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寵妾

第三十五章 風吹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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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搖曳。

他閉目靠在椅背上,俊美的臉龐在火光中忽明忽滅。

聽到聲音,他緩緩睜開眼睛,黝黑的雙眸帶著幾絲沒有掩飾的疲憊。

看到子矜,他微微一怔,目光閃過幾絲複雜。

“是你!”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依然磁xing好聽。

心中被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孤寂刺痛,她笑著走上前,將食盒的蓋子打開,端出裏麵的粥放到桌上,笑得溫柔:“聽說王爺晚飯吃得不多,韓婆吩咐我送來的。”

她用了“我”,在他麵前,這個久違的稱呼。

安王看了她一眼。

火光中,她清澈的眼底閃動著擔憂,她笑得真切,沒有偽裝,隻有真實地關切。

他被她這笑打動了,掃了一眼桌上的粥。

子矜急忙端到他跟前,伸手舀了一勺,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這才將粥放到他唇邊。

香氣嫋嫋,她的唇紅潤如櫻。

不自覺寸地,他張口將粥吞下,醇香入口,甜美的像她掛在嘴角的笑。

她笑著一勺一勺的喂著,他一口一口的吃下,直到碗底空空。

似乎沒有想到這麽快就吃完,子矜愣了愣,沉默著收拾了,似覺得沒有了留在這裏的理由,她朝他福了福,拾了食盒準備出去。

轉身,手卻被握住了。

他掌中的溫熱一絲絲的傳入肌膚。

刹那間,心被雷擊了似的猛然一顫。

回頭,他的眼眸黑亮如星。

“陪陪我。”

他說的生硬,似乎還帶著不自然,像一個想要糖果又不肯放軟語氣的孩童。

子矜禁不住笑起來,將食盒放到桌上,另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握著他的手仰頭溫柔的笑:“王爺想玩遊戲麽?”

夜,靜悄悄的,屋裏的燭火輕輕晃動。

她的臉白晰紅潤,她的笑溫柔似水,她的眸清澈真實。

不由自主地,他點了點頭。

子矜又笑起來,騰出一隻手將發上那根綠sè絲帶拿下來,打了個結,係成圈狀,兩手優雅的在絲帶之間穿插,最後形成一個圖案出現在他麵前。

白晰的手映著嫩綠的絲帶,瑩潤剔透。

仿佛一朵綠sè的花朵在她指尖靜靜綻放,散發著迷人的光彩。

他微微失神,掃到眼前的圖案又不由皺起了眉頭。

終於,他認輸了,掃了她一眼,問道:“這是什麽?”

子矜有意無意的瞟了他一眼,似在笑他不知道,眼波流轉,帶著若有若無的嬌嗔。

他故意冷著臉看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她將絲帶仔細的原封不動的套在他的手上,抿著唇,笑得像個得逞的妖jing。他由著她擺布,眼眸處的寒冷一點點地散去,浮上濃濃的暖意,仿佛chun回大地,陽光般的溫暖。

她滿意的看著,然後在他撐起的絲帶上,輕輕穿插,絲帶變成另一個圖案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安王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她得意的笑容,也笑起來。

仿佛冰雪瞬間融化,銀瓶乍破,寒列的梅花頃刻間開放。

她看得有些呆,一直不知道,他笑起來原來那麽好看。

看到她呆呆的表情,他無聲的挑了挑眉,抬手食指彎曲在她光潔細嫩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他下手不重,卻還是留下了一個淡紅的粉痕,仿佛不小心搽在額頭上的胭脂。

子矜禁不住皺了皺眉,無奈雙手被絲帶纏著,想揉一下都覺艱難。

安王看在眼裏,突然俯身去吻她額上那痕跡,輕柔憐惜的吻,帶著清潤的味道,仿佛暗夜裏綻然開放的梅香。

心突然漏跳了半拍,她任他吻著,任他放開她又坐回椅子。

臉上不自覺地浮上一層紅暈,她略顯不自然的抬了抬雙手,學著他的樣子挑了挑眉,聲音卻溫柔甜膩,和臉上的神情極不搭調:“王爺還玩不玩?”

