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莫賀城，阿史那賀魯
西域莫賀城。
簡單的石頭壘成低矮城牆，一座座帳篷在城牆內支起來，駱駝和牛羊馬在城牆周圍散布著。
城內也有一些磚石壘起來的房子，但是不多。
身穿皮毛衣服的人來來往往，偶爾也能看到一些身穿棉衣的人，但是極少。
遠處的山頂上覆蓋著皚皚的白雪，融化的雪水順著幹涸的河道開始流淌。
這裏就是西突厥可汗阿史那賀魯的牙帳所在——莫賀城。
這裏位於西域北邊，緊挨著北邊的山脈，有大量的雪水，開春後就有青草，可以放牧。
不過此時還是非常寒冷，這裏的春天來的很晚。
聚集在這裏的人是阿史那賀魯的支持，西域最強勢的三大族裔：
執舍地、處木昆、婆鼻。
這些人死心塌地跟著阿史那賀魯，是他成為可汗的基礎。
一匹馬，從東邊飛奔而來，馬蹄帶起一陣沙塵。
分開牛羊群，衝進了莫賀城，在中間的石頭房子前麵停下來。
門口站著腰掛彎刀的突厥侍衛。
一個人從馬上下來，直接進了房子，侍衛並沒有阻攔。
顯然，他們相互認識。
進了房間，裏麵正在歌舞。
兩個樂師腋下夾著一個小鼓拍著，幾個胡姬在跳著舞，胡姬迅速旋轉，長長的辮子散開，和裙擺一起，像春天的花一樣。
台上坐著一個八字胡須的男子，有些肥胖，眼神凶狠，看得十分起勁。
手裏拿著一個金杯，裏麵裝著葡萄酒。
看到高興的時候，便舉起杯子，一飲而盡，旁邊的侍女又給他滿上。
旁邊坐著四個人，一個年輕人，樣貌有些英俊。
他是阿史那賀魯的兒子咥（xi）運。
其他三個都是50歲左右的男子，他們是執舍地、處木昆、婆鼻三族的族長。
男子走進來後，不敢打擾阿史那賀魯的興致，但是又非常著急，站在一旁看著賀魯。
舉起手中的酒，一口喝完。
阿史那賀魯放下了酒杯，示意樂師和舞女退下。
舞女走了，三族的長老仍然意猶未盡。
“可汗，跳得正好，為何突然不跳了？”
執舍地的族長舍提問道。
“可汗，我還想再看一曲。”
處木昆的族長都支笑道。
阿史那賀魯搖搖頭，轉頭對門口站著的男子說道：“舍業回來了，肯定是帶來了很重要的消息。”
進來的男子叫做舍業，突厥的探子，專門負責收集大唐的情報。
舍業稟道：“尊敬的可汗，王子，各位族長。”
“剛剛從長安城送來情報，李世民和蘇玉出發了。”
“他們總共發兵十萬，朝著我們西域沙漠來了。”
西突厥在長安城有探子，專門收集情報。
他們利用飛鴿傳書，速度快。
阿史那賀魯臉色驟變，問道：“何時出發的？”
舍業回道：“三天前，李世民剛出發，我們的人就從長安城送出了消息。”
三位族長感覺非常詫異。
執舍地族長舍提說道：“前幾日才說李世民準備出征，沒想到這麽快就出發了。”
阿史那賀魯也覺得奇怪，沒想到會這個時候出兵。
雪山還沒有融化，經過一個冬天的饑餓，戰馬沒有吃飽，牛羊也很瘦。
加上去年冬天暴雪，凍死的牛羊很多。
這個時候遇到李世民，阿史那賀魯心中大呼不妙。
“這個李世民真會選時間啊，開春就發兵。”
阿史那賀魯冷笑道。
他希望李世民晚些時候再發兵，這樣他好歹能喘口氣。
王子咥運說道：“父王，大唐有蘇玉，這個人詭計多端，看準了我們突厥的牛羊不肥，戰馬沒吃飽。”
“如果讓他們順利進入西域，我們恐怕會很不利。”
阿史那賀魯靠在美人懷裏，閉著眼睛沉思。
過了半晌，賀魯睜開眼睛，說道：“必須攔截他們，不能讓他們這麽順利進入西域。”
“你們誰敢去？”
賀魯看著三族的族長問道。
執舍地族長舍提說道：“大王，我們族十萬勇士願意去。”
三族當中，執舍地的實力最強，手下有六萬多騎兵，所以號稱十萬。
賀魯聽聞大喜道：“好，這個打頭陣的機會就給你們執舍地。”
其他兩族本想爭執，但是賀魯已經定了舍提去，他們也就不說什麽。
舍提起身，手放在心口行禮，喊道：“大王放心，我一定把李世民和蘇玉的人頭帶回來。”
說完，舍提冷笑著出了房間。
阿史那賀魯笑了笑，沒說什麽。
剩下兩個族長還在，賀魯說道：“李世民的大軍來了，你們也去整頓兵馬，準備迎戰。”
處木昆和婆鼻的族長起身拜謝，退出了房間。
剩下突厥王子咥運在房間裏。
人都走了，阿史那賀魯問咥運道：“王兒，你去過長安城，見過蘇玉，給父王說說，這個蘇玉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王子咥運去年曾經隨著商隊，化妝成胡商到過長安城。
當時還恰巧見到了蘇玉。
咥運說道：“父王，兒臣到過長安城，見過一次蘇玉。”
“這個人看起來就是個漢人的富家公子，沒有什麽長處。”
“特別是這個人懶洋洋的，根本不像個戰士。”
咥運那時候在酒樓上，正好蘇玉經過，騎在白馬上，慢悠悠進城。
路旁的長安女子為之尖叫歡呼。
當時咥運就很不理解。
蘇玉這樣的人，有什麽好的，一點不魁梧，臉上沒有胡須，身上沒有殺氣。
在沙漠裏，蘇玉這樣的人活不久的。
阿史那賀魯的眼睛掠過一絲狡詐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蘇玉其實不厲害，我們得到的消息是假的。”
賀魯問道。
按照咥運的描述，蘇玉根本不是什麽戰神。
咥運搖頭說道：“我看他連我們普通的突厥勇士都打不過，怎麽可能是戰神。”
“但是...大家都這麽說，萬一蘇玉故意隱藏實力。”
“父王知道的，大唐人詭計多端，經常欺騙我們。”
“而且，我們派去長安城的兩波刺客，據說都死在了蘇玉手裏。”
他說的自然是獨狼和巫師庫提。
咥運用“據說”兩個字，因為派出去的刺客，沒有活口回來。
咥運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蘇玉殺的。
阿史那賀魯點頭道：“王兒說的有道理，不能相信唐人，他們太狡猾，就像沙漠裏的狼一樣狡猾。”
“不過...蘇玉這個人到底怎麽樣，我們很快就會知道。”
咥運見賀魯話裏有話，問道：“父王早有安排了嗎？”
賀魯讓美女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完。
“嗯。”
賀魯意味深長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