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最後的美好時光
有蘇菖蒲在，五行大陸的任何地方一眨眼就可以到達。慕堇若看著巍峨的斷腸崖，卻有些猶豫。
“怎麽了，堇若？”王球依然在笑，可是聲音分明也有些哽咽了。
慕堇若看了看一路無話的雪清泫，實在忍不住，調出係統菜單來給顧之森發了個悄悄話。
（悄悄話）慕堇若：我想問你一件事……
（悄悄話）濼邑書生：什麽事？你說。
（悄悄話）慕堇若：宋名揚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和我進入遊戲之後的事情？
（悄悄話）濼邑書生：說過，來龍去脈我都知道了。
（悄悄話）慕堇若：那個……我在變回大樹之後失去了進來之後的記憶，後來再見到宋名揚的時候，他說我們在遊戲裏日久生情（汗），說我是他的女朋友（汗），雖然這麽說好像有點不負責任可是我真的忘記了這回事……（汗）。
慕堇若連用三個流汗的表情，卻還是沒能確切地表達出自己內心所想。不過顧之森一看就明白了。
這個揚揚，居然用這一招，太不光明正大了……顧之森這樣想。
看著一臉糾結的慕堇若，還有那個明明很難過卻強裝堅強的雪清泫，顧之森決定要坑弟一次。
（悄悄話）濼邑書生：這件事……我代他向你道歉，堇若，希望你能夠原諒他這個“善意的謊言”。雖然這對他來說並不是謊言，我相信在他心裏，早就把你當作女朋友了。
慕堇若看了悄悄話一愣，臉上的笑容卻藏也藏不住。雖然她知道失去記憶的自己對宋名揚沒感覺，可是萬一失憶之前真的是男女朋友呢？麵對雪清泫的時候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就流露自己的感情，可是，宋名揚說過的話一直像是緊箍咒一樣束縛著她，讓她壓力重重。背著男朋友喜歡上別的男生這種事情，她從來沒想過會在自己身上出現。
現在，顧之森打消了她的疑慮。果然，宋名揚是騙她的，她沒有背叛任何人，她可以忠於自己真正的感情了。
“菖蒲姐姐，可不可以再給我一天，不，半天的時間？”慕堇若滿懷希翼地問。
顧之森別過頭去和蘇菖蒲說了什麽，蘇菖蒲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想必也是覺得宋名揚的做法不地道。然後她拉住慕堇若的手，微笑著道：
“好，傍晚的時候，我們在斷腸崖集合。”
慕堇若點點頭，轉過身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又何須說什麽呢，她請求的時間是用來做什麽的，猜也猜得到了。
“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甚至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王球上前一步，“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從見你第一麵起，就覺得好想保護你。”
王球摸了摸慕堇若的頭頂，臉上是溫柔的笑容，眼中卻分明有淚光閃爍：“你就像隻小動物一樣讓人不放心，可我隻是你的哥哥，不管是送你回家還是送你出嫁，總是要送你離開的。所以，不用擔心我，想做什麽就做吧，想去哪裏就去吧，不管堇若你做什麽，哥哥都會支持你的。”
“球球哥哥……”
慕堇若抱著王球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前。
“喂喂，大皇子可是在看著啊。”王球笑著拍了拍慕堇若的後背，趁她不注意，悄悄地抹掉了眼角的淚。在慕堇若紅著臉離開他的懷抱的時候，看到的又是一臉陽光笑容的球球哥哥了。
“堇若，再見。”王球腳下騰起“馳焱術”的火苗，對慕堇若笑著揮了揮手，十號也舒展雙翼，圍著慕堇若繞了一圈。
紅色的身影飛快地消失在南方，留給慕堇若的，始終是那個陽光的笑臉。她望著王球飛走的方向，怔怔地落下淚來。
“啾啾……”
毛毛在身後叫了一聲，慕堇若趕緊抹掉眼淚，轉身對雪清泫笑著說：
“雪清泫，帶我去玩吧。”
慕堇若想去南山別苑，因為雪清泫說，那裏是兩個人第一次單獨相處的地方，還看了半個晚上的星星；
慕堇若也想去琵琶湖，因為雪清泫說，那裏也曾有過兩人的記憶，還有著絕美的風光；
慕堇若還想去好多好多地方……可是半天的時間實在有限，她有點後悔隻向蘇菖蒲要了這麽短的時間，有心想給顧之森發個悄悄話，將匯合的時間後延一下，然而卻被雪清泫拒絕了。
“為什麽？”慕堇若非常意外，“難道你不想……”
雪清泫卻一下子把她抱進懷裏，用自己寬闊的肩膀堵住了她的不安和懷疑。
“別多想，堇若，”雪清泫的聲音從慕堇若頭頂傳來，“我很舍不得，可是我怕……怕我們相處久了，你會改變主意。”
所以……這就是所謂的長痛不如短痛嗎？慕堇若難過地想。
雪清泫緊緊地抱著慕堇若，好像要把她刻進自己的身體裏。兩人一語不發，擁抱了好久。他們哪裏都沒去，隻在這個他曾救過她的斷腸崖下，手牽手往哀山的樹林中走去。
