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紳弄鬼

第一百零八章罪孽(紀念鬼子投降)

這時,我們不約而同的同時聽到了什麽聲音,我們警覺地四下環顧,發現那聲音正是從坑道中傳來。於祖佳的頭伸進坑道中,那聲音便清晰了些。他縮回頭,我不及問話,也是頭伸進坑道中,聽到那聲音正是女人發出的一些尖叫。

那是朱琦!

我變了臉色,頭縮回來時已滿臉惶急。叫聲的喻意不言自明,那是警訊!

現在不僅是朱琦可能都已經成為馬副院長的階下囚,就連我們也是身陷虎穴。

不用問,馬副院長已經銜尾追來,我們雖然是四個人,但這時候個個帶傷,槍支也進了水。

朱琦發出的尖叫,讓我們在坑道口的猶豫變得可笑,這樣,難道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果斷走起。

坑道口已經越來越遠,它變成了淡淡的一個亮點。每往前一步,我的心裏就多生出一些寒意。身邊雖然有同伴壯膽,但是,如果一個個受害者都糊裏糊塗的遭逢不測,我們又怎麽是喪心病狂馬副院長的對手?而且坑道裏的黑暗像是包含某種力量,讓人覺得壓抑且恐慌。坑道頂不時還有水滴落下,在不知名的角落發出嘀噠的聲音,有時還會落在我的臉上。電筒的光柱隻能照清我們腳下很短的距離,在前麵更長的黑暗裏,我實在不知道究竟都隱藏了些什麽。

朱琦的叫聲是我們的催命符,催促著我們繼續向前。

坑道原來並不是筆直的,我們拐過一個彎道,在前麵的黑暗裏,忽然有了一點光亮。我們不約而同的籲了口氣,但我同時心中狂跳。這裏是生人勿近的地方,怎麽會有亮光……難道是有人搶在前頭?

亮光處必是我們此行的終點,所有的謎底都會在那裏得到解答,但也許,馬副院長也會在那裏,安排下陷阱等待我們的出現。

亮光從坑道邊的一間石室中發出,現在,我們離亮光的石室已近在咫尺,我們隻需要再邁一步,便能看清室內的一切。

燈光在黑暗裏是件很讓人欣慰的東西。但就在這瞬間,它忽然熄滅了。

我發出短促的一聲尖叫,身子下意識地後退。身後一個人趕緊上前一步,穩穩地把我抱住,我聞到了男子氣息。與此同時,燈光熄滅的石室內,一個被壓抑的女子叫聲稍縱即逝。

“小默姐!”

電筒的光柱投進室內,於祖佳一隻手攬著我,緩緩向石室中走去。這時的於祖佳,雖然也是驚魂未定,但卻顯示出了一個男人的堅強與鎮定。進入石室中,於祖佳示意我站穩,他需要對石室作一番察看。

敵人顯然就在石室中,同伴的呼吸似乎就在耳邊,但我卻不知道敵我具體的位置。

於祖佳電筒四處掃射,我目光一掃,立刻覺得頭皮發麻。我的尖叫再度響起。

在黑暗中,我不知看到了多少蛇蟲鼠蟻。更可悲的是,我也看到了石室中遍布的嬰兒標本。這些標本全部裝在熱水瓶大小的玻璃皿裏,形態各異,大的宛若剛剛出生,小的不及巴掌大小。它們在電筒微弱的光柱裏逐一閃現,依次排開,竟好像無窮無盡一般。

縱是我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些東西還是讓我如墜冰窟,整個人刹那間從頭頂涼到了腳底。身邊的男人也是,我們不約而同的身子僵硬,接著,我們便看到了朱琦和石苓人。倆人被一根繩索背靠背合綁在一處,石苓人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而朱琦卻在扭動著身子,口中被一根毛巾勒住,說出不話來。她此刻一定已經看到了我們,掙紮得更厲害了些。

我低叫一聲,飛快地向著他倆的位置跑去。於祖佳欲要阻止,卻已不及,我已奔到了朱琦的身邊……一隻手捉住了我。

我一聲尖叫尚未出口,便被堵了回去。我拚命掙紮,但那隻胳膊卻如鐵般堅硬,我拚盡全力,都不能撼動分毫。那邊的於祖佳身子一動,似要衝過來,但邁出的步子又陡然止住。

電筒的光柱落在我身上,顯然他已經看到了我身後站著一個人……當然是馬副院長。

“你們終於發現了。”他的聲音很疲倦,好像等待是件讓他很頭疼的事,“我恨你們太聰明,又幸虧你們夠聰明,沒有讓我失望。豈不聞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如果你們在這裏給我捉迷藏,還真是沒法收場。”

“我們已經來了,你先把人質放開。”我看見於祖佳上前一步,挺起了胸膛,“我們既然來了,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馬副院長沉默了一下,顯然於祖佳的話打動了他。我感覺到他的想法,弱小的我根本不足為懼,就算前麵那故作鎮定的男人,他自信也可以輕易將他擊倒,那麽,他還有什麽必要挾持我呢?

