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瞬息萬變的戰場
“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楊肅觀睜著血紅的雙眼,“月桂夢”與“鬆柏語”接連不斷。
“月桂夢”被餘文溪一個土牆化解,隨後雙手拇指彎曲藏入掌心,四指牢牢將其包裹,又翹起無名指直指楊肅觀與白月衣,“金遁指印”瞬間完成,土黃色的光芒包裹無數沙塵,術式連發猶如狂風驟雨,令楊肅觀的“鬆柏語”都無法近身。
“不要以為千年樹妖之淚就是萬能的,雖然你們的傷勢被她治愈了,法力卻依舊在被上古神君吸收吧?神君不會消失,但慕堇若卻沒有那麽多眼淚供你們消耗!”
餘文溪掃了一眼戰場,多數守衛都護在幾位國君身邊。按理說作為一國之君,他們的法力相對於臣民來說,是更加強大和純粹的,可惜也正是因為這樣,在被五位神君吸取時,他們才更首當其衝,受到的傷害不亞於敲骨吸髓,一個個臉上冷汗連連,痛苦無比。
那些身披鎧甲、手握重兵的將士們除了術式之外,拳腳功夫也很不錯,所以那幾位國君身邊即使不是銅牆鐵壁,卻也差不多了。相比之下,慕堇若那裏卻是空虛得可以。
餘文溪本想去往慕堇若那裏,但他眸光一閃,卻又勾唇一笑,瞥了白月衣一眼。
白月衣之前的話雖然說得不明不白,但餘文溪卻還是聽出了一點,那就是,白月衣之所以來到“陰陽殺”,完全是為了楓葉,至於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麽糾葛,他就不知道了。不過,就算他不清楚,卻依舊覺得可以再利用一下。
“月衣,你再任性下去,我可就生氣了。”
白月衣一愣,原來打了這麽久,右護法一直以為自己在胡鬧?
嗬,怎麽可能,這才是胡鬧的說法。
“月衣,你之前不是在找楓葉麽?我可以告訴你,雖然他們兩個現在變成了同一個人,但還是有辦法將他們分開的……”
“你說什麽?”白月衣的攻擊立刻停頓了,“真的有辦法?”
餘文溪卻話鋒一轉,說道:“我何曾騙過你?可惜木克土,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到那一天呢……”
此時的白月衣,親眼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楓葉變成了那副模樣,又剛剛痛失自己的寵物兼摯友——奈何,心智早已混亂不堪。她不管不顧地攻擊餘文溪,也是因為聽到楊肅觀的話,把楓葉變成這樣的原因歸咎於餘文溪身上。此刻又猛然聽到有解救的辦法,心中一喜,立場再次轉換。
她本身就不覺得世間事物有善惡正反之分,對於她來說,隻要能順從自己的心意,那就是正確的。對於權勢,她沒有多少渴望;對於強大,她也沒有多少興趣;對於“陰陽殺”,她並沒有多少衷心,反而像是奈何那樣,像是各取所需。
餘文溪也是深知這一點,才既沒有曉之以情,也沒有曉之以理,而是單刀直入,拋出自己的條件。他確信,白月衣一定會接受。
“好,左護法交給我,我等你帶回楓葉!”
白月衣說完,雙手刀鋒一轉,月白彎刀雙雙指向楊肅觀:
“左護法大人,請指教。”
楊肅觀雖然位居陰陽殺“左護法”,法力卻不見得有多麽高強,他隻是進入“陰陽殺”時間足夠久,完成的任務足夠多,且並沒有像很多殺手那樣一去不回,所以才慢慢熬成了組織裏的老人。
對於白月衣這個外表清麗無雙,內心很辣無比的女殺手,他自問不是她的對手,“鬆柏語”擋在身前,急急說道:
“月衣,我是楓葉的親舅舅,而右護法是害楓葉變成那樣的凶手,你怎麽可以幫助他來對付我?”
白月衣冷冷地看著他:“那你有沒有辦法讓楓葉恢複正常?”
楊肅觀一愣,他要是有辦法,就不至於將楓葉捆起來,然後自己喝得爛醉如泥了。若不是黃岬崎誤打誤撞進了塔,他還不知道會在那裏醉多久……
對了,黃岬崎……
之前喝得昏昏沉沉,楊肅觀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現在打了這麽久,酒水差不多都變成汗水流出來了,他這才猛然想起剛才的所作所為……
“我的確沒有辦法,但你以為右護法就真的有辦法麽?他的確沒有‘騙過你’,他根本就沒有說過自己不是‘餘文溪’,不是嗎?”
有些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故意不說,掩人耳目,惹人誤解,這難道不是變相的欺騙嗎?
“雖然我不知道,但太極珠一定知道,它現在已經恢複了記憶與法力,隻要組織了夜王,無論何事,一問便知!太極珠總比一個不知道真假的右護法要可信吧!”
