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獨尊

第二百九十章 太苦了

許久,仿若一個世紀那般漫長,又仿佛僅僅過去了片刻光陰。期間,莫天策的身影一直筆挺的站在原地,未曾轉身看過一眼。

緊接著,莫天策似乎舒了口氣,將負在身後的玄鐵劍擺在明麵上,淒寒的劍光深深刺痛著武雲帆的眼睛。

“接下來,該我們了,你是想要一問一答,還是不打自招?”莫天策看向武雲帆,說道,聲音中不帶一絲一毫的波動,恰似不食人間煙火的道長,看待世間的一切事物,都帶著幾分漠然。

“招供?嗬嗬,莫老師,您太看得起學生了,我有什麽需要招供的嗎?”武雲帆與莫天策對視,在那雙漠然的眼神中,前者的臉上的表情,微微扭曲著,顯得有些猙獰。

“嘴硬?”莫天策輕聲道。

隨後,他收起了玄鐵劍,整個人也隨之隱沒於黑暗之中。而武雲帆被李保人用真元封住了經脈,自然沒有辦法動用體內真氣,哪怕他是凝元境修行者,在此刻,也無濟於事。所以,他看不清莫天策的影子,隻能隱約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

“好吧,我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莫天策於黑暗中看向武雲帆說道,頓了頓,他又接著補充:“說了,你會死的痛快些,告訴我,究竟是誰想要殺崔白。”

莫天策的聲音中依然沒有分毫情緒波動,就連一雙眼睛,也埋藏於黑夜中,就仿佛立在武雲帆麵前的已經不是一個人,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魂魄。

武雲帆死死的盯著對方最後的輪廓,他沒有出聲,卻淚如泉湧,因為他知道,他死定了。從決定出手殺害崔白的那一刻起,他便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很好,希望你別後悔。”莫天策離開了,隻留下一道漸行漸遠的冷漠聲音。

房間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隻是這一次,這股令人壓抑的寂靜,竟讓武雲帆感到本能的畏懼。

在無聲且黑暗的環境中,是最摧殘一個人意誌的,即便武雲帆早就抱著必死的決心,可此刻,他依舊躁動不安的想要扭動身體,試圖發出一些聲音。

但他都失敗了,不過,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便有一個人影,緩步走來。

“讓你久等了,我們開始吧…”那人聲音無比沙啞,走起路來,渾身上下發出一陣叮裏哐啷的細小聲音,武雲帆聽出來了,那是由精鐵鑄造的小刀具,相互碰撞在一起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學院中,學生們私底下流傳,有一個老師喜歡肢解犯人,而此人,眼下就在武雲帆的麵前。

慘叫聲席卷走廊,卻始終無法突破這棟竹樓,就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著這棟小樓一般,而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莫天策走後,並沒有回到住處歇息,反而又朝著劍閣的中心區域步行。他走的很慢,就像是個心中藏有心事的憂鬱詩人。