他緩緩鬆開胳膊,我絲毫沒有遲疑,向前疾奔,而馬副院長竟然也沒有阻止。我奔到於祖佳跟前,於祖佳一把將我擁住,然後再上前一步,擋在了我的身前。我雖然看不清男人此刻的模樣,卻能清晰而真實地感受到那種愉悅的體驗。

被保護、被寵愛的感覺令人迷醉。

“現在,你們又站在一起了,你們一定知道現在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馬副院長一身劈頭蓋臉的白大褂變成了烏黑,從口罩下麵發出了的聲音裏,有種抑製不住的倦意。

於祖佳點頭:“我們隻想知道你千方百計做這個實驗,到底因為什麽?我是個知識分子,還相信神神鬼鬼那一套?”

“我當然會讓你們知道,但是,需要更正的一點是,我隻是想讓當年的錯誤能得以彌補,這不包括殺害那些人,一切都是陰錯陽差。”他回頭看了一下不醒人事的石苓人和滿臉惶恐的朱琦,然後再輕輕歎息一聲,“但你們既然來了,我也不能把你們拒之門外。隻是,你們一定會後悔來到首都大學卷入這次風波,一定會。”

於祖佳怔怔地說不出話來,這時,他身後的我忽然上前一步,與他並肩而立:“我現在想聽聽你的真目的。”

馬副院長一怔,接著搖頭道:“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要知道。你知道嗎,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做過什麽,一切按部就班、百無聊賴。我之所以要卷入這風波,就是因為想看看我最好朋友現在的樣子,現在我更想知道,二十年前的慘案到底是誰作祟。”我覺得臉上發燙,我知道自己已經接近真相。

馬副院長又一怔:“我想你一定已經知道筒子樓事件裏麵的凶手是誰了,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我不知道!”我大聲道,“我隻知道你一定見過真凶,而且你們之間發生過很多事情。現在,我要向你詢問的是真相,不放過任何一點細節。”

馬副院長頭壓得很低,但我能感覺到他這一刻的震動。他沒有說什麽,但顯然已經認同了我的話。他抬起手,緩緩地把口罩推到脖子上。

我搶過於祖佳手中的電筒,光柱直照到他的臉上。他卻一下子轉過身去,那個男人此刻就在亮光處,臉龐籠在陰影裏,但眉眼五官已清晰可見,隻是不再是酒氣熏天,而是容光煥發。

我原本以為險死還生之後,自己見到罪魁禍首的這個男人一定會很激動,但現在,我卻覺得異常平靜。無疑那現在褪去偽裝的馬副院長,赫然是個頗為英俊的男人,而且眉宇間有種不常見的英武之氣,但我忽然覺得他很陌生,看著他,我就像看著一個停留在二十年前,與現實世界毫不相幹的男人。

於是,我在心裏便釋然了,那些氤氳在內心深處的仇恨一瞬間便散了。

——事如春夢了無痕。可是仇恨和負疚難以忘卻。

我現在忽然很想立刻離開這裏。

“現在你們看見這些嬰兒了,如果你們知道這些嬰兒之中有一個是你們的子女,你們會作何感想?”馬副院長揶揄地道。

於祖佳凝重地道:“我隻知道,如果是你把這些嬰兒變成標本,那麽,你就算被槍斃一百回也不為過。”

馬副院長點頭:“我也正是這種想法。那麽,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這句話的意思,製作這些標本的人死有餘辜?”

於祖佳怔一下,不知道他這句話的用意。

馬副院長慢慢走向一邊,停在一個黑乎乎的半人高物體前麵。他向我們招招手,倆人對視一下,小心地向那邊走去。

到了跟前,我們發現那半人高的物體竟會是一口密集架。

於祖佳將電筒照向密集架內,他立刻轉身停下腳步,"找到寶藏了嗎?"我朝向於祖佳的後背搭話。

於祖佳在密集架前麵,歎了一口氣。拉住正欲往密集架裏看的我,我覺得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我輕聲問:“密集架裏有什麽?”

於祖佳壓低嗓音:“你還是不要問了,反正你不看為好。”

我搖頭瞪過來道:“我當然要看,對方精心布置了這個地方二十年,現在我們闖到這裏來,生死未卜。如果我不看,我會很失望的。”

於祖佳還想說什麽,但我已經掙開了他,走到了密集架前。"我要自己親眼確認看看是不是寶藏。"

然後,我彎腰幹嘔了幾聲,吐出幾口酸水。

我的身子已經站不直了。單膝跪下把臉貼近地麵……受不了,居然有人幹出這麽殘酷的事。

密集架的高度大概跟一個成人的身高差不多,裏麵堆放了有些看似白球的東西。

不,不對。那根本不是球,那是——

"該不會是人的骨骸吧?"

