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知是福還是禍
雲暮晚聽到女孩的安慰，心中更加難過。
蘇妗看在眼裏，心中也覺得難受。抬頭示意一旁的婢女，將女人扶過。
“你帶著母親回去歇一歇吧。”
“是，小姐。”
蘇妗看著母親變得渺小的身影，眼中帶著惆悵。
重活一世，她已經覺得知足了。隻是這一次若是她先走了，不知道母親會傷心成什麽模樣。
“妗兒，雖說紫鈴草已經不見了蹤影。但是伯伯我會想想別的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替代品。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胡善仁順著胡子，一隻手背在身後寬慰道。
蘇妗轉過身，笑了笑，“伯伯，其實不瞞您說，從小時候知道我身體不好以後，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隻是始終放心不下家人，他們對我很好，我卻不能在身旁盡孝。”
胡善仁搖了搖頭，似乎也覺得惋惜。
“你是個好孩子，隻可惜這老天爺總是不長眼啊，好人活不久，小人卻能金枝玉葉地供著。”
對於他這一番頗有內涵的話，蘇妗抿了抿嘴，沒有接話。
她雖心中恨不得將蕭衡千刀萬剮，卻萬萬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候露出把柄，危及家人。
“行了，我老頭子也要回去了，我會托西域的好友幫忙尋找，你也不必太憂心。”
“多謝伯伯了。”
蘇妗滿心感謝地看著他，言辭間都是敬重。
胡善仁擺了擺手，指揮著身後的憨厚壯漢背上藥箱，一老一少逐漸遠離了將軍府的大門。
蘇妗望著門外，恍惚又想起來阿言每次去東大街買來零嘴，都興高采烈地跑進來，非要給她吃第一口。
“小姐，小姐。”
春杏看著出神的女孩，扯了扯袖子，輕聲喊道。
蘇妗轉頭看著她，精致的不像真人的眉眼如同高山上的皚皚白雪，淡漠，聖潔，還有著將門家的颯爽英氣。
“走吧，回去吧。”
視線挪走以後，春杏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悄悄鬆了口氣。
為什麽她感覺現在的小姐盯著人的時候好可怕，有種冰錐紮進皮肉的刺骨寒冷。
蘇妗內心卻在對自己那一刻的懷舊感到唾棄，一個不懷好意的人不值得留戀。是她做錯了，不應該沒有調查清楚就魯莽地將人留下，最後還慢慢地將自己陷進去。
抬手捏了捏眉心，舒緩著疲憊的眼睛。
似乎要將這些日子糟糕的心情甩出去，深深呼了一口氣，重新抬起眸子，眼中已經恢複了理智。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沒有時間想那些東西。
-回芳閣-
君不言正坐在那金絲楠木的案桌前，處理著緊急的公務。
他在蘇府待了太長時間，並且沒有找到大夏的堪輿圖，已經浪費了很多機會。
想到這裏，君不言腦海中不免浮現出那晚，女孩冷漠決絕的模樣。
“妗妗...”
磁性的嗓音低低地回**在四周，帶著無奈與歎息。
他原本確實目的不純，可是如今動了真心，想將她留在身邊也是真的。隻是，妗妗如此理智的人隻怕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公子，胡大夫到了。”
君不言將手中的折子放下，抬手整了整衣袖，朗聲道：“進來。”
木門應聲而開，木石側身，將一旁的老者請進去，隨後掩上了門。
“殿下。”
胡善仁看了眼氣勢愈發強盛的男人，心中暗暗歎息，垂首拱手行禮。
“胡先生不必多禮，孤聽聞你去蘇府給蘇家女診脈，結果如何啊？”
君不言指尖輕點著桌麵，眼眸垂著，盯著桌上的文案，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胡善仁心中卻陡然一凜。
他作為被流放的大夏子民，常年遊**在邊關，自然經常受到流民強盜的騷擾。有一次險些喪命，便是君不言將他救下，並安排人一路護送，才免於性命之災。
眼前人幼時經曆喪母國亂，在外忍辱負重，死裏逃生數年，最終在自己的謀算下，暗中把持操縱著幽國的朝政。甚至幽國內部至今不知這位先太子還活著，此等心計實在可怕！
而這種人從來不做對自己無益的事情，當初救他也是為了他的醫術和胡家後人的身份。如今將他請來，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卻隻簡單詢問一句蘇妗的事情。
恐怕這位蘇小姐與眼前人有些交集。
被此人盯上，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胡善仁腦海中一瞬間想到了許多，卻也無法做些什麽。
“蘇小姐體內乃是胎毒，又加上年歲已久，實難根除。”
君不言手指一頓，周身的氣勢變得有些冷凝，淡淡地抬起眸子，睨著他低垂的頭頂。
“你可有法子？”
君不言是知道胡善仁有真才實學的，不然當年也不會多管一樁閑事。
“老夫曾在西關遊曆時，聽聞過解除蠱毒的方子。隻是此法並未有人試過，我雖研究過，卻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而且，如今西域苗疆一族消失，紫鈴草也不見蹤跡，此乃藥引。若是沒有它，就算我有把握也無法開始啊。”
“紫鈴草？”
君不言呢喃著名字，隨後話音稍轉。
“胡先生如今既願意回到京城，可是想好了孤向你所說之事？”
胡善仁一家遭到貶謫，從京城遠遷邊關，便是因為當年大夏先皇駕崩前的診斷醫師是胡家人。先帝信任胡家，當時朝政內群狼環繞。文家正值鼎盛，其餘皇子也不遑多讓。隻待先皇駕崩，一切便將陷入血海之中。
然而大夏的先皇已經確定好了儲君人選，遺詔的模樣隻有胡家人見過。
如今大夏的皇帝蕭衡知道自己得位不正，於是在登基初，便將先帝的心腹該發落的全部發落。胡家知道下一任的新皇人選，自然是他的首要狙殺目標。
胡家在發落的途中遭遇多次刺殺，全部是由皇帝派人。
對於胡善仁的沉默，君不言並不著急，隻是從案桌上拿出一份密報，遞給了他。
“這些年孤曾一直派人尋找其它胡家後人的下落，本以為會是無所獲，結果有消息稱你的女兒可能還活著。”
此話一出，胡善仁猛地抬起了頭，已經滄桑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