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霽月難逢
花枝搖曳,他的笑虛無而不真實
枝幹上,青衣飄動,蒼白的臉sè卻越來越白,他不在乎的笑,修長的指死死按住胸口:“有時候,我就想著,這樣死去也許會更快樂。”
子矜看出他的病隻怕複發了,心中又急又氣,不由繃了臉,怒道:“你就在那裏胡言亂語好了,懶得管你,我走了!”
轉身,眼睛紅紅的,隻覺心裏堵得難受。
沒走幾步,身子卻被從背後抱住。
涼涼的帶著寒梅的清香,他的雙臂緊緊箍住她的腰,緊的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他在她身後低低的笑:“你這丫頭,怎麽老實不按常理出牌呢,遇到這種情況不是應該溫聲軟語的哄麽?”
子矜不由又氣又急,心中百感交集,下意識的掙紮,他卻將她抱得更緊,頭深深埋在她的背上,祈求道:“丫頭,一下,就抱一下。”
她不由放輕了動作,由著他抱著,梅花樹上落下細細的雪,月光下,兩人的身影冷淡而飄渺。
回去的路上,蔓草細碎,他突低頭問她:“丫頭,若是有一天我肯為你死,你會哎上我麽?”
子矜怔住,有幾絲的慌亂,她不曾想過,她曾以為她不會愛上一個人,可是她愛上的那個人肯為她去死麽?
猶豫的片刻,他笑得燦爛,輕輕捏了她的手,認真而誠摯,仿佛承諾般:“說定了哦!”
子矜微微一愣,繃了臉,怒道:“說什麽渾話。”猛地甩了他的手,往前跑了幾步,手緊緊我在一起,迷茫兒恐慌。
身後的曇卻歡快的笑起來,他笑得真實,因為,她在為他擔心啊,他是一個自私的人,隻要她能愛上他,做什麽都值得的。
院子清冷而孤寂,烏黑一片。
曇**的覺得不對,子矜卻已經邁進了院子。
院門打開,空曠的院子zhong yāng站著一個素白的身影,她的嘴被人堵上,身上纏了一根粗粗的繩子。
她拚命的朝走過來的子矜和曇搖頭,子矜卻已經發現了她。
“娘!”
子矜吃了一驚,急忙上前去接她身上的繩子,曇的嘴角掛著冷冽的笑。
這時,周圍突然圍過來一圈黑壓壓的人影,暗夜濃重人影幢幢,三人被團團圍住。
正在解繩子的子矜猛地抬頭,很快鎮定下來,看向曇,微皺眉頭:“怎麽回事?”
曇安慰的看她一眼,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淡淡吐出幾個字:“四王爺,請顯身吧。”
話音不高,卻鏗鏘有力,周圍人神情一乘,麵sè複雜。
一個人影分開人群,“哈哈”笑著走近幾步,邪笑道:“不愧是無影閣的尊主,這麽快就嗅出敵人的味道了。”
來人一襲黑袍,俊美的麵容,嘴角掛著邪邪的笑,他緩步優雅的站在那裏,像一匹原野上奔跑的不羈野馬。
子矜沒想到是他,怔了怔,隻覺事態愈加複雜了。
曇隻身將她們護在身後,麵不改sè,臉上笑容淡定絕美:“本尊好想jing告過你,她不是你能動的人。”
烈王一雙俊目在子矜和柳師師的臉上俊巡。邪笑道:“隻要本王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她,自然也不例外。”說完又直直看向子矜,笑道:“沒人,咱們又見麵了!”
子矜皺眉看他,並不說話。
曇輕邁一步,擋住烈王極不禮貌的探尋視線,冷笑道:“四王爺想做螳螂還是黃雀,這兩敗俱傷的事,本尊可沒有心思做。”
烈王微微挑眉,也冷笑道:“是閣下違約了吧,說好要一起分享的東西,倒藏起來自己享用了。”目光越過曇的肩膀看向他身後的子矜,笑道:“小美人,你可別上了他的當,從你進按王府到把你安排到老三身邊可都是他一手暗中cāo縱的。”
話一落地,曇的臉sè不自覺地一白,目光憤怒的看向烈王,平靜的麵容終於被他激起千層波浪。
一個溫軟纖手突然握住他握緊的拳,帶著柔柔清香,溫暖的像是流過心田的潺潺溪流。
曇不自覺地回頭看她,子矜朝他淡淡一笑,柔聲道:“我不怪你,請你幫我保護好娘。”
一旁的柳師師目光變得焦急,眼角濕潤,奈何嘴被塞住,直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曇定定望她,執拗道:“我自有辦法。”
子矜不由苦笑:“你能有什麽辦法,你的人都不在身邊,這般隱秘的地方都被他找到,定是被人放走了消息,你還有你的事情要處理,我不會有事的。”
曇不由怔住,緊緊地盯住她,仿佛要把她看透般。烈王嘴角微勾,眯著雙眼在兩人臉上郡巡,淡淡道:“可惜啊,三人本王都走不了。”微微揮手,身後人影緩緩靠近。
曇握緊拳頭看她半響,他垂眸笑低聲道:“的確,以我現在的體力,能救出一人已是不易。”
