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1991

第647章 慘絕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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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是下午回到招待所的,也就是說從回龍鎮出發到現在,兩天時間裏他隻在車上睡了兩個小時。

他要匯報情況,姚遠讓他先睡覺。

到了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陳東頂著厚厚的眼袋出來。

今晚要請胡海等參與行動的當地刑警們吃一頓,這是異地辦案該有的禮節,是感謝當地公安機關的一種方式。

去往飯店的路上,陳東抓住時間匯報道,“範彪招了,他是經村裏的王姑介紹,是從一男一女手裏買了劉金菊,那一男一女年齡相差很大,男的大概是二十多歲,女是四十歲的樣子。”

“可是縣汽車站的目擊者看到的是,劉金菊是跟兩個男的上了前往贛州的班車。”姚遠道。

陳東緩緩點頭,“是的,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拐賣團夥至少是三個人,目前我們沒有掌握的就是那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我覺得她是關鍵人物,可能她和劉金菊是相識的。”

“以劉金菊的性格,她很難相信兩個陌生的男子,但是對一個和她母親差不多歲數的婦女,有天然的親近感很正常,如果彼此之間是認識的,那就更簡單了。”姚遠說。

“是的。”陳東對姚遠縝密的邏輯很佩服,他說,“胡海提出建議,範彪這邊交給他們來辦,涉嫌強女幹和傷害,還有範彪供出的王姑,這些都交給他們,兩男一女人販子則交給我們來偵查。”

姚遠安慰地拍了拍陳東的肩膀,“案子本來就是我們的,胡海他們願意接過涉及本地的部分,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

陳東還是有些不忿,道,“案子是我們的沒錯,但是他們是有協助辦案的義務的,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涉及他們當地,他們就要負責。你別看胡海一臉實誠的樣子,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燈。”

“實事求是地說,牽扯出一條村買媳婦的一連串案子,胡海夠頭疼的了,理解萬歲吧。”姚遠客觀地說道。

陳東說,“姚助理,你怎麽這麽肯定那條村子有一連串買媳婦的案子?”

“當時我混在人群裏聽了不少悄悄話,很多村民那麽積極圍堵不讓我們把人解救走,就是因為他或親朋好友也買了媳婦,今天能抓範彪買的媳婦,後天就能把他們抓了,這點道理他們是懂的。”姚遠道。

陳東搖頭歎息道,“胡海今天早上就派人去暗查了,光是今天確定的就有三個,最後的數目之多不少。”

“所以啊,別的不說,光是把這些被拐婦女解救出來送回原籍就能折騰死胡海,彼此理解吧。”姚遠道。

陳東的心情好了不少,又想起一個事情,心情再一次低落了。

“說吧。”姚遠道。

陳東沉聲說,“範彪供述,他強行與劉春菊發生關係之前,劉春菊就不是處子之身了。”

“他是怎麽知道的?”姚遠皺眉問。

陳東說,“原本談好的價格是五千塊錢,但要求是黃花閨女,範彪發現不是,就隻給了三千塊錢,人販子也沒有說什麽,拿了錢就走了。”

開車的肖雲下意識地問,“範彪又是怎樣知道的?”

陳東沉默了一陣子,臉色陰沉得可怕,“當場驗貨。”

肖雲下意識一腳刹車,停在了路邊。

車裏五個人,姚遠、林小虎、肖雲、陳東、任小華,五個男子漢都沉默了,車裏死一般安靜,隻有咬牙切齒的“嘎嘎”聲。

用禽獸來形容這些人都算是抬舉了他們!

肖雲緊緊咬著牙竭力冷靜下來,重新給油門往飯店開。

陳東深吸一口氣,“範彪供述,當時還起了爭執,人販子堅稱劉金菊是黃花閨女,他們認為範彪那玩意兒尺寸太小沒能試出來,兩名男性人販子接連當場驗貨來證明,後來承認不是黃花閨女,範彪認為他們故意驗貨,說好五千塊錢隻願意給三千塊錢……”

他突然把腦袋伸出車窗外劇烈地嘔吐起來,如果自己不是警察,如此滅絕人性的事情,他連說一個字都覺得是罪過。

不敢想象當時的場景,無助的劉金菊猶如商品一般在幾個男人的虎視眈眈之下瑟瑟發抖,在一次一次絕望中直至精神崩潰……

難以想象當時的情形。

“該千刀萬剮了他們!槍斃一百回都是輕的!混蛋王八蛋!”肖雲終於忍不住了,捶著方向盤怒罵道。

任小華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嘴唇顫抖著,艱難地說,“我不去吃飯了,肖師傅送我回招待所吧,我回去看著劉金菊。”

“不用。”姚遠畢竟經曆過最多的事情,他沉聲說,“有縣局的兩位女同誌照顧,比我們要好得多。再過幾個小時,王主任她們也就到了。”

他回頭看著陳東和任小華,沉聲說,“今天我和關鎮長通了電話,他指示我們一查到底,涉及該案的嫌疑人全部帶回回龍鎮,鎮裏已經成立了工作專班,關鎮長任組長,我和陳所長任副組長,無論如何也要把所有的嫌疑人抓回去,讓他們接受人民的審判,接受法律的嚴懲。”

陳東深呼吸著平複心情,在審訊的時候他已經憤怒過了,當時參與審訊的胡海等人甚至忍不住要動手打人。

可是,一想起這個事情,依然止不住的憤怒。

姚遠冷靜地說,“既然範彪涉嫌強女幹,那就把他帶回回龍鎮,必須要帶回,中間人王姑抓捕歸案之後突擊審訊,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兩男一女人販子的線索,關鍵是那位四十歲左右的婦女,我總覺得她是回龍鎮人,既然是,那就不難查。”

“好,今晚就向胡海提出來,不查出個眉目,我是沒臉回回龍鎮了。”陳東遭遇了他從業以來最滅絕人性的案件,這是對他作為警察的尊嚴的挑戰,更是對人的道德底線的挑戰。

當道德無法調整人的行為時,法律是最後一道防線。

這夥人販子在拐賣婦女兒童過程中的行為,已經難以用“加重情節”來描述了,未來在判決書裏用上“手段極其殘忍”這一類的詞組,都是毫不為過的。當人被作為商品來對待,所有人都應當引起警惕和發出自己的聲音,因為這樣的行為在未來,有可能會落在你的頭上。

有人說刑法是暴力法,實際上刑法所禁止的行為,恰恰是對人的行為的最低底線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