安王看得好笑,憋著笑,重重點頭:“玩,玩。”

他學得很快,玩了幾決就記住了,到後來他甚至可以玩出新的花樣,反倒子矜越來越力不從心,修眉皺到一起,看著他手上從未見過的圖案冥思苦想。

“不玩了。”

安王拿下手上的絲帶,看著她眉心皺出的小花,仿佛害怕看到無暇的珍珠上有了瑕疵,忍不住伸出拇指放到她眉心,直到撫平了,才鬆開手。

眉心突然變得滾燙,子矜抿了抿唇收起絲帶,重新係到發上,還未打結,絲帶卻被他從手中抽了出來,攏好的發瀑布似的散落下來,仿佛瞬間開放的墨蓮。

她驚愕的看著他,烏發柔順的貼在白晰的臉頰,像是一朵會發光的奇葩。

她不知道,當她散下滿頭烏發,會有多嫵媚誘人。

安王離開椅子緩緩蹲下身,直視著她,他的眼眸如深不見底的大海,仿佛要將一切吞噬。

他開始吻她,輕柔的尋找著她的唇,蜻蜓點水似的慢慢引導著她。

她身體微微一僵,他覺察到她眼底泄露的緊張,勾出一個迷人的笑,定定的望著她,溫柔哄著:“別怕……”

仿佛泄了氣的氣球,一時間的防備因他一句話轟然倒塌,她略帶羞澀的笑了笑,身體放鬆了許多。

燭光搖曳,將兩人靠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長,淡淡的落在地麵,仿佛臉上漸漸浮起的紅暈。

他擁住她,吻得仔細輕柔。

她迷失在他的溫柔裏,仿佛忘了一切。

燭火靜靜的燃著。

暗夜裏,火光點點,灑下些許溫暖。

忘了兩人都在地上,她迷迷糊糊的往後一仰,身子落空,驚詫間,她躺到了地上,腦後卻並不痛,一個溫熱的大掌輕輕的托住了她。

桔黃的火光中,他笑得戲謔。

“我們找個舒服的地方。”

聞言,她臉上一紅。

他笑起來,起身將她橫抱在懷中,出了房,朝臥房的方向走去。

冷風吹來,他將她緊緊護在懷中。

貓咪般窩在他懷中的子矜,聞著他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突然,有些迷茫了……

香氣漫漫,縵帳輕舞。

屋內暖和舒適。

他將她放到**,輕柔的吻著,仿佛懷中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屋內沒有點燈,隱約的月光照下來,兩人的側影剪影似的淡淡的投到薄薄的縵帳上。

jing致的香爐靜靜的燃著,散發出清淡的香氣,緩緩地向上旋轉,仿佛翩然起舞的雙蝶。

窗外,風依舊吹著,卻仿佛感受到了暖意,不再那樣寒冷了。

樹葉已經凋零的枝蔓隨風輕輕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漸漸的,暖張裏傳出一陣陣讓人麵紅耳赤的呻吟聲。

空中的月亮羞紅了臉,躲進雲層裏不肯出來。

天sè暗了許多,將萬物籠罩在黑暗之中,萬籟寂靜。

花圃裏的石楠花依然等著冬ri的到來,粉嫩的花苞在冷冽的風中輕輕搖擺,枝葉散下來,仿佛緊張護著麵容的女子。

一道白影閃過,他在花旁停下,伸手摘了一朵捏在手中。

石楠花,到底哪個才是孤獨一生的那個呢?

心中的某個地方仿佛長了長長的藤蘿,糾結的往上蔓延,繞到喉嚨,緊緊纏住,幹澀的說不出話來。

他來到曾經有她的房間。

窗前,月光靜靜的瀉了進來。

仿佛又看到那個站在窗前發呆的女子,jing致的而容,故做冷漠的神情,投到地上孤寂的倒影看得讓人心疼。

他知道,她和他,其實是一樣的人,善於用偽裝遮掩自己的心,埋的深深的,生怕別人發現。

她和她,都在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唯一的寶藏。

是啊,他們這樣的人,若是連心都丟了,這身上,還有什麽是值得珍視呢。

她不知道,很多年前,他的心就已經丟了,現在,他已經千瘡百孔,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了。

可是,他的心在哪裏呢?

胸口又痛起來,他緊緊抓住衣襟,手指狠狠地滑過,留下五道指痕,仿佛要將它挖出來。

屋子裏沒有燃香,淡淡的飄著她的味道。

他吸的貪婪,仿佛吸了它就不會心病。

**放著一個白sè的麵錦,細細的繡著未完成的雲紋,一旁還有一塊白sè的上好貉皮。

他粗暴的將它摔到地上,頹廢的坐在床邊輕輕喘著氣。

心似乎越來越痛,痛得麻木,痛得沒有知覺。

他慘白著麵容,月光下,他柔美的臉白的像紙,卻美的驚人。

良久,眼角溢出濕潤的**,他將頭埋在胸前,弓著身子趴倒在**。

紅潤的唇變的絳紫,他顫抖著唇嘶吼著喊出聲來。

“我後悔了……”

“子矜,我後悔了……”

斷斷續續的聲音淹沒在濃濃的夜sè,化作聲聲聲歎息。

夜sè中,石楠花依舊孤寂的立在風中,清香陣陣,仿佛無聲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