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登高

第188章 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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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借刀

張楓眼看著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葉青終於從辦公室外麵敲門進來,不過,同行的還有周勇,看到兩人臉上如釋重負的神色,張楓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先喝口水,坐下說。”

葉青與周勇兩人也不客氣,分坐在辦公桌兩側的椅子上,接過小唐遞來的茶水,泯了一口,葉青開口道:“老板,問是問出來了,隻是有些麻煩,而且可供利用的回旋餘地太小。”

張楓“哦”了一聲,道:“先說說啥情況。”

葉青道:“陳健隻是一個負責跑腿的小人物,這裏麵還牽涉到了市中小企業局的一名副局長和前國家計委的一名副司長,再就是幾個二世祖,有新陽常務副市長李子玉的小兒子李紹,還有孫省長的二兒子孫韶,其他的人還有幾個跑龍套的。”

張楓聞言輕輕皺起了眉頭,目光轉向周勇:“那個人是李副市長的兒子?”

周勇點點頭,道:“就是從那個人身上才打開缺口,不然的話,想要讓陳健開口,還得費點兒手腳,老板,口供雖然拿到了,但似乎問題更大了。”

張楓不置可否的沉吟了一會兒才道:“談談詳細情況。”

葉青把手裏的文件夾遞給張楓:“這裏麵有詳細的口供筆錄,您看看。”

張楓翻開文件夾,裏麵是一疊十六開的稿紙,記著工工整整的問訊筆錄,足足有五六十頁,先走馬觀花的翻了一遍之後,又對其中的一些細節仔細研究了片晌,這才抬頭對兩人說道:“你們先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等會兒可能會有重要任務給你們。”

葉青與周勇出去之後,張楓讓小唐關了辦公室門,獨自在辦公室籌思了一陣之後,抓起電話,撥通了於梅的號碼,這是他反複考慮之後才做出的選擇,目前最適合幫他也能幫到他的,無疑於梅是最合適的,關鍵還是陳健的口供中,涉及到了前國家計委,也就是現在改製後的國家發改委工業司的一名副司長,給張楓製造了一個絕佳的切入點。

於梅是省發改委的主任,有關發改委的事情跟她打聽最是名正言順不過了。

聽張楓問起這麽一個人,於梅很快就把那個副司長的情況弄清楚了,傳給張楓的同時,順嘴就問起根由,張楓順水推舟,精簡扼要的把經過跟於梅說了,道:“沒想到這事兒會這麽麻煩,這次怕是要踢到鐵板了。”

掛了電話之後不到二十分鍾,張楓就接到了袁紅兵打來的電話,道:“周安縣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馬上把手裏的材料複印一份,送到省城來,我在金雀大酒店等你,還是上次的那個地方,越快越好。”

張楓愣了一下,原本以為於梅會通過別的渠道來解決此事兒,沒想到又繞到了袁紅兵的身上,他略一琢磨便有些回過味兒來,當下不再多耽誤,讓小唐複印陳健的口供,他卻把李觀魚叫過來,問道:“洪主任他們回來沒有?”

李觀魚道:“洪主任和馮部長都已經回來了,”頓了頓接道:“那些請願的工人果然全跑回去了,連那十個工人代表也隻剩下五位在會議室,您要是再不去,恐怕他們也要走了。”

張楓沉吟了一下才道:“不見他們也不好,這樣吧,你跟馮部長說一聲,讓她去接待那些工人代表,把工人們的要求都記下來,有事兒等我從省城回來再說。”

李觀魚離開之後,張楓帶著複印好的材料,與葉青和周勇一起,駕車直奔省城,不過這次沒有開張楓的座駕桑塔納,而是縣局的一輛警車,一路上風馳電掣,僅僅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駛進了新陽市的西大門,他們沒有留意到,在來的路上,曾經先後與縣長譚靖涵和縣委書記徐元的座駕錯肩而過,雙方都沒有發現對方。

