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回 我們沒有資格原諒

聽了田王妃薑兆的話，林輕歌不禁望了望軒轅刀。

軒轅刀默默地看向崔英。

而崔英則是一臉懵，顯然還在狀態之外。

片刻沉默之後，林輕歌突然開口說道：“抱歉，五公主，田小飛必須要受到法律的製裁。如果你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的話，那大可馬上離去，不必再操心我們的死活。”

薑兆徹底懵了，等她反應過來林輕歌說了什麽，臉上不禁湧起一陣憤怒的潮紅，氣道：“為什麽不能接受？我用小飛一條命，換你們三條命，這難道還不夠嗎？！”

“賬可不是這麽算的。”林輕歌冷聲說道：“田小飛生性殘暴，且不提這次受害的崔英父母，以前遭他殘害、因他喪命的人，想必絕不在少數。他們，如今已經沒有機會活過來原諒田小飛了，而我們，沒有資格選擇原諒。”

薑兆一下挺直了身子，似乎還想辯駁些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半晌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她忽然又沉下腰，淚水默默地流了出來。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林輕歌再次開口，說道：“五公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田小飛之所以變成現在這種性格，跟你也是不無關係的吧？”

薑兆似乎沒聽懂林輕歌的話，遲疑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輕歌瞥了一眼尚在昏迷的田小飛，說道：“尋常紈絝子弟性子暴戾點兒，倒也不算奇怪，但田小飛性格扭曲，幾乎變態。而且我簡單查驗了一下他的身體，似乎有些隱疾。憑田醉雨在天穹的權勢，不至於生養這麽個兒子吧？五公主，反正田小飛現在昏著呢，不知你可願為我解惑啊？”

薑兆身子微顫，半晌後，方道：“你說這些，是從哪裏得到了消息？還是全憑自己的猜測？”

林輕歌微微一笑，說道：“看起來，我並沒有猜錯。”

薑兆長歎口氣，幽幽道：“老六認識你這樣一個朋友，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林輕歌笑道：“既然是朋友，那當然是好事嘍。”

“但願吧……”薑兆重新坐直了身子，之前的悲容盡去，說道：“你猜得沒錯，小飛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以說是我一手造成的。”

雖然早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但林輕歌看到薑兆對此坦然承認，還是不禁感到有些背脊發寒。

薑兆似乎也不想再將事情全部憋在心裏，索性全盤托出，講道：“當初始皇帝未發跡之時，曾受田家些許恩澤。始皇帝知恩圖報，所以在創建天穹之後，給了田家無上的回報。可田家人狼子野心，並不滿足始皇帝賦予他們的地位和富貴，早有謀逆篡權的心思。始皇帝駕崩之時，田雲姬便想借機鏟除我父王一脈，幸好先帝當時雖年幼，但心智通明，及時阻止了田氏的陰謀。”

林輕歌點了點頭。這段天穹皇室的辛秘，他曾經聽郭老漢講過。也正是基於此，他才能夠對眼前的很多事情做出相應的猜測。

提到當年自家受到田雲姬的迫害，薑兆心緒激動，緩了緩，才接著講道：“雖然我父王一脈逃過死劫，可從此也受到了田家勢力的全麵打壓。為了消除田雲姬編排的我父王有意爭奪皇位的謠言，我父王不得不自請離都，這些年都一直蝸居於偏遠的靖海城。而我六弟為了避免田家的覬覦，也隻能不務正事，專心做一個不成器的逍遙王爺。”

林輕歌沉吟道：“你父王被迫離開穹都，而當時先帝又小。這滿朝再沒有能夠有效遏製田家的人，也難怪田家會做大到今天這種程度。”

薑兆歎氣道：“再怎麽說，那田雲姬也是先帝的母親，先帝雖對田家的野心有所察覺，但初時先帝年紀太小，行事總是有所顧忌。待到田醉雨將天穹軍隊大權握到手裏之後，先帝就算再想做什麽，卻也已經晚了……”

林輕歌眼珠一轉，問道：“所以，你便被安排嫁給了田醉雨？”

薑兆臉色微白，但隨即便點了下頭，說道：“那時與田家聯姻，主要還是為了能讓兩家保持一絲香火情，不至於讓田家做出什麽趕盡殺絕的狠心事來。可是……”

她略頓了頓，又道：“可是田家顯然並沒這個打算，所以迫不得已，我們也隻能用一切手段去設法應對了。”

“一切手段，是指……”林輕歌若有所悟，卻還不敢完全肯定。

薑兆倒是痛快，直接說道：“小飛幼時患病，我趁機在他的藥裏做了手腳，使他從此五內不序，難行人倫之事。田家現在的權勢就算再大，但田醉雨這一枝的血脈，別想再延續下去。”

林輕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早猜到田小飛折磨崔英卻不占她身子，肯定是有什麽問題存在，卻沒料到這毛病竟是他娘親自動的手腳。而那小子自幼便落下這樣的殘疾，也難怪養成了一個變態的性情出來。

薑兆深吸口氣，接著道：“小飛這暴虐的性子，也可以說是我故意嬌慣出來的。我就是要讓他田家的子弟行事無忌、驕橫跋扈，最終搞得天怒人怨，才好讓我們有對田家下手的機會。”

林輕歌沉默良久，感歎道：“就為了這麽個機會，你們可想過要有多少百姓為此遭受苦難？”

薑兆咬了咬牙，說道：“為成大事……不拘小節！”

“放屁！”林輕歌突然一拍桌子，怒道：“你們老薑家被老田家搶了家財就是大事，別人家因為你們這點兒破事被連累得家破人亡，便是小節？這是什麽狗屁道理？！”

薑兆嚇得花容失色，驚道：“這……我們那是國事，百姓乃是家事，豈可同日而語？”

“國事？家事？”林輕歌冷冷發笑，說道：“就是因為你們所謂的國事，就可以置旁人的生死於不顧？就是因為你們所謂的國事，田醉雨寧可放棄自己的兒子，今天也絕不肯露麵，免得被你們薑家抓到把柄？嗬嗬，還真是要多謝五公主啊。聽了你的這些話，我才知道你們為了這些所謂的狗屁國事，能夠冷血到什麽樣的地步。”

薑兆被林輕歌這一番話講得有些不知所措，驚慌道：“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是答應了老六，要幫我們逼出田醉雨的嗎？你……你不會要反悔了吧？！”

“我可從來沒答應過要幫你們逼出田醉雨。”林輕歌打斷了薑兆的話，說道：“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跟你們薑家、跟天穹皇室沒有半毛錢關係。如果說我們在幫誰，那也是在幫被田小飛無辜迫害的那些人。”

“或許你們薑家會從今天的事情裏麵獲利，但這與我無關。我隻是在做一件自己認為應該去做的事情，不管六爺願不願意幫忙，也不管天穹的小皇帝最終會不會出手，這是你們的事情，不要把我硬算在你們的陣營裏麵。”

林輕歌霍然起身，看著軒轅刀和崔英，說道：“果然權力鬥爭什麽的最煩人了，咱們還是快把田小飛送到警署去歸案，然後我請你們到館子裏大吃一頓，可好？”

軒轅刀默默站起，伸手拽住田小飛的衣領，沉聲道：“如此甚好！”

崔英則是直到此時，還沒能完全搞清楚狀態。但見林輕歌和軒轅刀都說好，她便也站起來，點頭道：“好的。”

吃出個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