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北方的陰霾
李延年略微思索片刻，把思南城的後續事宜交給了林武,而後帶著眾人直接一路向北。
馬蹄踏在深秋的地上，落葉被嵌入泥土，少年們鮮衣怒馬，劍鋒直指北方。
此時，正是莊稼收獲的季節，也是草原人最喜歡南下的季節。
他們稱這為打草穀，說白了就是下來搶東西。
這也是遊牧文明和農耕文明的根本衝突，一方安居樂業，一方居無定所。
而人一旦居無定所，就會變得肆無忌憚，遇到好東西就搶，打不過就跑。
但是中原王朝卻不能這樣，因為他們的身後是無數的糧田，是在家守候的家人。
……此時，北方正在進行激烈的大戰。
這一次是薛延陀主導下聯合了草原各部落,草原人團結一致給了唐軍一個大大的驚喜。
如果說草原人還是從西邊南下，那處於關中之地的長安就可以迅速出兵支援。
但是這次，草原人出動二十萬騎兵從燕雲之地和遼東殺了進來。
根據李延年的推測，期中肯定少不了高句麗的參與，就算他們沒有派人一起,但光是給草原人放行就已經夠可惡的了。
是以，燕雲之地的唐軍正在艱難的抵抗著騎兵的衝擊。
遼東是東北平原，本來是高句麗的國土，但是由於他們的縱容，無數的草原鐵蹄從遼東大地衝了出來。
唐軍本就處於劣勢,這一下更是腹背受敵，眼看著燕雲之地就要淪陷。
但是讓人奇怪的是，麵對草原騎兵狂風驟雨式的攻擊，甚至是海浪般的人海戰術。
唐軍那幾萬人硬是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雖然飄搖不斷，但卻總是能頑強的抵抗住攻擊。
仿佛一根定海神針一般，穩穩的鎮住了北方如狼似虎的草原人。
“嗚~”
一聲號角響起，草原騎兵如同退潮的海水般快速褪去。
“李帥，蠻子退了，我們又贏了！”
一名渾身沾滿血汙的黑甲將軍跪在地上，滿臉崇拜的看著帥台上的男子。
男子一臉茂密的胡須，身軀挺拔，一身大帥戰甲更是顯得他英武不凡。
男子正是大唐軍神——李靖！
“嗯，不可大意，派出斥候去盯著那些蠻子，剩下的人隨本帥搶救傷員。”
李靖的語氣平靜如水，但卻有不容抗拒的威嚴。
“是，李帥！”
將軍領命而去，臉上是不可抑製的激動。
在李靖的帶領下，他也數不清這是第幾次擊退敵軍了，現在他要把這個消息傳下去，要讓大家也高興高興。
李靖看著南方的天空，歎了一口氣後便去往了傷兵營裏用飯。
他是一名威嚴的大帥，但是卻不失人情。
自古以來，凡是優秀的統帥，無一不是賞罰分明軍紀嚴明，並且還會和士兵同吃同住。
“李帥好！”
麵對傷兵們的敬意，李靖會盡量擠出一個笑容，而後默默的坐在中間用飯。
傷兵們看著這一幕，啃著手裏粗糙的大餅，原本淡不拉幾的味道，居然覺得多了幾分滋味……
…
“殿下，前方就是北大營了。”
一名黑甲軍斥候向李延年稟告道。
“嗯，下去吧，辛苦兄弟們了。”
李延年回答一聲，麵帶著喜色快馬趕向了北大營。
原本他還好奇李世民居然把自己調到了北方，後來得知這裏有李靖坐陣之後，他算是明白了。
這很明顯就是讓自己來刷經驗的，跟著李靖混一段時間，就算不能當大帥，但是當一個合格的將領絕對夠了。
畢竟，李靖可是大唐軍神，說是大唐的基柱都不為過！
“李靖，參見幽王殿下！”
一進門，李靖就給李延年行了一個大禮，這可把李延年嚇了一跳，“李帥快快起來！”
扶起李靖之後，李延年心有餘悸的說道：“李帥如此，要是被父皇知道了，小王是要挨罵的。”
李靖聽到這話微微一笑，躬身道：“殿下折煞老臣了。”
說完，看著李延年小心謹慎的模樣，李靖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
先前他收到李世民的聖旨，說是有皇子來曆練，讓他好生教導。
這聽著不錯，可卻也是個定時炸彈。
皇子王親都是高傲的，要是來了個紙上談兵的，真的可能一著不慎讓大唐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後世明朝的戰神朱祁鎮就是典型的例子，真真是靠著一己之力把大明朝能打的武將全部送走。
要是李延年也是好大喜功不聽勸的性子，很可能明朝的土木堡之變會變成大唐的“燕雲之變”。
但幸好，李延年從來不是個喜歡強行裝逼的人。
“李帥，如今您可有退敵之策？”
說著，李延年看著李靖呆了一下，趕忙說道：“小王這裏帶了一萬騎兵，全憑李帥調遣。”
“殿下誤會了，老臣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在想另一件事。”
聞言，李延年沒有打斷，繼續傾聽。
“賊子此次幾乎傾巢而出，但他們並未選擇更近的長安一線，反而大迂回到了這燕雲之地。”
李延年聽到李靖的話，麵露疑惑道：“李帥的意思是他們還有其他的目的？”
聞言，李靖點點頭說道：“除此之外，老臣想不到其他可能，畢竟能整合整個草原的人，絕不會是泛泛之輩。”
聽到李靖的接受，李延年算是懂了。
草原這次出了一個梟雄，這個梟雄傾兵而來，但卻沒有選擇攻打長安，反而是繞路來了燕雲。
先不說這一路人吃馬嚼的糧草，就這燕雲也絕對不是好攻的。
更何況大唐此時內政穩定，將星如雲，草原人是沒有理由這樣繞路的。
這是費力不討好的。
這種情況，要麽是草原人瘋了，要麽是還有後手！
後手！
忽然，李延年猛的響起了江浙的叛亂，想到了那詭異的淨土宗。
難道說，攻打燕雲隻是個幌子，或者說攻打燕雲是為了更大限度的拖住大唐的兵力。
通過攻打燕雲轉移大唐的注意力，而後伺機搞破壞！
心念及此，李延年看向李靖，認真道：“李帥，草原人恐怕是真的另有所圖。”
說罷，李延年把江浙叛亂的事情跟李靖說了一遍，隻是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情節。
李靖聽完後，皺著眉頭開始思考著。
如果說草原人是想轉移大唐的兵力，那麽他們除了還有外援，就必須得讓大唐內部亂起來。
忽然，他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