白月衣心中很亂,她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何去何從。
她看到“陰陽殺”的陰組殺手們在圍攻慕堇若;
她看到餘文溪去了楓葉身邊,在對他說著什麽;
她看到楊肅觀使用“禦風術”飛上高空,在對夜王喊著什麽;
她看到夏燚與雪清泫不知何時飛上了半空,追逐著那巨大的騰蛇;
她看到王小吉始終被樓十一、落榕、白柒染纏著,對方似乎不死不休;
她看到鏡子也與白鬼纏鬥在一起,因為鬼魅一般的白老七根本不受鏡子的“鏡子”影響……
白柒染,白鬼!
夜風經過,吹起白月衣那被白柒染斬短的發絲,她猛然握緊了手中的雙刀,眼中一片憤恨。
既然楓葉的事情暫時無法確定,那就先為奈何報仇,再殺了白鬼奉上祭奠!
白月衣打定了主意,月白雙刀猛然對砍,金鳴之聲一起,半月刀刃雙雙落地,隻留下銀色劍柄握在手中。隨後,劍柄當中竟然緩緩地生長出了月白色的藤蔓!它們彼此纏繞,就像打翻了裝滿牛乳的容器;它們寒光閃爍,如同最鋒利的鋼針。
藤蔓所化的雙劍像是兩隻大手,猛然捂向白柒染。
“樹妖之淚”是有限的,白柒染並沒有吃,而是讓給了白汐舞,好讓白汐舞時刻跟隨在雪清泫身邊保護他。白柒染的身上早已傷痕累累,眼前也是陣陣發黑,靠著神醫白鯊那點藥丸維持的法力不斷流失,隻能以毅力勉強維持。
那月白色的藤蔓襲來,他並不是沒有看到。隻是他的身體似乎已經來不及躲閃,眼看就要被藤蔓擊中,卻覺得身形一晃,眼前的對手不再是王小吉,而是鏡子。在他和鏡子中間,還隔著諾夏、程昱等人。
“是白老七?”
白柒染這樣想著,抬頭去看,果然是白老七與自己對調了位置,代替他迎接了那鋒利的攻擊,白色身影倏忽消散,血色長劍卻紅光一閃,被重新凝聚了身體的他從上空劈下,將月白色藤蔓盡數斬斷。
然而,白月衣的藤蔓卻是她特殊的“鬆柏語”,舊的尖刺被斬斷,新的尖刺立刻出現,如同一窩月白色毒蛇,不斷地攻擊著白老七。而白老七似乎仗著自己的身體能夠消失和凝聚,絲毫不怕那猛烈的藤蔓,反而迎著它們,高舉暮雪劍衝向白月衣。
“白鬼,你高興得太早了……”
白月衣心中暗想,雙眼一眯,一朵黑色的曼珠沙華突然從她那月白色的藤蔓中間飛了出來。這還是奈何以前送給她的“禮物”,剛開始隻是一顆黑色的種子,被她扔進月白彎刀的刀柄中,靠血氣與戾氣滋養。
那個時候的白月衣還隻是因為好奇養著玩,如今卻在對戰白鬼時派上了用場。因為奈何說過,如果不是出其不意,恐怕隻有黑色曼珠沙華才能對白鬼造成傷害了。
果然,那抹陰暗邪惡的黑色花朵一經放出,立刻像是餓狼一般撲向了美味的食物。白老七沒想到她有這種準備,一時不差,竟然被黑色花朵近身,每片花瓣都變成了貪婪的觸手,“噗呲”一聲就戳進了白老七的胸膛。
“可惜這裏是皇宮,黑色曼珠沙華估計堅持不了多久,”白月衣看著動彈不得的白鬼,臉上的笑有些悲涼,“奈何你看到了嗎?你感覺到了嗎?你……品嚐到了嗎……”
白月衣身體一轉,毒蛇般舞動的月白色藤蔓就要衝向力竭的白柒染,卻又是一陣夜風吹過,帶來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白月衣皺了皺眉,本能地一退,一個與白鬼差不多的身影從她原先所站立的位置一晃而過,瞬間出手,將那團黑色的曼珠沙華一把扯掉。
“那是……”
一身白色短打,露著白皙纖細的小臂與小腿,一頭綠色的頭發看起來就像是蘿卜纓子……
“萊菔子?你怎麽會幫助白鬼!”白月衣大喊道。
被叫做“萊菔子”的蘿卜精回過頭來,看上去心情很好:
“那個名字已經成為過去,我已經自由了!”
白月衣柳眉一皺:“不可能,世子怎麽會輕易地放棄你?”
白蘿卜哈哈一笑,一邊喂白老七吃著什麽,一邊回答道:“這個問題你似乎應該問他本人,不過呢……”
他衝著白月衣眨了眨眼睛:“不過,你似乎是見不到他了呢。”
白月衣心中一驚:“什麽意思?”
黃岬崎可不像是宋名揚那樣的玩家,死了還能複活,寵物也不會因為死了而被爆出去。他是NPC,死了無法複生,他死了之後,寵物自然成了無主之物。
白月衣還沒有相信這個消息,可是頭頂上卻傳來了夜王那暴怒的聲音:
“左護法……你竟然殺了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