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月圓夜（3）
167、月圓夜（3）
我指指自己的嗓子，老君搖頭：“他沒死以前，不讓你說話。”他似乎在和小孩子說話，語氣輕描淡寫，攬著我的腰，寵溺地微笑：“我們許久沒有見到，你是不是在和我生氣？”
搖搖頭，其實一點也不生氣。
倒是你忽然出現了，我很生氣。
老君笑了笑，撓撓我的腦袋，歎口氣：“等上了天庭就一切都好了。”他眯眼一笑，抱緊了我。
我們沒有回天庭，去的是十八層山，站在山頂，小山包，老君就把我藏在後麵。過了一會，那五個人和諸庭便來了。老君點了我的穴，我說不出口，動彈不得，這個角度，他根本看不到我。那李慕在對付諸庭，諸庭雖被吸血折磨地有些憔悴，可是身手一點也不差，難怪，老君要培養自己的兒子來對付諸庭。
可惡。
老君負手而立，諸庭揮出一掌，李慕後退一步，險些掉下山崖去！
老君嘴角帶著微笑淡然道：“月圓夜，你還有什麽話要和桃花說？”
李慕捂著胸口，五個人站在諸庭的身邊，將他包圍住。
諸庭嗬了一聲，輕聲道：“我有的是機會和她說話，倒是你，還有什麽話要和她說，我會替你轉告。”老君微微一愣，隨即嘴角又是一抹微笑，對著李慕的五個人擺了擺手，五個人便湊成了一個人，站到了老君身邊。
這就是老君的兒子，已經這麽大了，和老君一樣的身高，和老君一樣的俊逸，是老君和雪桐的孩子，難怪生的這樣俊俏。“你是吸血鬼，桃花是神仙，你們不能在一起。”說罷，又指著山腳：“那底下有很多人，你想吸血便去吧！若是不吸血，你今晚會死。”
我張著嘴巴，一股風往我嘴裏直灌，難受地掙紮著。隻是身子無用，還說是神仙的身體，倒不如一個普通人。有些無奈，隻見諸庭冷哼一聲，眯眼一笑：“是你讓我變成吸血鬼，太上老君，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罷，他飛身而起，一隻手往老君的額頭上拍去，老君瞥眼，李慕已經抓住諸庭的手，諸庭怒，從懷裏取出不知名的武器，對著李慕，一束紫光照耀著李慕，李慕閉眼：“啊……”他似乎很疼，我睜大了眼睛，他的眼角竟然出血了。諸庭咧嘴一笑，甚是陰冷，一掌拍了出去，李慕往後推，直直摔下了懸崖！
“啊……”
很大的聲音，他在求救，老君撲身過去，眼裏多了一絲仇恨，捏拳，畢竟是他的孩子，誰家父母不心疼自己家的孩子？諸庭笑了笑收回武器，老君眯眼：“你怎麽得來的寶鏡？”
諸庭搖頭：“這樣的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說罷，將整個並不大的山頂看了一遍，對著我的方向看來。
老君臉上還有怒氣，但看到諸庭的麵色，又笑了起來。“你對桃花做了什麽？”諸庭捏拳，往山包的方向走來，我就在這裏啊！隻是，他都走到我麵前了，都可以碰到我了，為什麽……還沒有看到我？諸庭有些迷茫地四處看了看，又聞了聞。
“桃花是天上的神仙，你們不能在一起。”老君低聲道，已經捏緊了拳頭，上前一步，和諸庭麵對麵，兩個人距離很近，我都能聽到他們彼此的呼吸聲了。
“你害了我和桃花，桃花知道會恨你的！”諸庭咬牙，一把揪住老君的衣襟：“你把我變成吸血鬼，她現在隻是記不起以前的種種，你這樣……不怕報應？”
老君低頭看了看諸庭的手腕，微微一笑，道：“報應？”
他笑的極其自信，諸庭的臉色越發蒼白，老君忽的在諸庭胸口上一拍，笑道：“你殺了我的兒子，製造了我和桃花的機會。”
諸庭一愣，捂著胸口，很是難受。
諸庭，我在這裏，離你不遠處，我一直看著你呢，你支持一下，月圓夜，很快就會過去的！
老君低聲一笑，拍拍衣襟，抬眼挑釁地看著諸庭。
