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殤
然而，寧長征卻不想要這樣的機會，對於他來說，他想要的是和南鋒直接交手，而非對方讓給他一個機會。
這也是他聽到昆玉所帶來的消息時，表現情緒不高的原因所在。
如果雙方都盡力而為，那麽他無論輸贏都是處在與南鋒對等的位置，而現在，南鋒用行動表明了，寧長征想要和他交手，明顯是不夠資格。
但是寧長征也明白，他沒有選擇，他想要擺明車馬，和對方切切實實地來一次交手，他所麵臨的現實，並不允許他如此做。
在他的這架馬車上，他已經拉上不少人，他們並不在乎怎麽輸贏，輸贏對寧長征有什麽影響，隻要有贏的機會，即使寧長征不出手，他們也會忍不住出手。
現在，寧長征已經不再是駕馭著這股被他用各種方式集結在一起的勢力了，而是被這股勢力裹挾著前進，為了共同的目標，他們會聽從寧長征的指揮，但是如果他想要阻止這股勢力的前進，那麽就隻有被毀滅的結果。
這種局麵，在一開始寧長征就有所預見，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以一種沒有預料的方式，推到了他的麵前。
此刻的心情，寧長征能夠真切地感受到，卻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語言來形容。同時，他也知道，如果有再次選擇的機會的話，他可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畢竟，如果不這樣做，可能連對方讓他一次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是固執之人，不管南鋒究竟是看不起他們這些人，還是對他自己的安排有充足的自信，既然機會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就不會放過。
“黑風寨，希望老雕你不要讓我失望啊……”寧長征感慨了一句，才選擇轉身離開。
老雕並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個小山村待這麽久。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老婆婆口中的村長似乎一直都沒有回來，老雕便是以“兒子”的身份入住在老婆婆家中。
他的身體雖然已經恢複，但是他似乎已經熟悉了這裏的生活，熟悉了這裏的一切，讓他覺得他似乎是一直生活在這裏，甚至覺得以後的生活在這裏，也是一件極為不錯的事情。
在這裏，似乎可以將一切拋之腦後，宜州城、讓清東，甚至黑風寨、修獻玉，這些所有經曆的事情，在他的記憶中，好像都已經變成了上一輩子的事情。
現在的生活，小山村的平凡生活，讓他不願意再重新卷入那些需要一次次做出選擇，並承擔後果的事情中。
“也不知道村長他什麽時候回來，你都還沒機會去大城中看一看呢。”老婆婆看著老雕的背影說道。
“我可記得小溪當年去了一趟大城，回來興奮的大叫大跳，說什麽下一次也要帶我去看看，”老婆婆笑嗬嗬的說道，“不過，我的腿腳不行了，計劃了幾次，都沒有去成。”
老婆婆也不在意老雕隻是簡簡單單的應答，好像僅僅看到對方，就已經是一件令自己覺得滿意的事情。
“一會兒你要吃什麽？我的牙口不行了，吃不了太硬的東西，所以我要煮軟一點，你不介意吧？”
“聽說昨天，又有人離開村子了……也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還有，村頭的老倔頭，兒女要帶他一起走，他又不願意走，那群混小子就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裏麵了。他們也不想想當初老倔頭把他們養大是多麽不容易。”
“你要是也想走的話，多帶點吃的，畢竟什麽情況下，都不能餓著肚子嘛……”
“小溪說大城裏麵每個人都住在頂好頂好的房子裏，不過有的看上去就比較小，沒有我們這裏敞亮……”
“不過他們說大城裏麵的人，不用種地，不用采藥，也不知道他們不種地的話，是吃什麽，不采藥的話，那他們又拿什麽上交給風雷殿呢？”
……
老婆婆的絮叨一直沒有停止，甚至有些內容，他也聽了不止一遍，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他一直保持著沉默，或者僅僅是簡單的應答。
他更多的是保持著傾聽者的角色，老婆婆的每一句話，哪怕聽了無數遍，他的臉上也沒有露出任何不耐煩的表情。
小山村的變化，他並不是沒有注意到，甚至在變化剛剛顯露出跡象的時候，他就已經關注到了，隻不過，他想要忽略，忽略這些變化。
告訴自己，這裏一切都還好，他能夠在這裏再度過一個個單調而又平凡的日子。
但是，他知道，這個小山村正在消亡，一點一點的消亡，就像原來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村子一樣。
小山村村長的離去，就已經表明這一處小山村，已經被風雷殿所放棄，隨著能夠離開的人離去，當村子中的老人死去後，這個村子也就徹底的消亡。
至於山村為什麽消亡，消亡之後，他何去何從，這些問題，從沒有出現在老雕的腦海裏，或者說，他不願意去想這些問題。
“今天我來做飯吧……”老雕看到老婆婆想要起身的時候，開口說道。
“不用不用，我還可以，你累了一早上了。”老婆婆擺擺手拒絕道。
老雕保持了沉默，沒有再做任何的堅持，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會發生，他不忍拒絕對方，即便是知道做的東西不過是各種東西放在一起亂燉罷了，遠比不上他曾經在宜州城吃的最次的食物。
但，似乎他敏感的味覺在這樣的食物麵前失靈了，咀嚼的過程，讓他時時刻刻想將心中的感受保留下來。
是夜，老雕猛然從**睜開雙眼，一道淚痕直接從他的眼角滑落。
他的身影出現在老婆婆的窗前，在月色的照耀下，老婆婆麵容上依舊殘留著些許笑意，但是身體卻沒有了呼吸的起伏。
老雕此時看到了握在對方手中的身份令牌，能夠依稀辨別出身份令牌上有著“桐柏”兩個字，隻不過，令牌上有幾道劃痕。
“你已經做的足夠多了，我想她走時的心情，一定是心滿意足的。”一道聲音在老雕的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