我比於祖佳更早問出口。

"沒錯,都是剛出生的嬰兒。目測起來應該有四、五十具屍體吧。"

馬副院長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回答。

雖然我並不知情,還是後悔自己嘻皮笑臉地說出寶藏這種膚淺玩笑話。

居然把出生後沒多久的嬰兒遺體埋在這種地方——實在令人質疑那是什麽心態。

於祖佳扶著我後退幾步,厲聲道:“就目測來看死亡時間應該都不一樣。有的是最近一個月左右的屍體,有些屍體看起來甚至超過十年以上。所以,他們……都是你殺死的!”他憤怒地用力咬緊牙根,我的心情也跟他一樣。

"看來越來越不妙了。對方不但是殺人狂,還是瘋子!"

馬副院長冷哼道:“當然不是我做的,我又不是殺人狂,而且,我上哪裏去找那麽多嬰兒?”

我低頭沉思,我感覺現在已經觸摸到了一些問題的關鍵,隻是在腦子裏還不能成型。所有的答案還必須從馬副院長口中道破。他開始切入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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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首都大學……不,任何一所高等學府裏麵,都少不了偷嚐禁果的年輕男女。不過,一時歡愉的結果往往是鬧出人命,麵對呱呱落地的嬰兒,有多少年輕人做好了準備。特別是現在生存壓力越來越大的情況下……所以他們戴套、吃藥,但總有誤中副車的時候,這種時候,就需要一個醫術精湛、口風嚴實的外科醫生出馬了。

假設馬副院長的見解正確無誤的話,就代表這所神聖校園超過十年以上,都像這樣持續墮胎和遺棄嬰屍。

——居然把人命當做物品看待。

我心底湧起不停顫動的嫌惡感和憤怒。喘不過氣來,難道這些嬰兒都是……但這種事,錯的是父母吧?為什麽要小生命付出代價?

“這都是命啊!但是多虧了他們的犧牲,我對於靈魂複生的研究也日益深入。”在這個瞬間,馬副院長的臉龐,仿佛發現玩具的孩子般亮了起來。

"哎呀,特別是最近十年風氣開放,我的研究素材可是大豐收呢。"他一臉愉快地笑了。

——大豐收?喂,這應該不是可以用在嬰兒屍體身上的詞吧。

我心中的一絲同情隨風而去,對馬副院長的嫌惡感逐漸擴散開來。

"你要靈魂複生,不但是要救活那個產婦,還要找出凶手吧?那你查出什麽了?"

於祖佳瞥了我一眼示意我閉嘴,然後繼續往下問。

"畢竟是二十年前發生的事,現在屍體都化為白骨了嘛。加上當時你人微言賤,什麽都沒查出來吧。"

於祖佳居然會激將別人,有夠稀奇。

"欸,別這麽說嘛。像我這樣技術高超的人,憑經驗就可以看出點什麽吧。"

馬副院長或許是心情好了起來,表情鬆懈下來開始說話。

"雖然沒辦法查得很清楚,光憑目測判斷沒有什麽明顯的外傷,如果是遭人殺害的話,也有可能是透過藥物下手的,所以被開膛破肚也沒有反抗。"

"有可能是扼殺嗎?"

我將浮現腦海的疑問說出口。很多影視劇裏麵都是這樣,殺人不留痕跡。

在這瞬間,馬副院長輕蔑的視線貫穿了於祖佳背後的我。

"這可不是影視劇裏麵那麽簡單,要是大力掐住脖子,麵對殊死反抗,那力道會連骨頭都折斷的。"

馬副院長模仿了掐緊脖子的動作。

他說的話確實一點也沒錯。我雖然明白自己的疑問有多愚蠢,同時也感到相當火大。

應該有更婉轉的說法吧——

“說說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吧,也算是集思廣益。”

於祖佳絲毫不予理會繼續往下談。

“現在,我想講一個故事給你們聽,你們聽完故事,如果還有什麽疑問,我一定會耐心地回答你們。你們要知道,我並沒有你們想的那樣凶殘,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我的理由。”馬副院長語音裏又帶上了些疲倦。

我們不約而同的不說話,但我能覺出於祖佳的身子僵硬,顯然在全身戒備,我心下稍安,同時,我對馬副院長的故事真的生出許多好奇來。

然後……馬副院長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赤紅的鮮血在我們眼前噴濺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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