在金雀大酒店的停車場,張楓讓周勇和葉青暫留車上,自己則帶著那份口供,進了酒店。

包廂內,袁紅兵的臉上竟然還帶著一絲焦躁和激動,這是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情緒,張楓立刻就意識到,今天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個大麻煩,但對於袁紅兵來說,恐怕就是一個期望已久的機會,而且還是很重要的那種,不由自主的,張楓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也不廢話,直接把手裏的東西遞給袁紅兵,張楓道:“都在裏麵了,你先看看再說。”

趁著袁紅兵看材料的空閑,張楓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氣兒,從昨晚到現在,他可是一直都擔著沉重的心事,這次實在是有些冒險了,尤其是控製副縣長陳健的事情,直到現在,他還有著一絲後怕,假若陳健沒有招供的話,他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演下去了。

袁紅兵看起來就比張楓認真仔細了很多,過了約莫半個多小時之後,袁紅兵才才長籲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檔案袋,道:“兄弟,你可真是大哥的貴人呐,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咯!”若是放在從前,袁紅兵斷不會流露出這等神態,顯然心裏也是極為興奮的。

張楓聞言笑道:“容易,”指了指袁紅兵手裏的檔案袋,道:“不是有一大批收到的認購證麽,隨便分點過來就可以了,不過,必須在月底之前啊,下個月就要開始搖號了。”

袁紅兵“哧”的一笑,道:“你看上那玩意兒?”說罷搖了搖頭。

張楓道:“你打算如何處置?那個陳健,還在賓館扣押著呢。”

袁紅兵聞言一豎大拇指,笑道:“兄弟,還是你牛啊,這種事兒都幹得出來。”

張楓撓撓頭,道:“您就別寒磣我了,從昨天到現在,好懸沒把我愁死,現在還後怕著呢,要不是您的電話,我這會兒說不準還正在跟陳健談生意呐。”

袁紅兵笑著搖搖頭,道:“你跟下麵交代一下,等會兒就把陳健移交了。”

張楓道:“往哪兒移交啊?”

袁紅兵想了想才道:“你先等會兒,我讓人安排一下。”

張楓笑著道:“正好,憋了一早上了,我去一趟洗手間。”

袁紅兵自然明白,張楓這是回避了,雖然沒有必要,他也沒想著瞞張楓,但張楓的表現卻還是讓他不禁暗暗點頭,等張楓出去之後,袁紅兵從手包裏麵掏出大哥大,撥起了電話。

張楓一直等了二十多分鍾才從外麵進來,袁紅兵笑道:“我還以為把你掉廁所出不來了呢,撒泡尿用得了這麽久嗎?”隨即把手裏的電話遞給張楓,道:“市紀委的人這會兒已經出發了,你跟下麵的人交代一下,盡量暗中移交,不要驚動任何人。”

張楓接過電話道:“我權當沒發生過這件事才好。”

袁紅兵笑了笑,“你還別說,這次的功勞還真不能給你分潤了,隻能從其他方麵補償一下,提前說好了,別到時候想不開,嗬嗬。”

給黃膺打完電話,把移交陳健的事情安排之後,張楓道:“千裏迢迢的,上海那邊你打算怎麽做?”從袁紅兵方才的話裏麵,張楓已經猜到,既然連陳健都接收了,那麽肯定要把留在上海那邊的人證物證全部拿到手的。

袁紅兵道:“這事兒其他人做自然是大費周章,但放到你袁大哥手裏,嗬嗬,自然是揮手之間檣櫓雲飛煙滅咯!小意思而已。”

倆人在小包間天南地北的閑扯了一陣之後,袁紅兵提出告辭,約好改天再聚,然後便散了,張楓一身輕鬆的回到停車場,鑽進車裏,道:“打道回府吧!”

