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夜迷蹤（9）

警察走後，焦春燕對李梅說：“看來這事的確有蹊蹺，警察也發現不對勁了。”

李梅焦急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如果曉光真的沒有死，他現在會在哪兒呢？”

“你急也是沒用的，耐心等待警察的調查結果吧。”

“不，你不明白我現在的感受。如果曉光真的死了，那我也就死心了。但現在很多跡象表示，他可能還活著！我就沒法在家裏坐著幹等了，必須做點什麽！”

“可是你能做什麽呢？你隻是一個普通人，不可能比警察還會破案呀。”

“不，對這件事而言，我不是一個普通人。我是一個母親，我現在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我兒子還活著，他需要我的幫助！”

焦春燕望著李梅，她沒有當過母親，無法理解她的感受，但她覺得李梅應該保持冷靜：“不管你打算做什麽，至少等到明天吧。今天都晚上八點過了，我們倆連晚飯都沒吃呢。”

“你去吃吧，我沒什麽胃口。”

“不行，你必須吃東西。不然的話，你身體會垮的。想找到曉光嗎？那你就必須儲備體力，保持充沛的精力！”

李梅點點頭，承認朋友說的有道理。她們離開了家，到外麵吃飯。這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燒烤店，焦春燕早就餓得饑腸轆轆了，拉著李梅進了這家店。店員遞上菜單，焦春燕看菜單的時候，李梅兀自思忖著。過了一會兒，焦春燕點了一些烤串，又說：“再來兩瓶啤酒，一條孜然烤魚。”

店員說：“烤魚是現殺現烤的，可能要四十多分鍾，請問你們能等嗎？”

“我等不了。”李梅突兀地開口。

“你要幹嘛呀？”焦春燕問。

“曉光現在處在危險之中，如果遲了的話，就來不及了！”李梅說。

“啊？”店員呆了。

焦春燕對他說：“你去吧，就我剛才點那些菜，沒問題的。”

店員離開後，焦春燕說：“你這哪兒跟哪兒呀，人家問的是烤魚。”

李梅沒接茬，全副心思都在想範曉光的事情：“真的，我一想到曉光可能還活著，而且身處危險之中，就茶飯不思、坐立不安。我現在哪有心情吃烤串、喝啤酒？”

“我知道你沒心情，但你告訴我，現在晚上九點了，你打算做什麽？不管怎麽樣，也等得到明天再說呀。”

店員拿著兩瓶啤酒過來了，用起子撬開瓶蓋。焦春燕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李梅，說：“你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哪些人是跟曉光關係比較密切的，或者事發前跟他接觸過的。明天，你挨著去找這些人了解情況。”

李梅說：“曉光會接觸到的人，除了我之外，就隻有學校的老師和同學了。可問題是，老師說了，除了他之外，其他同學都是來上課了的，沒有人跟他一起失蹤。”

“沒有人跟他一起失蹤，不代表他們跟這起失蹤案就沒關係呀。”

“什麽意思？”

“我是意思是，曉光參加完生日宴會就失蹤了，這兩件事之間也許有關聯。會不會是生日宴會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導致某人盯上了曉光，就在當晚用計策把他弄走了。”

李梅呆了半晌，呐呐道：“對……有這種可能性。但是，警察難道沒想到這一點嗎？”

焦春燕說：“警察辦案，得按照程序來。比如說，他們現在還不能確定，曉光是不是還活著。萬一明天，從下遊打撈出了……呸！不可能的！總之我的意思就是，警察估計還沒有調查到那兒去。”

李梅說：“我明白了。那我不能單純地依靠警察，得自己去了解情況才行！”

“這個我支持你。那這樣，吃完飯，你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我陪你去學校找老師和同學了解情況。”焦春燕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倆人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這時烤串也端上來了，李梅抓起兩根羊肉串，把肉從鐵簽上撕咬下來，用力地咀嚼，狠狠地吞咽下去。

翌日。李梅和焦春燕早早地起來。吃完早飯後，她們來到了範曉光就讀的初中。早讀剛剛結束，在辦公室裏，她們見到了班主任肖老師。

“範曉光還沒找到嗎？”肖老師問。

“是的。”李梅說。

“唉，這孩子跑哪兒去了。”肖老師歎息一聲，“昨天上午警察也來學校了解過情況了。還找了班上的七個男生談話。”

李梅和焦春燕同時一愣，這才知道她們估計錯了，原來警察早就來學校調查過了。李梅問：“警察找了哪七個男生談話？”

“就是前天參加練俊峰生日宴會的那幾個同學呀——當然也包括練俊峰本人。”

“那警察問出什麽線索來了嗎？”

“應該沒有吧。當時我也在場。警察就是問了一下他們，生日聚會上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範曉光的情緒、狀態等等。孩子們說，範曉光那天情緒很好，沒有跟任何人鬧矛盾，更沒有提到離家出走之類的話。所以他們完全不清楚範曉光為什麽會失蹤。”

李梅露出失望的表情。片刻後，她問道：“那天跟曉光接觸過的人，除了這些學生，還沒有其他人呢？”

