沒有鬆懈對自己的要求。
想到這裏張伯仁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欣慰,他任憑柳宸抱著自己,痛哭流涕,但天上月色,卻從烏雲中走出,漸漸明朗起來。
這場風雨終於漸漸平息,可滿月之下,卻又蘊含著另外一場風波。夜幕中,一個身影踉蹌著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即便血跡滴落了一地,他的速度卻依舊快若驚鴻。
最終,他來到了一處普通民房前,並伸出一隻手推開了大門,而他的另外一隻手,卻始終緊緊的反摁在肩膀上。
那裏有一處狹長卻細小的恐怖傷口,若不是他竭力利用真元,封住背後那皮開肉綻的傷口,恐怕這道傷口早已炸開,並噴出無數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