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獨尊

第二百二十二章 路途

躲在布簾之後,換好衣服的馮舟舟,又從濕漉漉的衣服堆裏,摸出了一把木梳子。小丫頭將梳子在身子上蹭了蹭,把水分擦幹後,這才解開束發用的繩,散開已經齊肩的長發,任憑三千青絲淩亂的鋪在纖細的肩膀上。

她用手中的木梳子,重新梳好頭發,一雙滿是疲憊的眼睛,看向單**已經被柳宸鋪好的被褥。

刹那間,小丫頭隻覺得腦袋沉沉的,雙眼一陣迷離,隻想趴在**,好好的睡上一覺。要知道,這幾十天以來,小丫頭可是從來沒睡過床,大多數時間,她都是和柳宸依偎在一起。

看著身後的布簾,馮舟舟心中一陣恍惚,眼前的場景,似乎很像是兩個月前,二人在張伯仁家中居住的小屋。

那個小屋和現在這個房間一樣窄小,不同的是,柳宸早就將那個房間收拾的幹幹淨淨,而每到入夜時分,柳宸便會在二人之間,掛起這樣一張布簾。

麵前的場景,令小丫頭更加懷念在張伯仁家中的時光,雖然張夫人總是會對她動手動腳,但她並不反感,甚至是喜歡那種生活,因為那有家的味道,有能夠讓人安定的感覺。

馮舟舟之所以有些害怕宋老三,並不是怕生,而是對方身上有一種味道,令小丫頭本能的畏懼著,她也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但總覺得,這一定不是什麽好事,並且,小丫頭的直覺一向都很準。

而另一邊的柳宸,在鍋中的水沸騰之後,將手中僅剩的幹糧掰碎,全都丟入鍋中,這都是柳宸與馮舟舟在旅途中,經過一些村子時,一些熱心腸的村民,送給他二人的簡單麵事。

雖然麵粉並不是什麽優質水稻製成的,卻也蘊含村民們樸實的熱情。

柳宸又看了看一旁鏽跡斑斑的菜刀,心中一陣搖頭,他隻能徒手掰了點臘腸,扔到這鍋他也叫不上名字的麵糊裏,這才讓賣相並不好看的麵糊,多了點葷味。

他叫來馮舟舟,小丫頭哈欠連天,一看就是路途勞累所致,柳宸喂後者吃了點麵糊,讓她肚子裏有點東西墊底,這才放小丫頭躺倒**歇息。

在暴風雨中趕路,身上又帶著這麽多行李,饒是柳宸的體質早就不比常人,也被累了個夠嗆。

因為體力消耗很大,柳宸便將麵糊吃了個幹淨,起碼能夠撐上一晚上。飯後,柳宸又掀起布簾,看向躺在**的馮舟舟,小丫頭將自己裹進被子裏,乍得一看,就像是一隻蠶蛹。

輕微的鼾聲有節奏的響起,那雙禁閉的眼眉下,修長的睫毛好似蝴蝶的翅膀般,輕微的煽動著,看得出來,馮舟舟睡得並不安慰,似乎隨時都會醒來一般。

柳宸上前摸了摸馮舟舟的小腦袋,後者這才漸漸安穩下來,並陷入熟睡之中。見馮舟舟睡著,柳宸躡手躡腳的撿起了被掛在床頭,有些濕漉漉的衣物,他來到灶台邊,見裏麵的火焰還未熄滅,便借著餘溫烤起衣服。

期間,柳宸又加了些柴火,讓整個小屋更暖和一些,將馮舟舟換下來的濕衣服放在灶台邊烘烤著,柳宸調用神識,開始運轉兵伐決,在兵伐決轉換靈力的同時,他的體溫也逐漸升高,並迅速烘幹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之後,柳宸又打開被堆積在地上的小包袱,將這些包袱裏裝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放在灶台邊一一擺好,讓它們自行哄幹。

等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但屋外的驟風暴雨卻沒有絲毫停滯的意思,如刀子般淩厲的夜風,吹動著房屋後院栽種的柳樹,將那些柳葉枝子吹的淩亂,從柳宸的視角看去,就仿佛是有一把刀,在不停的切割著深沉的夜色一般。

