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1991

第169章 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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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林西北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碼頭,沿著海濱大道一直往北走。

有車輛和行人經過的時候,他都會小心地往樹影之下走,怕被別人看到他的樣子。

姚遠隻開了示寬燈遠遠地跟在後麵。

過境車輛基本上跑建設大道,中線的人民大道和東線的海濱大道到了晚上,便沒有許多車,偶爾馳騁而過的,不是政府機關的車就是出租車。

姚遠隱約記得,南港的汽車保有量是在1995年前後有一個爆發的,從三旗公司的發展軌跡來看,兩件事的時間線是吻合的。現在,由於他的介入,和三菱汽車合作的對象變成了寶馬機械,這一波行情掌握在了他的手裏。

南港的經濟實力排在全省前五,市區很富有,農村很窮,具備較強的中高端乘用車消費能力。

姚遠沒想到,這一路跟下來,竟然來到了方曉慧出租屋的那條街,但是林西北沒有進方曉慧的出租屋,而是進了附近一個街道後麵的小平房。

不多時,林西北出門了。

皮鞋、西褲、發蠟加花襯衣,如陳家豪說的那樣,搖身一變成了引領潮流的青年了。

姚遠從角落裏走出來,查看了一下小平房,是房主私自砌起來的,從大小來看,應該是當作雜物間來用,明顯出租給了林西北。

記下地址,姚遠返身回去繼續跟著林西北。

原以為林西北會去大輝煌夜總會,沒想到他卻是站在路邊等了起來,好像是在等車。

大約十分鍾後,一輛出租車過來,林西北熟練地鑽了進去,出租車掉了個頭往北走。

姚遠果斷跟上。

這一跟,跟到了紅坎區城西鎮等城西客運站這一帶,在客運站附近的金福賓館停了下來。

姚遠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子,這才停好車悄悄跟了進去。

金福賓館是王猛的大本營,名字聽著像那麽回事,其實隻是棟麵積不大的三層樓,主要做客運站旅客的生意。最重要的是,地下室是賭場。

南港是軍事重鎮,按照人民防空要求,三層以上的樓房要建地下室,因此樓房的建造成本要比其他地方高一些。

姚遠走到前台問,“剛剛進來的小夥子是在你們這裏住店的嗎?”

前台姑娘卻說,“不是,他是來玩了。”

“玩什麽?”姚遠一愣。

前台姑娘翻著眼睛說,“賭錢唄,你沒來過啊,從這裏進去,在地下室,自己找去吧,沒事還可以玩兩把。”

姚遠都驚呆了,開賭場還如此囂張,公然拉客?

“哦,謝謝啊。”姚遠穩了穩心緒,穿過一條走廊走進去,抬眼就看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沿著樓梯往下走了一半,便聽到了嘈雜的聲音,根本沒人管,姚遠就這麽走進了地下室。

不到一百個平米的地下室裏烏煙瘴氣,擺了四五張桌球台,另有一些則幹脆是擺上床板,賭客們圍著坐在小馬紮上就這麽開賭了。

粗粗一算,裏麵起碼有四五十號人。

樓梯口這裏擺了張飯桌,有幾個看場子的圍坐在一起抽煙喝酒,目光不時的巡視一番,其中一個人脖子上掛著一個包,八成是準備給賭客放貸的。

他們對姚遠的出現熟視無睹,可以肯定,隻要不是鬧事的,他們絕對不會管。

太囂張了,這和打開門做生意有什麽區別?

確切地說,他們就差在外麵掛上招牌了。

姚遠很快看到林西北了,他在21點那一桌,擠在人群裏托著下巴皺眉思索的樣子。

找了個視野好的攤位,姚遠拿出十塊錢來隨便押了上去,一心二用觀察著林西北的情況。

林西北一隻手插在口袋裏,手心裏是今天賺的三十五塊錢,全神貫注地關注著桌麵上的情況。

其他的他不會玩,21點簡單,他用算法試了幾次後,發現贏的概率比較大。過去幾天裏贏多輸少,運氣好點時候,手裏的錢能增加十幾倍。

光憑打零工賺的錢根本負擔不起大輝煌的消費,他不願意讓方曉慧失望,一次偶然機會知道了這個賭場,抱著放手一搏的想法賭了一次,竟然贏了幾百塊錢。

盡管他知道賭博是違法的,但是一想到辛辛苦苦搬大半天的水泥才十幾塊,他就忍不住要過來賭。

看了一陣子,林西北覺得有把握了,果斷押了五塊錢,不算多不算少,有機會看牌。

沒想到,莊家雙A通殺,賭客們一陣咒罵。

林西北猶豫了一下,又押了五塊錢,這一次,他竟然抓了一條龍,五塊變二十塊。邊上的人看見他手氣不錯,有兩個人押在了他這裏。一些人不愛看牌或者下注太小不能看牌,會選擇押在其他人那裏。

笑了笑,林西北自信地看牌,運氣不太好,17點,很尷尬的點數,要牌的話,爆掉的概率很大,不要牌的話,除非莊家16點,而16點是及格點,也就是說莊家大概率要牌。

前麵幾家要的都是大點,林西北果斷地要了牌。

屏著呼吸慢慢看牌,心裏瘋狂地呐喊著:4,4,4……

真的是一張4。

押林西北的兩個人喜上眉梢,瞎子都看得出來補了一張好牌。

莊家沒要牌,開18點。

林西北一陣後怕,幸好補了牌。

一連幾局,林西北的手氣都旺得很,三十五塊錢已經變成了兩百五十塊。此時他已經進入了絕大多數賭徒的狀態了,心裏不斷想著再贏一局,夠了三百塊就收手去大輝煌找方曉慧。

夠三百塊了,他又想著再贏一局,結果輸了,就更不能忍了,押十塊,贏了不但能把上一局輸的贏回來,還能多贏一份。

然而,又輸了。

押在他這邊的幾個賭徒心裏不爽了,紛紛抱怨。

“你手氣不行了啊!連續輸三局了。”

林西北心裏窩著火,“你可以不押。”

咬了咬牙,仿佛看到了眾人奚落的表情,林西北直接押了五十塊,贏得了大家的驚呼,莊家更是眉開眼笑,道,“兄弟,少押點吧。”

“不用,就押五十。”莊家的勸說在林西北眼裏是懼怕的表現。

他已經沒有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也不想想,開賭場的怕你押的多?

莊家抽了口煙開始發牌,這一局大家都提著心髒。

一直押林西北的兩個人猶豫了一下,其中一個收起了錢抱著胳膊選擇了旁觀,另一個人笑著露出一口黃牙,押了十塊錢給林西北,道,“兄弟,我再信你一次。”

“信我就多押點。”林西北冷笑著說。

“好!再押十塊!”那人又放下十塊錢。

發完牌,林西北摁住牌,調整了一下呼吸,慢慢掀開下麵那張牌的一個角,是一張Q,頓時壓力山大。他拿起來,慢慢地揉開第二張,心裏呐喊著:A或10點!A或者10點!

竟然是一張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