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腰斬辯機，喝下毒酒
午時前幾刻，長安城的朱雀大街口被圍得嚴嚴實實的，從外麵看過去隻能看到攢動的人頭。
隻有從高處看，方能看清楚，如此轟動的場麵，竟然是因為要處死一個和尚。
圍觀的老百姓們議論紛紛。
“這和尚是誰啊？為什麽會被處死？”
“這你都不知道，外地來的吧？這人啊，就是那個和高陽公主私通的和尚！”
“什麽？呸！真是晦氣！”
“嗐，可惜了，這和尚這麽俊俏，說不定是被高陽公主強迫的也說不定啊！”
“這誰知道呢？反正啊，陛下腰斬的命令已經下來了，神仙也救不了咯！”
周圍百姓對於即將被處死的辯機和尚什麽態度的都有。
可是這一切都改變不了辯機的命運。
高樓窗台邊上，一個頭戴帷帽渾身被遮蓋得嚴嚴實實的女子被幾名侍衛死死製住，讓她隻能夠被迫看向窗外。
那是個觀刑的絕佳位置。
這個被眾人製住的女子正是高陽公主。
李世民雖然並不舍得殺了她，但是也必須讓高陽公主牢牢的記住這一刻的教訓。
於是下令，讓高陽公主親眼看見辯機被處死。
高陽公主被迫看著窗外，雙眼通紅，她死死地盯著辯機已經遍體鱗傷的背後。
午時已到。
劊子手含了一口烈酒。
噗——
烈酒噴向了劊子手手中鋒銳的刀。
辯機自然知道自己死期將至，但是卻並沒有表現出一絲害怕的情緒。
早在他沉淪於高陽公主時，他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會有今日的結局。
畢竟，辯機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佛愛過人麽？這個問題盤旋在辯機心中，卻無人能夠作答。
他想起師父曾用欣慰的目光望向自己。
“辯機，你是為師所有弟子中，最有望成佛的一個。”
可浮屠寶塔九九八十一層，未能參透一個情字。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所做的，早已背離了他若篤信的佛法。
所以，他憑什麽成佛？
初遇時高陽公主燦烈如驕陽般的容顏也最後一次浮上心頭。
若有來世，他不願成佛。
哢嚓——
劊子手手起刀落。
辯機被當場腰斬，鮮紅的血液流淌了滿地。
站在前排的人們麵對如此血腥的場景，不由得齊齊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而將這一切一覽無餘的高陽公主，終於也在辯機死去的那一瞬間，熱淚奪眶而出。
她，後悔了。
她後悔遇見羅通，後悔自己的狂妄與執念，後悔……後悔最後還是連累了辯機。
可是，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可言。
在辯機被腰斬之後，高陽公主被帶回到自己原來在宮中的寢宮之中被嚴加看管。
她本以為，自己也終是一死。
羅通一步步走上前來，手中那些一杯毒酒，另一邊的太監也走上來，手中捧著一根長長的白綾。
“此情此景，本公主覺得，分外眼熟。”高陽公主平日裏最愛豔麗濃妝，今日卻不施粉黛，長長的黑發垂落到腰間。
高陽公主輪廓長相和長樂公主其實是有一些相似之處的，隻是高陽公主平日裏裝扮濃豔，弱化了這份柔弱感。
羅通知道高陽公主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前太子李承乾被廢，即將發配嶺南的時候，也是羅通帶著長樂公主和高陽公主來見了最後一麵。
誰知道，風水輪流轉。
自己所見的最後一個人，也是羅通。
想起自己為了得到羅通也曾經和李承乾合作過，高陽公主不由得苦笑一聲。
“羅通，我們兄妹二人都栽在了你的手裏，想必，你很得意吧？”
羅通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
李承乾也好，高陽公主也好。
他們淪落到如此下場，不過是因為欲望難填溝壑，生出執念，才致使他們一步步地滑向無法挽回的深淵罷了。
無論是李承乾還是高陽公主，他們生來所得到的就比尋常人要更多。
可是他們野心足夠大，想要的東西比別人多。
為了滿足自己，他們選擇傷害、掠奪別人。
這就注定了他們的下場絕對不會好。
“很可惜，你死不了了。”羅通麵對高陽公主連多餘的表情都奉欠。
可是，這句話卻讓高陽公主驟然抬頭望向他。
“你什麽意思？本公主不需要你來可憐！”高陽公主咬牙切齒地說道。
啪啪——
羅通拍了兩下掌。
兩個身體健壯的太監將一個身形和高陽公主差不多的女人抬了進來。
“你該感謝陛下的心軟。”
羅通將手上的毒酒隨手放在了桌子上，他上前仔細檢查帶進來了女人，沒有發現什麽不妥才放下心來。
“會有人代替你死的，高陽公主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羅通冷冷地說道。
高陽公主聽聞這話，臉色一變。
“你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羅通繼續說道：“你會活著，但是，卻不再是高陽公主，隻是一個普通的百姓而已。”
高陽公主聞言，本想發作，但，卻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父皇……真心想要救我？”
高陽公主遲疑地問道。
羅通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麵騙她：“自然。”
“既是如此，那本公主還有一個願望……”高陽公主突然說道，“今日之後，我與父皇恐怕再無相見之日，我想……最後見他一麵。”
羅通沉吟片刻，也知道高陽公主不可能從這裏逃出去。
最終，他還是答應了高陽公主的請求，前去給李世民傳信去了。
眼見著羅通離開了宮殿，高陽公主這才回過神來。
她坐到了自己少女時期最常坐的梳妝台邊，那裏的東西都沒人動過，都是李世民賞賜下來的首飾。
高陽公主拿起一把玉梳，安靜無比地在梳妝鏡麵前整理自己的裝束。
她梳了一個代表著未出嫁的雙鬟飛仙髻，將那些首飾珍而重之地戴在了頭上。
隨後，高陽公主換上了自己最愛的紅色襦裙，最後再將無血色的嘴唇點染上了口脂。
鏡中的女子長眉紅唇，風情無限。
儼然是大唐公主最氣派的模樣。
將這一切收拾妥當之後，高陽公主將目光投向了桌上的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