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1991

第260章 至暗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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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剩下的日子,姚遠以布拉格為起點,馬不停蹄地跑遍了周邊地區,他的身邊不僅多了個蘇望亭,還多了個尤裏。

經過了解後,姚遠發現尤裏這廝在蘇聯加盟國家科技界裏人脈簡直是行走的通訊錄,幾乎每到一處他都能找到認識的人。

索性,姚遠幹脆讓他跟在身邊,先讓他的家人和其他人一塊乘坐班機前往倫敦,然後在倫敦轉機飛香港,再轉機飛南港。

香港回歸之前的這段時間裏,通過香港中轉是華夏與國外交流的主要途徑。比如飛歐洲,除了香港,幾乎沒有選擇。而從香港出發,到倫敦是最方便的,甚至很長一段時間裏隻能到倫敦。

因此,回國的出發地基本上是倫敦。

如果姚遠想要坐飛機回國,同樣要先去倫敦進行中轉,最後回到祖國的香港,再返回南港。

當然,他是要去莫斯科的,莫斯科有直飛首都的航班,這麽來更方便一些。

姚遠的先天意識,加上尤裏的人脈和對當前技術的了解,事情進行得飛快,有若神助。

原以為清單上許多東西來不及搞了,結果在尤裏的幫助下居然完成了個七七八八,這倒是讓姚遠驚喜的。

一月份的最後一個星期,姚遠回到布拉格後就不再往外跑了,接下來的事情完全交給了蘇望亭。

接下來一周是見證奇跡的時候,也許是見證姚遠幾個月打下的產業化為烏有的時候。

姚遠隻是依稀記得葉利欽政府會在1992年1月份下旬頒布了經濟改革法案,也就是讓俄羅斯人民深惡痛絕的“休克療法”。

但是具體是哪一天,姚遠記不起來了,他又不知道自己會重生。

他堅信曆史的大軌跡是不會變的,俄羅斯人民在這個世界,一樣逃不過這一劫。

美國人已經磨刀霍霍了,眼下就是下刀的時候,他們更不可能放棄。

唯一擔心的是時間點。

葉利欽政府會不會腦子一抽把經濟改革方案的頒布時間給推遲了呢?

姚遠把時間卡得很死是為了說服克裏斯站在他這邊,哪怕是損失掉所有的錢,隻要五軸聯動數控機床能夠順利運回國,從長遠看,這筆買賣就是賺的。

如果葉利欽政府推遲到二月份再頒布,哪怕隻是晚了幾天,姚遠都會全盤皆輸。

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裏的感覺是非常糟糕的。

姚遠內心並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麽淡定,而魯森、蘇望亭等人,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緊張。

到了一月份的最後三天,依然風平浪靜。

遠在芬蘭的蘇望亭實在是坐不住了,連夜跑回來。

已經是姚遠這條船上的人了,蘇望亭的想法就有了變化。

這條船跑得快不快、會不會漏水、還是會往後退,他就必須要納入自己的考慮範圍了。

對此,姚遠是樂意看到的。

如果每一名員工,無論職務大小,都把企業當作是自己的事業來看待,從大的方向來看,企業的發展隻會越來越好。因為不用考慮統帥的問題,全世界最有前瞻性眼光的企業統帥就是他姚遠。

誰知道未來三十年裏麵,全世界的經濟走向、政商大事?

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

這是姚遠敢於大刀闊斧搞事業的根本原因,就算失敗了,別人也許沒機會了,但是他有機會,他有很多很多機會。

然而,很多很多機會裏,價值最高的幾個機會,就這麽清清楚楚地擺在眼前,能不能抓住,大約是與你是否重生,已經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因此,姚遠緊張了,由不得他不緊張。

如果兩輩子的成就半斤八兩,豈不是辜負了上天的眷顧?

心裏慌得一逼,但不能坐以待斃,更要在人前鎮定!

一月份的最後一天,這一天是姚遠的至暗時刻。

幾個部將已經慌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了,佛係了幾天的姚遠一看這種情況,必須得做點什麽了。

午餐的時候,姚遠和往常一樣慢條斯理吃起來,幾個部將動了幾下筷子就放下了。

自從姚遠入住國王殿酒店,餐廳就開出了一個專供中餐區域,最尊貴的客人隻吃中餐,酒店怎麽辦呢,是放著數十萬美元不賺還是花幾千美元去請個中餐廚師再拿出原本就極少招待人的總統餐廳,這個選擇題不難。

吃了個飽後,姚遠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摸了一把嘴巴,然後才用毛巾擦幹淨手,拿起軟中華點了一根,抽了口,這才慢慢地說,“一頓好幾百美元,不吃可就浪費了。”

眾人一愣,硬著頭皮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除了蘇望亭,其他人都知道,一般說這個話的是威哥,是林威,是林大總管,姚先生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姚先生從來都是讓大家開心最緊要。

現在,姚先生竟然和摳搜的林大總管一樣,惦記吃飯這點小錢,

是錢的問題嗎?

大家心裏明鏡似的,老板心裏其實也緊張,隻是他能沉得住氣。最年輕的也比老板大四五歲,反而表現得沒有年輕的老板鎮定,可是轉念一想,這可不就是老板能當老板的原因麽。

這麽一想,心裏反而輕鬆了一些,也就不憋著了。

蘇望亭是最清楚這裏麵的巨大風險的,所謂無知無畏,因為無知所以無畏,他比其他人更明白老板的操作意味著什麽,因此更加擔憂。

他吃了兩口飯,胡亂地嚼了幾下,忍不住說道,“姚先生,今天是最後一天了,莫斯科那邊依然沒有消息傳來。俞董今天一直守在電視機前,但是沒有看到任何的相關新聞。”

姚遠喝了口茶,道,“老俞給你打電話了?”

“俞董怕打擾到你,電話打到了我這裏,表示了擔憂。”蘇望亭委婉地說。

“這個老俞,還是耐不住性子。他是不是想要在股市上做個對衝?你也是這樣想的吧?”姚遠笑著說。

蘇望亭尷尬地苦笑著點了點頭,“姚先生,這也是我想向您提的建議,我們手裏還有些錢,做個對衝,好歹有個保障。”

“千幾百萬美元對衝,算什麽保障。”姚遠微微搖頭說,“如果我們輸了,這點錢是杯水車薪的。既然如此,倒不如一條道走到黑,大不了從頭再來。更何況,現在才是莫斯科時間上午10時40分,還有大半天的時間。”

姚遠一笑,掃視了一眼,道,“輸了我們回家種地去,種地也能種出個世界五百強來。”

大家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蘇望亭說,“姚先生您真會開玩笑。”

種地能種出世界五百強企業,是開玩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