滂沱大雨不斷垂擊小屋的房頂,柳宸緩緩抬頭向上看去,他很擔心頭頂的茅草屋,究竟能不能承受住今夜的暴雨。在感受到屋子內漸漸升起的潮意後,柳宸怕正在熟睡的馮舟舟因為受潮而著涼,便掀開了布簾,來到床邊的地板上徑直坐下。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調用神識,控製體內的丹田緩緩運轉,丹田旋轉時會自行吸收天地靈氣轉為靈力與熱量,柳宸想要借助自己修行者所產生的熱量,來驅散房間內的潮濕與陰冷。

沒過一會的功夫,已經進入忘我狀態的柳宸,肌膚的表麵漸漸泛起一片不自然的粉紅。修行者在修行時,丹田在不停歇的轉化靈力的同時,也會產生很多熱量,並通過發汗的方式,排除修行者體外。

與熱量一同排除修行者體外的,還有在修行中所產生並積累在體內的雜質,這個過程也被稱之為“洗髓”。雖然排除體內的雜質隻是洗髓的第一步,卻也能幫助修行者,打好前期的根基。

洗髓、易經、練骨與鍛體,這便是修行所帶來的好處,是尋常人不能觸碰的那道紅線,從人初開靈竅起,便會通過初次洗髓與普通人劃開界限,以此,修行者每成功突破一大境界,都會獲得一次大洗髓的機會。

修為境界高的修行者,甚至可以通過練骨與易經,來打磨自身筋骨,增強經脈承受能力,以更好的發揮體內真元的力量。

傳說,隻要抵達上元境,便能獲得一次鍛體的機會,從此無懼尋常刀劍,將人類身體的潛能發揮到極致。

不過眼下,這些東西對於柳宸來說,還太過遙遠了。在布滿荊棘的修行大路上,他是一個砥礪前行的旅人,在修行的河流中,他是一個可能連自己命運都不能掌握的魚兒。

每當神識化作一條黑魚,朝著前方水天一線的位置水域遊去時,柳宸總會產生一種龐大的迷茫感覺,這就像是心中突然多出了一個空缺,你想要拿東西將這塊空缺填滿,卻又不知道應該拿盆子舀水灌滿,還是拿起鐵鍬用泥巴填滿。

“通向盡頭的方法有很多,無論哪一種過程,都會擁有它最終的結果。努力,也許是才是萬千修行大路上,唯一不變的捷徑。”

這句話是前朝某個修行大師對座下弟子所說的感悟,柳宸並不能理解這句話,就比如他現在依舊迷茫無措,他始終不知道,那個屬於自己的路,到底應該怎樣去走。

有時候,柳宸甚至覺得,他真是就是這條河流中隨波逐流的一條小魚,他甚至不能控製自己的航線,視野所見之處,除了天水一線,便是白茫茫的霧氣。

修行給予了他力量,但也能隨時收回來,就像五年前那樣,想到這裏,他更加賣力的擺動著“魚尾”,試圖一躍而起,看一看前方到底有什麽。

可他努力半天,卻隻是在河流中激起了一朵毫不起眼的小水花,但柳宸從此也掌握了一個新技能,那便是“跳躍”,他無法忍受前方始終是恒古不變的沉悶風景,他想要做出改變,那麽首先,便要從自身開始,柳宸這樣認為著。

而就在柳宸置身修行之中時,被夜雨席卷的小山村內,一個身披獸皮的男人,緩緩走進一個燭光微弱的房間。

男人進了門之後,先是抖了抖獸皮上的雨珠子,隨後將目光看向立在房間內的兩名男子。

他的目光掃向其中一個略顯清瘦的男人,眸光中帶著一抹輕視與不屑,在他的眼裏,這個身披蓑衣的瘦子,與那些路邊野狗無異。

然而,當男子將目光對上另外一個男人時,他雙眸本能的露出一抹畏懼,與畏懼同時產生的,還有一抹深深的敬意,這是對強者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