諸庭笑，嘴角的笑意很是僵硬，擺了擺手：“你們消去她的記憶兩次，還不夠麽？”他笑的慘然，抓緊了手心：“她遇見我，都會愛上我，除非……再也不會遇見我！”
老君臉色白了一片，諸庭已經哆嗦起來，慢慢蹲了下去：“她忘了她叫明珠，忘了她叫花顏。你操控她的人生，她也不能全心全意愛你，真可悲。”
老君愣住，低頭看著諸庭的腦袋，有些黯然地微笑：“是我把她從妖林帶了出來，是我和她朝夕相處，你們僅僅認識幾年，比不上我們。”他的拳頭落在邊上的山崖上，抿唇慘淡地笑：“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為什麽要給你送去？”他大步走到諸庭的身邊，大掌要落下去，我驚心動魄地看著，揪緊了一顆心。
關鍵時刻諸庭忽的抬起頭來，一雙紫瞳看著老君，在黑夜裏顯得極其**，這麽看老君，倒覺得黑暗了！
明明的是相反的兩個人，現在忽地變換了角色，真是好笑。
老君的手背諸庭捏住，諸庭撇嘴：“你覺得，你比得上我？”說罷，也一掌揮了出去，兩個男人不甘示弱地打鬥起來。頓時整個山崖都震動起來，我害怕山突然倒塌，我們幾個都淹沒下去。
我害怕諸庭雖是有危險！
我對老君的情義突然少了不少，連我自己都覺得害怕了！對著諸庭的側臉笑，或許，我真的是明珠，所以第一次見到你會那樣難受，如果不是老君，你現在一定過得很好！
老君，你就放過諸庭吧！
整個山體都晃動起來，我看到諸庭的臉色慘白，可是，一雙紫瞳忽然變紅了，看著很可怕！諸庭咬牙，兩顆利牙已經露了出來，一把揪住老君的胳膊：“我恨你！”
“你和桃花在一起，隻會害了桃花！她是神仙，不是凡人，不是妖精！”
老君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他似乎忘記了我還在這裏！
“我不管，我要和她在一起，她也想和我在一起。”諸庭發恨地說，老君揪住他的衣領罵道：“你指想到你們的感情，為什麽不想想日後桃花怎麽做神仙？”諸庭愣了愣，老君歎氣：“她不可能再被貶去凡間，不可能再輪回！你若和她在一起，她會萬劫不複！眾仙不會同意她和一個吸血鬼在一起的。愛她，你就放了她！”
老君的話語像一根刺插進我的胸口裏，我悶的說不出一句話來，想不到任何問題。
也許今日我們就在這裏結束了生命，從此就不會萬劫不複了。
萬劫不複。
不過是個形容詞，對於我來說毫無意義，沒有諸庭在身邊，又有什麽幸福可言？沒有諸庭在身邊，那才叫萬劫不複。
“你死了以後，我會帶桃花上天庭，我會休了雪桐，帶著桃花去三重天，她還是單純的桃花，快樂簡單，不會再有任何麻煩！”老君稍稍鬆開了諸庭的胳膊：“為了桃花，你好好地想一想！她做了神仙，就沒有機會再做妖精了！你愛她，就讓她好好的，永不見天日的生活，根本不適合她！”老君拿出一個琉璃球：“這就是對付與妖怪，吸血鬼，魔人私通的神仙，關在裏麵，永世不得出來！”
諸庭仔細地去看那琉璃球，老君繼續道：“天寒地凍，沒有人說話，沒有東西可吃，死不了，也活不下去，漸漸地，在裏麵沉睡永久！”老君說話的時候有些痛心，看了看諸庭，又歎口氣：“我以為你成為吸血鬼就能斷了你們的後路……”
“夠了！”諸庭低吼，一把搶過琉璃球：“這個地方……”
老君任由他拿著，嘴角露出一點微笑：“我愛桃花，我可以照顧她永生，可是你不行……”
諸庭抿唇，看了看老君，又咧嘴笑：“我如果轉世投胎，一切還會是這個樣子嗎？”諸庭有些冷漠地笑了起來，將琉璃球丟給老君淡然道：“我和桃花有緣，我們錯過的，終究是會補回來的！你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會少一天的緣分。”他得意地笑了起來。
我卻為那句我們錯過的，終究會補回來而讚同。
我們錯過了多少，都將會補回來。
所以，諸庭，你要好好地。
未來還很長，我們一定能在一起的！
