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彈劾朱高燨
那屠夫往人群裏一縮,手將剔骨刀遮掩了一下。
“這是要做什麽?去劫法場?誰要上法場啊?”狗兒將茶杯往桌上一放,“說說啊,怎麽,剛才出去的時候趾高氣揚,怎麽問起話來,你們一個個又成鋸了嘴的葫蘆了?”
餛飩張站了出來,朝狗兒一拱手,“狗兒公公,殿下他到底怎樣了?聽說被那些狗屁的禦史們彈劾,下了大牢,這是真的嗎?”
“哦,敢情你們是打算劫牢啊!你們一個個的,腦子想過沒有,你們是要去救誰,不是江洋大盜,不是別人,是皇子殿下,就憑你們這些人,把殿下救出來了,你們打算如何安置?”
“不是!”餛飩張這幾年越發發福了,挺著一個大肚子,爭辯道,“狗兒公公,我們也沒想去劫殿下。這事兒不是帖木兒汗國的人鬧起來的嗎?我們就是想去和他們講講理,想問清楚,這事兒,到底誰對誰錯。“
“就是,我也從來沒有聽說,自己家裏打得雞飛狗跳,還怨怪鄰居在旁邊說了幾句風涼話。這是什麽道理?”
狗兒擺擺手,“這些事都不是你們要操心的事,你們現在不要惹事。殿下的旨意,該上班上班,該掙錢掙錢,不用你們操心。”
“可是……”
“可什麽事,你們安安分分就是給殿下幫了大忙了。”狗兒瞪了一下餛飩張等人,又怕他們多想,語氣也和緩一些,“朝堂上的事,你們把不準脈搏。再說了,這件事,殿下都已經認罪了,你們在外頭鬧得天翻地覆,讓人怎麽想?又給人抓住把柄,說是殿下指使你們的,你們說不是,誰信啊?”
“朝廷的那些言官們,真是他娘的混蛋,都是他們在說殿下的壞話。”屠戶怒道。
“難道我們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往殿下的身上潑髒水?他們現在說殿下做錯了,回頭興許還有更加難聽的話。”餛飩張也是憤然不平。
狗兒為之感動,卻也搖頭道,“殿下暫時不想搭理這些,你們也不要跟著湊熱鬧,把殿下的節奏給打亂了。還是那句話,你們暫時不用管這件事。”
“狗兒公公,那您老也給句話,殿下是不是會安然無恙?”
“你們想什麽呢?殿下能有什麽事?”
狗兒擺擺手,站起身來,“我已經把話帶到了,你們若是敢不聽,等殿下出來,要你們好看!”
狗兒還有別的事,不能在這裏常留,他背著手從聚仙樓裏出去,隻留下一屋子麵麵相覷的人。
“現在怎麽搞?”屠戶和其他人都看著餛飩張。
“隻能聽殿下的了!”餛飩張兩手一攤,“能怎麽辦?狗兒公公說得也有道理,我們這些人都不知道朝堂上的事,要是貿然行動,興許還會給殿下添亂。”
“我們去找一下朱七公子。”屠戶騰地站起身來,他一走動,後麵的人呼啦啦地跟上。
“大家先別急,今天大家先各自去做事,該做什麽做什麽。我和童海一起去找朱七公子。”
屠戶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童海。
朱七從大明帝國學院的大門口出來,被童海和餛飩張攔住了。
正好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朱七便請童海和餛飩張去了附近的一間小酒樓,要了一個雅間,一桌子菜,一壺酒。
朱七為二人將酒滿上,“這一說,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和兩位大哥一起喝過酒了,今日真是湊巧,這就遇上了。”
朱七其實知道兩人肯定是有事來找他,他一向是格外沉穩的人,端起酒杯,和二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夾了一口菜吃。
“朱七兄弟,你應當也知道,我們來這裏也不是湊巧,是打聽到你在這裏,才過來的。”餛飩張道。
“朱七兄弟,我們是為了殿下來的。聽說殿下被那些西蠻子們給陰了,我們想去找那些西蠻子們算賬,誰知,狗兒公公把我們給攔了。我們就想要句準話。”
朱七垂眸沉思了片刻,他抬起頭來,看著二人,一麵為他們的情義感動,一麵道,“殿下不可能被那些西蠻子給陰了,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陰得了殿下。你們分明是對殿下不信任。”
童海端起酒杯,與朱七碰了一下,“兄弟,有你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不過,能不能說說,究竟怎麽回事?”
