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歲歲平安

“倒也不能說是有什麽問題，隻是審衝在整個妖族之中鬧得紛紛揚揚，你會不知道他的事情，這多少有些奇怪了。”

“此話怎講？”

“審衝是在孤星城不假，但他每一年的正月初一，都會進入妖族獵殺妖王。”

短短一句話的信息量，就已經讓杜雲有些接受不了。

孤星城中也保留著和大衍一樣的習俗，審先生早幾天就已經寫好了對聯和福字免費地分給了自己的學生們。

孤星城中，大多數人都是陰都郎一脈的，所以彼此之間也就顯得極為熱切和熟絡，在一眾孩童裏，審先生最是喜歡杜雲，所以每年除去對聯和福字以外，審衝還會給小杜雲包上一個紅包。

在孤星城裏，銀子是沒有用處的，因為有錢也沒地方花去。

所以審衝給杜雲的紅包裏，從來隻有一張紅紙。

至於紅紙上則是用了沾著金沙的墨筆，寫著歲歲平安四個大字。

這樣的字條，杜雲每年都會收到一張，如今共計攢了一十六張，小時候的杜雲，並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用，吃又不能吃，看又看不懂。但想著這是先生隻送給自己一個人，他便就將這張字條寶貝得不得了。到了稍大一些，保存先生的字條，就已經成了杜雲的習慣。

現在先生走了，這些字條留在身邊，倒也能起到睹物思人的作用。

他從沒有想過，那每年一到正月初一就不見蹤影的審先生，真的是為了讓孤星城的人，可以歲歲平安去做了一些事情。

“哦，那審先……審衝獵殺妖王成功了嗎？”

聽到杜雲的問話後，殷天正先是冷哼一聲，而後滿懷憤恨地說道。

“你以為妖族如今為何會如同一盤散沙？他審衝一連十六年，年年進入妖族獵殺妖王，而且每年擊殺三位妖王，一十六年，死在他手上的多達四十八位。七十二洞妖王，足足被他殺了四十八位之多。後期就算我族有心設下埋伏，想要將其困殺，可終究還是沒有能夠如願，曾幾何時，我等都認為整個妖族會亡於這審衝之手，可沒想到他竟然先死了，這倒也是天佑我妖族了！”

“是因為審衝和我族交戰受了重傷不治而死的嗎？”

殷天正搖了搖頭。

“我也很想讓審衝死在我族手上，但很可惜，並不是，我妖族當年高手全力出擊，也不曾重創審衝，現任的代理妖帝陸塵都差點被審衝逼得自爆妖丹，這種妖孽的可怕程度，遠非你能想象，所以得知他的死訊之後，對我們而言，震驚是大過喜悅的。”

這些話此時不斷地衝擊著杜雲。

他從沒有想過，朝夕相處的審先生，此時竟然會變得這麽陌生，他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玉龍迎蒼顯然也了解這段往事，隻是她當年遠沒有資格被審衝視為對手，所以很多事情，也都是一知半解而已。

此時聽完殷天正的話後，她縈繞在心中更多的還是一種遺憾。

學劍之人，此生不能得見世間最強劍仙的風采，這不是一樁天大的憾事嗎？

許是看出了杜雲和玉龍迎蒼臉上的震驚。

殷天正感慨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審衝確實是當之無愧的世間第一人，可如今還不是歸於塵土了？繼而就是因為嗎，他十六年裏殺了近五十位妖王，這才導致我整個妖族青黃不接，這新任妖王的實力也大不如前，若是換作當年那些妖王出麵，又怎麽會被天師府的人逼得這麽狼狽！唉，好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沒什麽好說的，今日你們便先在這明月樓下榻，其餘的事情，等陸主出麵了，再作安排吧！”

杜雲點了點頭。

隨即邁步走進了明月樓。

這樓裏果真別有洞天，雕梁畫棟神仙景，玉樹楓丹帝王家。

隻不過樓裏的人，似乎並沒有多少心情取樂，他們一個個無不是行色匆匆，臉上也都寫滿了焦躁和緊張。

“他們這是？”

“這些人的實力都已經臨近八品了，他們要麵臨一年一度的擇英會，想要離開這裏的條件除了達到八品實力之外，另一個就是自創出一門強大的功法。二者有其一便可以直接離開。幻陰城裏，也有些天資不足的，便想著自創功法的路子，於是便有了這擇英會，來選拔和辨別他們的功法。在我看來，這無非是走了流程而已。因為修為沒有到達一定程度，這也不見得能創造出什麽厲害的功法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總還是要給他們個念想才是，若真的這一輩子都沒有出去的指望，這些家夥搞不好也會憋瘋。”

杜雲沒有說什麽，可是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顯然他並不怎麽任何這種做法，自願留在這裏和被迫留在這裏，完全是兩碼事情，要是把像玉龍迎蒼這種一門心思撲在修煉上的人留在這裏，對於她而言未必是一件壞事。可要是把那種不願修煉，又或者說，根本沒有天資的人留在此處，這和坐牢又有什麽區別呢？

殷天正似乎沒有意識到杜雲臉上的神情變化。

“對了，你們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擇英會就這兩天舉行，他們自創的功法雖然不怎麽樣，但有些事情那新奇的思路，也還是能帶來一些啟發的，所以每年大部分妖王，都會前來觀看，我想陸主也會前來操辦此事。”

就在三人互相談論的時候，這明月樓的主人，卻匆匆迎了上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哦，那陣風把您三位貴客吹來了，招待不周，還請見諒一二啊！”

這聲音輕柔婉轉，如同百靈鳥一般。

可當聲音的主人出現在杜雲麵前時，他不由驚訝的張大了嘴。

“你是個男的？”

看著麵前這個膀大腰圓，一臉絡腮胡子的家夥，杜雲實在是沒有辦法把他和那個嬌滴滴的女聲聯係在一起。

“哎喲，瞧您說的，您看我這塊兒，不是男的還能是什麽啊？”

杜雲一臉窘迫，麵對眼前這位，他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