他原本想著的是這件事自己也能插上一腳,所以特意把葉青帶來,萬一需要去上海那邊執行任務,不管是葉青還是周勇,都能派上大用場,可惜袁紅兵壓根兒就沒有讓他摻和的意思,所以隻好當做是白跑一趟,三個人來三個人一起再回去,倒是讓葉青有些莫名其妙。

一直到出了省城,葉青才問道:“老板,事兒辦得如何了?”她實在是心裏有些想不通,不知道張楓葫蘆裏麵賣的是啥藥,神神道道的,她私下裏還為副縣長陳健的事兒一直擔著心呢,從昨晚到現在,也不知道在肚子裏轉了多少彎彎了,甚至還有些後悔。

尤其是問出陳健的口供之後,葉青愈外的覺得不值,以張楓此時的能量,對氮肥廠的這起簡單非常的案子,實在是無能為力,硬要插手的話,結果不言而喻,恐怕連他的縣委副書記都保不住,難怪縣委的那些領導一個個都像兔子似的撒丫子全溜了,誰也不想往裏趟啊。

若是提前就知道這麽回子事兒,說什麽也不會讓張楓往裏麵攪和了,哪怕事後背點兒責任,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麽被動,如今手裏扣著個副縣長,反而成了燙手的山芋,繼續關著肯定不行,放了的話,後果也是難以想象,所以,不由得葉青不揪心。

張楓舒了口氣,道:“已經辦妥了,不過,這事兒以後跟咱們可就沒關係了,已經由市紀委派人接手了,嗯,徐書記那兒,還得我去報個備,不過,晚點兒應該沒啥問題。”

葉青聞言神色登時一鬆,隻要市紀委接手了,他們便沒有了任何責任,不過,若是市紀委接手,自己前麵做的工作不全白費了麽,心裏不禁有些不甘,道:“那上海那邊不是都能提前得到消息了?咱們豈不是白忙一趟,還讓人把你惦記上了。”

張楓笑了笑,道:“沒事兒,不會白忙活的,你就等著瞧吧。”一下子去除了心病,張楓心情自然相當的不錯,甚至還有心情跟葉青開兩句玩笑,“估計不錯的話,怕是又要有地震咯,就是不知道這次都會有誰倒黴。”

葉青聞言,心情這才好了起來,微笑著道:“那氮肥廠的損失,能追回來嗎?”

張楓琢磨了一下才搖搖頭:“這個可就不好說了,誰也沒辦法保證。”

葉青道:“你不是說那些認購證非常值錢麽?”

張楓苦笑道:“值錢是不錯,但那是要拿錢去運作的,而且也不是馬上就能變成現錢,等完全脫手的話,怎麽也要到年底了,哦,我是說明年的下半年,可不是幾天後的春節。”

葉青道:“那也行啊,隻要能拿回那兩千多萬,別說多半年,就是多等幾年也值。”

張楓隻好解釋道:“認購證是有時效的,即便是那些人被順利抓獲,認購證也全部到手,也不一定能變現,因為那些認購證同時也是贓物喲,等案子處理完,黃花菜都涼了,那些認購證就跟廢紙差不多啦,嗯,若是保存個幾十年的話,或許也能當藏品。”

在酒店的時候,張楓開玩笑似地說起認購證,實際上就是在想,若是袁紅兵的人抓住了陳健所說的那個盧婷的話,最好能把他們收購的認購證倒騰出來,否則的話,那兩千多萬的資金就算真的打了水漂了,何況,陳健他們投入的錢,遠遠不止這個數。

但張楓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實在不高,對於袁紅兵來說,幾千萬塊錢遠遠不能跟他所有達到的政治目的相提並論,而且,錢再多,也到不了袁紅兵的手裏,他又豈會在乎氮肥廠的死活?至於,周安縣,在袁紅兵的心思裏麵就更沒有啥概念了。

發了一通感慨,車子也駛入周安縣城,張楓沒有急著回縣委,反正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的善後工作不是這一天兩天就能處理完的,關鍵還要等袁紅兵那邊的動作,若是能把孫省長的兒子孫韶給一鍋燴了,那氮肥廠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在錦繡苑下了車,張楓打算回家看看,今天是臘月二十四,民間有張王李趙二十四晚上祭灶的習俗,所以他們家今晚要祭灶,他在琢磨著,是不是晚上回羅村去,把父母孤零零的仍在家裏,他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