肖老師說：“警察也問了這個問題。這些孩子說除了他們，就是練俊峰的父母了。但他們一開始沒有參加生日聚會，是後麵才來的，主要是負責把學生們全部送回家。”

“練俊峰請了七個同學，他們全都挨著送回家了？”

“對，他們比較重視安全問題，擔心讓孩子們自己回家，路上會出事，所以練俊峰的爸媽各開一輛車，把七個孩子分別送回了家。聽學生們說，範曉光是坐練俊峰他爸的車回去的。”

“同坐這輛車的，還有哪幾個學生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這個重要嗎？練俊峰他爸是把範曉光安全送到了家的。而範曉光失蹤，發生在半夜，怎麽都跟練俊峰他爸扯不上關係吧？”

李梅想了想，說：“肖老師，昨天警察見過的那七個孩子，我能再跟他們談談嗎？”

肖老師看了下手表：“還有兩分鍾就上課了。今天上午是語文和數學兩科的月考。現在叫孩子們來辦公室，會影響他們考試。再說了，昨天警察已經問過他們一次了，你無非也是問差不多的問題，又有什麽意義呢？”

“警察問的，和我問的，應該有差別吧。”

“什麽差別？”

“角度不同。”

“什麽？”

“警察是辦案，我是找兒子。”

肖老師愣了。這時，上課鈴響了，第一場考試即將開始。肖老師說：“對不起，我要去監考了。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吧。”

說罷，逃也似地離開了這間辦公室。李梅不死心地想追上去，被焦春燕拉住了，說道：“算了，李梅。老師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再說警察也來調查過了。這些孩子可能真的不知情。不然的話，警察會不持續調查他們嗎？”

李梅頹喪地點了點頭，焦春燕說：“走吧。”

倆人離開教師辦公室。焦春燕正準備下樓，李梅說：“我想去曉光班上看看。”

“人家在考試，你去看什麽呀？”

李梅沒有回答，朝教室走去。焦春燕隻有無奈地跟了過去。

來到教室，李梅隔著窗玻璃往裏看。學生們正埋頭做著試卷，幾十個人的教室裏，隻有範曉光的桌子是空著的。目睹此景，李梅悲從中來，不禁黯然淚下。

焦春燕能想象李梅此刻的感受，拖著她的手臂說：“走了，咱們再想想還有哪些人可能跟曉光接觸過吧。”

李梅被焦春燕硬拖著離開了教室。剛走幾步，她突然駐足，甩開了朋友的手，朝教室跑去。焦春燕吃了一驚，叫道：“你幹嘛？”

話音未落，李梅已經從正門衝進了教室。正在監考的肖老師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誒，你怎麽……”

李梅沒有搭理老師，望著一屋表情驚訝的學生說道：“同學們，我是範曉光的媽媽。估計你們也知道，曉光失蹤兩天了，我心裏亂得很，不知道該做什麽，隻有到學校來求大家了。如果有哪位同學知道曉光的下落，或者知道跟他有關的線索，請你們告訴我，好嗎？”

肖老師說：“曉光媽媽，孩子們現在在考試，請你不要影響他們，好嗎？有什麽事，等他們考完再說吧！”

“不，我等不了了。多耽擱一分鍾，曉光就多一分危險。同學們，求求你們了，有任何關於曉光的情況，都請告訴我吧！”

“曉光媽媽！”肖老師明顯有些發火了，“你不能強人所難呀！你要孩子們告訴你什麽？他們如果了解情況的話，昨天就跟警察說了！曉光失蹤，大家都為他擔心。但你也不能因為這個，就讓大家試都不考了呀！”

焦春燕走進教室來，一邊跟老師和同學們道著歉，一邊強行拖李梅出去。不料，李梅甩開她的手，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她走到講台上，雙膝跪了下來。

然後，她流著淚說道：

“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平時沒怎麽關心自己的兒子，他失蹤了，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有時候他調皮搗蛋、考試最後一名，我甚至想，要是沒這個兒子就好了。但他現在真的不見了，我才知道他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知道，我厚著臉皮在這裏胡攪蠻纏，影響同學們考試了。但我除了求你們幫忙，真的想不出別的辦法了。我想，曉光失蹤前，總該有點什麽跡象吧？哪怕隻有一個同學知道都行，求你們告訴我，好嗎？”

說著，她似乎想跟全班學生磕頭。肖老師、焦春燕和前兩排的幾個學生趕緊上前，眾人一起把她扶了起來。李梅還在不住地道著歉，班長被她的行為感動哭了，說道：“阿姨，您把您的手機號碼寫在黑板上吧，如果有同學想起了什麽，他們一定會跟您聯係的！”

“對，這主意不錯。”肖老師從講台上拿了一根白粉筆，遞給李梅。“你把手機號寫在黑板右側吧。最近幾天，我讓值日生不要擦掉。”

“好的，謝謝老師，謝謝同學們了……”

李梅把手機號寫在了黑板上，再次跟同學們鞠躬道歉，然後跟焦春燕一起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