這個時間,劍閣內的一些學生要麽已經歇息,要麽便是在盤膝修行。一路上,他耳翼微動,已經捕捉到不少細微的聲音,那都是刻苦修行的學生,正在盤膝煉化天地靈氣。

他深感欣慰,因此,心中的抑鬱也消除了大半。

最後,他來到了一處樓閣,這棟樓閣和其他樓閣沒有什麽兩樣,可以說,劍閣內大部分樓閣,樣式幾乎都是一樣的,如果是陌生人來到此處,在沒有人指路的情況下,真的會迷路。

之所以這樣布置,也是因為想要培養學生們的方向感和記憶力。

而莫天策步入的這棟樓閣,卻是不同的,因為,這裏是劍閣閣主暫時棲身的地方。

莫天策一路順著樓梯,緩步走到樓閣頂層,在這間房裏,有一隻冒著微光的火燭。火燭擺放在房間的正中間,微弱的光芒打向四周,順便照亮了對麵的一麵屏風。

屏風上畫的東西,有些苦澀難懂,仿佛是有人隨手將觀台中僅剩的墨水,一股腦的潑上去了一般,盡顯淩亂。

“閣主。”莫天策輕聲喚道,他筆挺的立在原地,負手持劍,整個人從方才的“憂鬱詩人”模樣,又變成了道風仙骨的道長。

沒有人回應,過了許久,久到火燭燃燒了整整一半,但莫天策依舊靜靜地立在房門處,就連眼睛,也沒有露出半分疲倦。

終於,一個聲音自屏風後傳了出來。

“天策,他來了?”這個聲音有些疲憊,但依舊可以從中聽出幾分威儀的氣勢。

“嗯,柳宸來了,這是他的玄鐵劍。”莫天策點頭道,言罷,他將一直負在身後的玄鐵劍拿出來,接著微弱的燭光,伸出兩隻手指,捏起玄鐵劍一側鋒利的劍鋒,借著微弱的火光輕輕一抹。

“嗡!”

這是劍鳴聲,在莫天策的兩指之間,這把普通的玄鐵劍,就仿佛活過來了一般,以高度顫抖的頻率,發出一陣並不刺耳,卻十分明顯的嗡鳴聲。

又是一段沉默,緊接著,屏風後那人說道:“每把劍自鑄成的那日起,都將是不平凡的,劍也有故事…”

“方才,它已經告訴我,這柳宸是一個怎樣的人了…不過,天策你這彈指抹劍的本事倒是精湛了不少。”

“不敢當,離閣主還差這遠呢。”莫天策回應道。

“天策,你就不好奇,方才它都對我說了些什麽嗎?”屏風後那人問道,先前,這人說過,這把玄鐵劍已經告訴了他,這柳宸是個怎樣的人。

既然他如此問莫天策,那麽話裏話外,其實是在問莫天策,你就不好奇柳宸是個怎樣的人嗎?

“回閣主,不好奇。”莫天策回應道。

“嗬嗬嗬,天策啊天策,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古板了…咳…咳咳咳!”那人笑道,卻突然咳嗽起來,他咳的很重,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即將就木的老人。

“閣主!”莫天策聽到對方咳嗽加重,一陣激動,幾度想要上前查看,卻都忍了下來,最終,他隻是手抱著劍柄,橫劍於胸,鄭重道:“閣主,保重身體。”

“好了好了,知道了,下去吧,以後柳宸這個小家夥,你就多看著點,不需要特別關照。”屏風後的人似是擺了擺手道。

莫天策領命稱是,離去了,在他走後不久,屏風後那人才伸出一隻手,手中拿著一個紋有上等青花的瓷碗,他手腕一翻,那碗中還帶著幾分熱乎氣的湯汁,全都灑落在了地板上。

“這藥啥都好,就是…太苦了。”他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說這藥,還是在說其他什麽東西。

是夜,就會有盡頭,無論昨天或者昨夜,無論有多少人結束了生命的旅途,太陽依舊會照常升起。

他就像是一尊眼神漠然,逐漸俯瞰世人的神靈,所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才會是青色的,才會是冰冷的。

柳宸長呼一口氣,一夜修行,除了腰杆子有些僵硬外,他隻感覺神清氣爽,同時,也在為這一夜的收獲,而感到欣喜。

他靜神三息時間,呼出三口濁氣後,這才緩緩起身,先是將床鋪整理整齊,隨後,又將被褥疊放整齊,放在床頭。

看著被自己疊成方塊的被褥,柳宸心中一陣感慨:“和昨晚的那個,還是有區別的。”

他決心日後一定要更加努力的疊被子,爭取能夠通過自己的手,重現昨晚那整齊的“豆腐塊”。

出於強迫症與“輕微”潔癖,收拾好房間後,柳宸這才來到小客廳,先是打開房門,迎接清晨裏爽勁的穿堂風。

最後,伸手倒了一杯隔夜的涼茶,接著涼茶漱口後,又小喝幾口,潤了潤嗓子與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