他抬眸注視她,突然俯身吻住她,微涼的溫柔的像是即化的雪。
周圍的人大多忌憚他的武功,見他毫無防備,便直直的朝他衝去,這時他卻猛地鬆開子矜,勾起一旁的柳師師躍身衝向站在遠處的烈王。
他目光冷冽,帶著強烈的殺意,仿佛離鉉的箭直直衝來,烈王和眾人猛然一驚,以為他對烈王不利,急忙回身去保護,眾人心中一慌,難免步伐不穩,殺傷力下降,就在眾人慌亂舉劍的時候,他卻借力向空中一躍,青衣浮動,帶著柳師師絕塵而去。
烈王猛然回神,有些氣急敗壞,一眼掃到麵容冷淡站在那裏的子矜,心情這才平複許多,對著子矜邪魅一笑:“不用追了,他還會回來的。”
風吹樹動,天sè愈加黑了起來。
烈王緩步走到子矜身旁,探手捏起她的下額,邪邪笑道:“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竟能把他迷的神魂顛倒。”
子矜扭頭擺脫他的牽製,抿著唇,冷冷看他。
烈王微微一怔,突然勾唇一笑,收了手,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淡淡道:“本王倒忘了你有多烈,不急,本王有的是時間。”說完看都不再看她,微微揮手,冷笑道:“帶走。”
夜sè漫長,燭光搖曳。
安王府一片寂靜。
書房裏昏黃的燈光灑了滿屋,在地上拉出一個長長的投影。
安王凝神看書,腕上的那抹淡綠不經意的溜出衣袖,他一時失神,目光停留半響,淡淡的放下書,眉頭輕皺,略顯疲憊的靠於椅背上,閉目假寐。
深夜了,她在做什麽呢,可是睡了麽?
終於,他煩躁的起身,在屋內踱著步,目光落到一旁安放著的古琴上。
那古琴在那裏閑置了很長時間了,一根根細細的纖在燈光下散發柔和光芒。
他腦海中浮現她撫琴的樣子。
朱唇微抿,輕低眼簾,抬素手,琴聲叮咚。
他心中一動,伸出修長手指,按住琴弦“咚”的一聲,仿佛水麵的漣漪,音波圈圈蕩開來。
林常不知何時進來,靜靜站在他身後,目光擔憂複雜。
安王修長指尖離了那琴,頭也不抬,淡淡道:“什麽事?”
林常急忙一拱手,恭敬回道:“今ri烈王爺率了一小支人馬悄悄進了六裏外的斷崖。
安王微微皺眉,轉身從書架上拿了本書,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個女子舉腕拿書的畫麵,怔了怔,捏緊了手中的書,抿唇不語,林常見他不說話,試探得叫了聲,他這才回過神,問道:“探聽到了什麽?”
林常立在一邊恭敬道:“府裏的人離得遠,隻看到斷崖下院子裏衝出兩個人影,一個男子,另一個似是一個人婦人。
安王點了點頭,林常繼續道:“王爺讓屬下調查當年催月樓失火之事也有些眉目了,這家案子並不好查,屬下懷疑有人做了手腳,將線索都切斷了,傳聞當年翠月樓除了名ji柳師師和老鴇還有幾個不知名的女子被燒死之外,有人證實,當晚還有一個人長得極美的少年,聽說是打雜的小廝,但是進去以後也並沒有出來。
林常頓了頓,盯著安王無波的麵容又道:“今天從那裏衝出的那兩個人,真是當年的柳師師和那個少年。”
林常吸了口氣,又拱手道:“那個男子便是前一陣子被王爺趕出去的門客。”
安王沒有說話,手指緊緊抓了那書,隻抓的封麵都起了褶皺,沉吟半響,啞著嗓子道:“這麽說,柳師師與柳子矜和那叫曇的男子都關係匪淺,她能到本王的身邊來也應該是有人蓄意為之?”
林常沒有說話,頭低得極低,半響才道:“屬下認為,柳子矜接近王爺的目的雖不十分明確,但是這幾人明顯的針對王爺,王爺還是小心為好。”
安王美譽說話,轉身走了幾步,又緩緩停下,俊眉深深糾結在一起,封麵被柔了下來,裏麵的實體直直的墜落到地上,“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夜裏尤其刺耳,他卻置若罔聞,胸口一起一伏,仿佛在極力壓抑什麽。
良久,他才平靜下心緒,嗓音沙啞低沉:“有沒有她的消息。”
林常怔了怔,知他指的是柳子矜,忙拱手道:“沒有。”
安王微微失神,片刻又點了點頭:“沒想到這事連老四也牽扯了進去。”頓了頓又道”“繼續派人監視。”
林常應是,拱手退了下去。
安王靜靜立在原地,手中紙張已被捏得粉碎,他嘴角勾起幾絲苦澀的笑,眼眸中寒冷而孤寂,目光淡淡掃了一眼晚上。
那裏,淡綠的絲帶依然無憂慮的飄蕩著,在昏黃燈光中變得溫暖。
他緊緊地握起拳頭,狠狠的打向一旁的書架,幾本書嘩啦墜落下來,仿佛他的心一般。
柳子矜,都是假的麽,你在我麵前的一顰一笑,都是假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