“要我說可以,不過,我說的話,你們聽了爛進肚子裏去,出了這道門,我是不會認的。”
“兄弟請說,出了這道門,我們誰要是把你的話給說出去了,不得好死!”餛飩張高興壞了,來了興趣,挪了挪屁股,湊了過來。
“殿下這一次帶了不少錢回來了,皇上也已經說了,要投入在大明的科研和教育上。從人家的國家弄了這麽多銀錢回來,人家肯定不肯善罷甘休。再說了,殿下也擔心有些人有一學一,怕照著他的來搞,也怕大家夥兒為了錢,啥都不顧,這一次殿下已經認罪了。”
“那會不會,這件事會壞了殿下的前程?”餛飩張問道。
“前程”二字一出,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朱七想了想,輕輕地搖了搖頭,他豎起大拇指,在二人跟前晃了晃,道,“狗兒公公一向都很會審時度勢,他說的話,你們照著做就是了。要說著急,我們這些跟在殿下身邊的人,能不比你們著急嗎?可著急有什麽用?朝堂之上的事,我們也幫不上忙。”
雖然並沒有得到一句準話,但其中的意思也已經得到了明證,童海和餛飩張也放下心來,兩人一起送朱七出門,扭頭去付賬單的時候,才得知,這鋪子是朱七的,酒菜的錢朱七已經吩咐下來,不許二人結賬。
二人隻好出了門,回到了聚仙樓,掌櫃的迎了出來,“兩位走了之後,就這短短功夫,好多人前來詢問,我也不清楚情況,不知道怎麽說,隻好讓他們先回去等消息。”
“再有人來問,就說,眼下形勢不明,先等著。”餛飩張道。
掌櫃的將餛飩張拉到了一邊,“你們也去找了朱七公子了,給句準話,究竟什麽情況?”
“朱七公子是給了句準話,說是沒有誰陰得了殿下。眼下這局勢,我們擔心是殿下自己願意的。”
“願意的?誰願意自己去蹲大牢呢?”
三人站在門口說著,一輛汽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兩個人,邊走邊說話,“朝局變幻,有幾個做得了這弄潮兒?”
“嗬嗬,伯爺都做不了這弄潮兒,我等又有什麽本事?”
“走,進去再說!”
混沌張給掌櫃的使了個眼色,掌櫃的忙迎了過去,殷勤地請二人上樓,“樓上還有一個雅間,臨街的,窗戶關上也不會吵鬧,兩位大人,請!”
店小二見此,忙退讓到一邊去。
等將二人安頓好,掌櫃的出來,提溜了一個機靈些的店小二,“仔細著些,別裏頭傳喚什麽,你聽漏了。”
“是,小的明白!”
這是酒樓裏的暗語,裏頭說了什麽,他這做店小二的不說要句句都聽在心裏去,但盡量的,能聽多少,盡量聽多少。
裏頭,平江伯和李時勉待雅間裏清淨了,低聲交談起來。
“下官在都察院是有幾位同窗好友,他們也都心底無私,一心為國。這一次,四皇子殿下做得的確是太過了些。雖說是為了大明,可是我大明已經強盛到了這一步了,殿下又何必為了錢財,顏麵都不顧呢?“
“就是這個話!”平江伯親自為李時勉斟酒,“肅清風氣,匡扶道義,就看李禦史的了!”
“這是應該的,是應該的!”李時勉受寵若驚,忙雙手捧起了自己的杯子。
店小二來上菜,聽到了李時勉的話,再為二人添酒的時候,朝酒壺裏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狗禦史!”
西宮裏,黃儼領著兩個小太監進來了,一人捧著高高的一疊折子,另外一人手裏捧了十來份折子,黃儼親自將折子一一放在朱棣的書桌上,“皇上,這是軍機處送來的折子。”
朱棣瞥了一眼,問道,“都說了些什麽?”
黃儼從兩疊折子的最上麵,各抽了一張紙條出來,遞給朱棣,“這是軍機處擬出來的條陳。”
朱棣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再朝折子看了一眼,冷笑一聲,“都是些什麽人上的彈劾折子?送過來,朕看看!”
黃儼將那些彈劾的折子送到了朱棣的跟前,一一打開,將上折子的人的名字念了,“都是都察院的人,皇上,這原也是他們的職責。”
“讓朕看看都說了什麽?”朱棣看著,忍了一肚子的氣,“李時勉,好樣兒的,永樂二年的進士還是朕取的人才,當年朕遷都,也是他跳出來說。如今,這又是受了誰的指使?”
朱棣將後麵的幾份折子翻了翻,一股腦兒地朝地上扔去,“還能遊說?除了老大,還能有誰?哼,他自己那身體都已經是朝不保夕了,比朕的身體都不如,還在這裏興風作浪,以為幾個文人就能把他捧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