老君和諸庭已經這麽說了，那大概我真的就是明珠和花顏了。
“我能等桃花千年，再多等個千年又有什麽問題？”他捂著胸口，指著自己的心髒位置挑釁道：“我的心給了桃花，這一點，你能比嗎？”說罷，一個縱身，往山頂直直跳了下去。
那是一種如何地決絕，那麽高的山崖，他怎麽能跳下去？
諸庭……
我突然開口喊出了聲音，朝著那萬丈深淵喊去，我的腳步邁開，似乎一切的仙術都回到了我身上，大步朝著懸崖奔去，老君忽地抱住我的身子，搖頭：“桃花，不能，不能。”他的懷抱很緊，我隻看到一個黑暗，那麽小那麽黑的一個黑點直直墜落下去！
我的心都碎了。
隻一瞬間，就沒了。
你不是說，月圓夜以後我們就能在一起嗎？
你怎麽能說話不算話？
黯然心傷，套頭晃腦，我不想，不想看到諸庭離我而去，都是老君，都是老君。
回頭看著他，一把將他推開，伸出食指指著他的額頭：“你這個壞蛋，你比諸庭還要壞，你為什麽要殺了他，為什麽，為什麽？”我用力地掄起拳頭打他的胸膛，他怎麽能這樣？
諸庭是我的，隻能我一個人欺負……
什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我要相濡以沫，我要相濡以沫。老君任由我拍打，我又轉身要跟著跳，寒氣逼人，一股寒氣直往我口腔和鼻腔奔入，難受地捂著胸口，似乎一瞬間心就沒有了。我猛烈地咳嗽起來，老君連忙抱住我的身體：“桃花，一切都過去了，沒有事，我在你身邊，這裏戾氣太重，我們回去。”
“我不會回去。”從頭上扯下我的簪子，對準他的心口戳去……
他沒有反抗，一股鮮血從他的胸腔裏湧了出來，這倒讓我慌張起來，他怎麽能……
老君微笑：“桃花，我們回去。”
“你給我休書，我不會回去，我要去找諸庭，我要去找他。”看著老君慘白的麵容，我講簪子從他的胸腔裏拔了出來，往深淵裏丟去，我不想看到他的血，黑的！
老君愣了愣，搖頭：“我們是夫妻。”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要做你的妻子。”我抱著腦袋，思緒有些混亂，一個男人一直在叫我明珠，我覺得他在叫我，可是又不對。好像不是在教我。
我腦袋劇烈地疼痛，一會看得清他的麵容，一會看不清。
他好似是諸庭，又好像不是。
一片混亂。
“啊……”很多複雜的畫麵往我腦海裏麵湧現，可惜我根本看不清，也摸不著。
聽不到了，聽不到了。可那嘴型我卻看得出來。
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
“桃花，你怎麽樣？”他上前握著我的手腕，將我摟進懷裏。他胸前的血已經沾染到我的衣衫上，我哆嗦著身子，好似聽到了諸庭在叫我的名字，一口一個明珠！
“我是明珠？”抬眼看著老君，輕聲問道。
老君微微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把臉低下，我苦笑，在他懷裏停止了掙紮。
萬丈深淵，諸庭，我信，你還活著。
對不對？
我有感覺，你一定活著，你肯定好好地！
“你是明珠，也是花顏，更是桃花！你是桃花，從開始到現在，將來，你都會是桃花，我一個人的桃花。”他攬進了我，深深呼吸著，在我腦袋上撫摸：“我們去了三重天以後，一切都會好的。”他說話有些苦澀，我難忍地悲傷起來，他抓著我的手腕一點也不放鬆。
你現在不鬆開，將來也會鬆開。
我心裏隻有一個人。
遇見諸庭以後，對誰也沒有感覺了。
從叫你豬頭那一刻，就喜歡上了。
他揚手，在我脖子上用力地拍了一掌……
夢有時真是讓人很難受，你在掙紮的時候會看見很多人，比如剛才跳崖的男人！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