金色的陽光從茂密的樹梢穿進林間，像是一道道法術幻化的金光。有的樹葉開始發黃了，有的樹葉已經落下，溫柔地鋪在地上，踩上去軟綿綿的。偶爾有動物一閃而過，眼睛裏再也沒有從前魔化的紅光。五行大陸恢複了原本美麗的模樣，兩人就在這靜謐的林中悠然漫步，彷佛能夠從暮色天光，走到地久天長。
不知道走了多遠，兩人來到一處開闊而平緩的山坡。這裏隻有一棵巨大的古樹，樹幹粗壯，高聳入雲；枝椏虯結，鬱鬱蔥蔥。它的四周很天然地空出了一塊圓形的空地，沒有生長任何雜樹與灌木，隻有滿地的青草與落葉，還有不知名的小花。
雪清泫帶著慕堇若走到大樹下休息。慕堇若抬頭往上看，陽光斑駁地灑在她的側臉上，亞麻色的發梢看起來又溫柔又溫暖，長長的睫毛像兩隻羽扇。雪清泫安靜地看著慕堇若，想要把她的模樣永遠地封印在記憶裏。
“我剛剛變回大樹，又被顧之森采擷出來之後，遇見了兩個人，”慕堇若忽然想起這件事，“他們一個叫雪清泓，一個叫雪清淺……”
她看著雪清泫頭頂上那幾個白色的字，有些不適應。自從她變成了玩家，每個NPC頭上都出現了他的名字和身份，這讓他們看起來不那麽真實了。
“啊，是他們？”雪清泫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他們是我的皇弟和皇妹。清淺很調皮，不過每次偷跑出來都會被清泓帶回去。”
“哈，她好可愛，也好幸福。”慕堇若不無羨慕地說。
那就留下來吧，留下來就可以每天都見到她了。這句話就在雪清泫的嘴邊，可他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兩人隨意地聊著天，似乎都在刻意回避即將到來的離別。雪清泫看著慕堇若那柔軟的嘴唇，心中有些難以言說的感覺。
“堇若，你渴麽？你等我，我去找些野果。”
慕堇若剛想說不渴，雪清泫就沒影兒了。
“我現在是玩家了，不會渴的……”慕堇若低聲自語。
我是玩家，你是NPC；我是人類，你是……她無意識地揪起一根小草，抱起雙腿，把頭埋在膝蓋上。雪清泫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又這樣，一陣心疼，可是他能做的，卻隻是將野果清理幹淨，遞到慕堇若的跟前。
“叮！”
係統提示：玄武國大皇子雪清泫贈送您野果x1，是否接受？
慕堇若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係統提示，默默地拉出係統麵板翻到最後，屏蔽了所有的聲音和提示信息。這才坐直了，接過了雪清泫遞過來的野果。
紅通通水靈靈的小果子上還掛著清澈的水珠，小小的個頭兩三口就能吃完。它的果肉也是紅色，鮮美多汁，甘甜爽口。可是慕堇若剛剛一咬，它整個就不見了，係統默認這個果子已經被她吃掉了。
“好吃嗎？”雪清泫看起來像是一個獻寶的孩子。這種野果他已經試吃過，他希望慕堇若也會喜歡。
“嗯，好吃。”慕堇若不忍心看雪清泫失望，裝作吃到了美味的樣子對他眯起眼睛笑。
然而，果子瞬間消失不見的情形雪清泫已經看到了，自從慕堇若“死而複生”，她就真的和他不一樣了。
兩個人之間的差異已經大到連分享同一種滋味都做不到了嗎？
手中的野果如同瑪瑙般晶瑩剔透水潤誘人，就像慕堇若那柔軟的嘴唇。雪清泫忽然一個衝動，拿起一隻野果咬了一口。甘美的汁液在口中濺開，每一顆味蕾都在歡叫著索要更多，他卻果斷將口中的野果吐掉，雙手捧起慕堇若的小臉，溫柔而不容拒絕地吻了下去。
紅色的小果子無聲地滾落在草坪中，一陣微風輕輕拂過，揚起了雪清泫的黑發，遮住了慕堇若的表情。
野果的清甜，雪清泫的清冷，兩種味道一起從唇上傳來，瞬間席卷慕堇若的腦海。她睜大了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雪清泫的臉，每一根發絲，每一根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輕輕地閉著雙眼，英挺的眉毛卻微微蹙起，看上去又美好，又難過。
慕堇若呆了幾秒，大腦一片空白，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是不是應該推開他？還是……
雪清泫並沒有讓慕堇若糾結太久，她的手還沒有推到他的身上，他就已經放開了她的臉。
清冷的味道離開了她的嘴唇，慕堇若呆呆地保持著那個想“推”的動作，看起來傻得可愛。她看著雪清泫左手一伸，藏在草叢中的野果被水流裹挾著飛回他的手中，他卻轉手就將野果塞進了她的手裏。她正看著手裏的野果一頭霧水，熟悉的清冷味道再次降臨……
原來你是在替我解決“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問題嗎？！
慕堇若哭笑不得，似乎還看到了雪清泫狡黠的笑容。原來他也有這樣的一麵嗎？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
她握著兩枚小小的果實，輕輕地抱住了自己心愛的人。這棵古老的大樹，默默地見證著這個綿長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