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奉饒天下先
杜雲不知如何應答，臉色漲得通紅。
霍童見此，在一旁解圍道。
“好了，你們這些家夥，別的不說，若是比起武來，你們加起來都不是小友的對手。隨後我會讓小友指點霍家後輩的武學，你們若是有興趣，也可以看一樣。至於你們想試試小友的深淺，不如和他對弈兩局吧。他雖然說審衝先生看不上他的棋藝，但殊不知能讓審衝先生看入眼的，這普天之下倒也沒有幾個，雖有贏你們，我想還是輕輕鬆鬆的吧！小兄弟，你看怎麽樣？”
杜雲知道霍童這是有意給自己開解，好在下棋，要是讓自己給他們當眾吟詩一首，那恐怕更要命。
所以他也就沒有拒絕。
“好，不知哪位老先生肯指點我一番呢？”
餐桌上的眾人，一時間哈哈大笑。
笑聲平息後，隻聽有人說道。
“若論圍棋造詣，誰能比得上伯仁呢？你們稍等，我這就把伯仁找來！”
杜雲怯生生扭過頭看著霍童。
“老爺子，這伯仁是什麽人啊？他下棋很厲害嗎？”
“伯仁，姓穀名南亭字伯仁，他可是當朝一品棋聖。”
“哦，還好，才一品而已，不過僅僅一品怎麽能稱得是棋聖呢？”
聽到杜雲的話後，霍雲臉上神情明顯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
“小友，你老實和我說，你到底會不會下棋？”
“會啊！怎麽了？”
“你會下棋，怎麽不知道這棋品劃分一說嗎？”
“這不應該和修煉等級一樣嗎？九品為當世最強！”
“唉，沒想到你還真不知道。棋力劃分，一品入神，二品坐照，三品具體，四品通幽，五品用智，六品小巧，七品鬥力，八品若愚，九品守拙，其中一品為尊，九品為末。我冒昧問一句，你是幾品？”
“額……五六品總是有的吧。”
“好吧，那到時候應該也不會輸得太難看。”
這邊話剛說完，就見一瘦削高挑的男子走了過來。杜雲抬頭望向對方，這人麵容俊雅，但臉上卻透露著一種病態的慘白。
“在下穀南亭見過霍老大人，見過諸位大人。”
“穀先生無須多禮，來，這位是審衝，審大人的高徒，審先生棋藝冠絕天下，不知穀先生可否聽說過？”
聽到審衝的名字後，穀南亭的眼中明顯流露出了一絲狂熱的光彩。
而後聽他一字一頓說道。
“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
這番話引得眾人紛紛咋舌，不過他們也不好去反駁什麽，因為在圍棋一道上，他們這些人綁在一起都不是穀南亭的對手。
霍童此時則是一副巴不得看熱鬧的模樣。
他滿臉笑意地叮囑杜雲道。
“小友，對方知道你是審先生的弟子，可能已經起了殺心了，不過你放心，隻要能撐過二十手，你就不算丟人！”
杜雲看著霍童一臉苦笑。
隨後轉過頭看著穀南山正色道。
“穀先生，在下杜雲，願意討教穀先生棋藝高招。”
“談不上請教，切磋而已。”
見此情形，眾人遠比杜雲和穀南山來得要興奮。畢竟文人可以不附庸風雅，但沒有不愛風雅的。
至於下棋，更是一等一的雅事。
“來人，撤去餐桌，給我把聖上所賜的棋盤雲子，一並取來。”
手下人眼明手快，徑直將餐桌撤去，換來棋盤。眾人都知道杜雲和穀南亭是今日的主角，所以他們也不計較官職大小，尊卑齒序，大家分列兩旁，至於穀南亭則是和杜雲在棋桌兩側坐了下去。
杜雲看著黑白兩色棋子，抬頭問道。
“猜子執先？”
“無須如此，在下奉饒天下先。”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驚歎，這少年棋聖還真是有著一股子傲然於天下的魄力。眾人雖然感到佩服，但是聽聞此話的杜雲，臉上神情卻不是那麽好看。
“奉饒天下先？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杜雲執先入局，黑子直接落到了天元處。
他這一手，也屬實是看待了眾人。
至於穀南亭的臉色也微微有了些變化。
起手落子天元，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不會下棋的，而另一種則是自視甚高，根本不將對方放在眼裏，所以就算讓你一籌又如何？
以天元落子的棋譜，穀南亭倒也見過。
不過在他看來，那都是取法於偏，不算什麽正途，按理來說，審衝的弟子是不會走這樣的路數，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杜雲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裏。
想到這裏，也徹底激起了穀南亭的鬥誌。
二人依次落子，眾人議論紛紛，以穀南亭的棋力而言，少有人能撐過二十手。若論棋藝，稱他為當世第一人，這也絲毫不為過。
所以他們認為杜雲能下到二三十手，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兩人依次落地，棋盤上的殺伐氣越來越重。
兩人棋風不同，杜雲殺伐氣重，隻攻不守。而穀南亭的棋風卻是瞬息萬變，時守時攻，進退有度，變化適宜。由此可以看得出，穀南亭師從百家，但也已經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他年齡雖淺，但說起來，棋風自立，也算得上是一代宗師了。
不過杜雲卻秉持著以力破法的原則，倒也能勉強支撐。
二十手時，兩人尚且能夠平分秋色。
三十手，杜雲額頭已經滲出了一層汗水。
四十手，杜雲棋盤氣口已喪大半。
五十手，半壁江山一舉淪喪。
杜雲投子認輸。
這一盤棋下完，杜雲的衣衫竟然汗濕了大半，這之間的心力損耗，並不亞於同妖獸之間的一場惡鬥。
杜雲雖然輸了，但眾人卻並不敢小看他。
因為他們都知道，讓自己和穀南亭對弈是撐不到這五十手的，杜雲雖然是輸給了穀南亭，但這代表他的棋力弱，隻能說是穀南亭實在是太強了。
對於這棋盤上的輸贏，杜雲並沒有過於看重，此時也算是輸得心服口服了，所以自然沒有什麽好說的。
杜雲拱手致意，想要結束這盤棋局。
但還不等杜雲開口說話，他的腦海裏竟然毫無征兆地冒出了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