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
中原大地的人們已經為冬天做足了準備，柴火糧食都足夠他們度過這個冬天。
但草原人卻沒這麽幸運了,他們跟隨薛延陀在幽州大敗，馬匹羊群幾乎都帶了出去。
這也意味著，他們的財產全部埋葬在了幽州。
寒風凜凜，但比寒風更冷的是人心。
薛延陀真珠可汗逢此大敗，威信一落千丈，但薛延陀畢竟還是最強的部族，因此他到也不用擔心性命。
沒錯，真珠可汗逃出來了，趁李延年南下回長安的時候逃出來的。
沒人知道他是怎麽逃走的，隻有坊間傳聞那夜雷光乍現，大牢突然炸開，真珠可汗被一道金光帶走……
當然，這些都是老百姓們吹出來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放走他，要真這麽厲害當初也不會被抓住了。
消息一傳出來,李靖馬上安排了大量騎兵去追，按理來說冰天雪地的環境，一群人想抓一個人還是不難的，難就難在那個人可能會死在雪地裏。
所以三千騎兵在雪地裏追了七天，硬是連真珠可汗的毛都沒見到一根！
騎兵們補給有限,隻得返回幽州城，真珠可汗也因此得以逃回草原。
正史上，真珠可汗還能活好幾年，就連李延年也沒打算殺了他。
李延年還打算等真珠可汗的兒子成功奪權後再放他回去，到時候大唐完全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但現在,真珠可汗已經成功的回到了薛延陀部。
“可汗，今年冬天沒有足夠的糧食，我們應該會死很多人。”
聽著身邊侍衛的傳報，真珠可汗目光炯炯的看著南方，“老人不用管，主要管孩子和女人。”
“可汗…”
看著身邊人還在猶豫，真珠可汗並沒有發怒，隻是唏噓道：“老人死了就死了，男人扛餓扛凍，女人留著生孩子，至於孩子那更是我們草原的希望。”
“草原上不比中原富庶，就說這寒冬，在中原往南的地方居然連雪都沒有，難道你們不想孩子們以後能生活在那種地方？”
聞言，身邊的幾位薛延陀貴族高層都露出了興奮貪婪的笑容，隻有幾人人憂心忡忡的說道：
“可是大唐強盛，兩月我們集齊整個草原之力連人家城門都破不了，又如何能去往那更南的地方呢？”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就連我們最強大的騎兵，居然也被別人一衝就散，怎麽打？”
二人一開口，氣氛頓時就冷了下來，剛剛的期待和貪婪瞬間消失不見。
這就是草原人的處事方式，他們不會跟你講仁義道德，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大漢也是靠衛青和霍去病才讓匈奴人不敢南下牧馬。
“可汗，最可怕的是，漢人的城池極其堅固，就算我等能攻破一座，他們完全可以把糧食女人都藏在下一座堅城！”
一位部將給出了比較中肯的意見。
真珠可汗點點頭說道：“你們擔憂的事情本汗何嚐不知？”
說完，不等眾人開口，真珠可汗繼續說道：“就是知道漢人兵強馬壯，城高糧多，所以本汗決定去聖山一趟，可有人敢與我去？”
眾人你看你，我看看我，硬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真珠可汗仿佛早就料到了這一幕，臉色依舊平靜。
與大唐一戰，草原損失慘重，但是真珠可汗乙失夷男卻沒屈服，他將走出最後一步，再次恢複草原的榮光！
聖山，是整個草原最神秘的地方，其地位等同於華夏大地的昆侖山，神秘而又讓人敬畏。
但同樣，從古至今就沒人能從聖山上活著回來！
“行了，該幹嘛幹嘛去吧，拔灼和頡利苾留下。”
真珠可汗喝了一杯熱茶，將杯子放到了桌上。
拔灼和頡利苾是真珠可汗乙失夷男的兩個兒子，兩人都繼承了父親的身體，壯得跟兩頭狗熊似的。
“父汗，可是要我隨您前去？”
頡利苾抱著拳粗聲粗氣的說道。
“不，聖山的事本汗自有安排，你們兄弟倆有其他的任務。”
拔灼右手放在胸前說道：“但憑父汗吩咐！”
“嗯。”
真珠可汗再次倒了一杯茶，眼神深邃的說道：“拔灼你留在部族裏，誰不服就殺了誰，頡利苾你往高句麗去一趟，我們需要他們的友誼。”
“是！”
二人齊聲回答，心裏各懷鬼胎。
拔灼早就想把頡利苾趕出去了，而頡利苾也一直覺得自己比大哥拔灼優秀，想要向父親證明自己。
但父親真珠可汗好像從未把他放在眼裏，這次更是直接把他派去遙遠的高句麗。
到時候要是父親乙失夷男出了意外，薛延陀肯定是拔灼的天下，屆時自己該何去何從？
拔灼得到這份任命，心情別提有多好了，正愁找不到機會收拾頡利苾，現在正是天賜良機！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本汗累了。”
乙失夷男揮手遣散了兩兄弟，而後走到汗座旁，伸手撫摸著上麵的虎皮，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的金戈鐵馬。
那時薛延陀還隻是一個小部族，隻能趴在突厥人的鐵蹄下瑟瑟發抖，直到突厥被大唐覆滅。
乙失夷男的父親知道機會來了，他先是派人向大唐示好，接著帶著訓練已久的天狼騎兵，東征西戰，戰無不勝。
直到乙失夷男接過父親的衣缽，一舉吞下突厥的草原牧場，成為了草原新的主人。
如今，他帶領的薛延陀成為了大唐的首要打擊目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突厥。
所以，他必須走出那一步。
想到這裏，乙失夷男拔出了汗座下的一把黑劍。
這把劍是幽州城一個自稱玄一的人給他的，他也正是靠這把劍才能安然無恙的回到薛延陀。
不然就算沒被唐軍和野獸殺死，也要被冰雪凍死！
這把劍，隻要殺戮，就能給他提供充足的熱量，能讓他無視饑餓和寒冷！
但缺點是，這把劍不能被餓著，一旦它餓了，那首當其衝的就是乙失夷男！
所以，乙失夷男這一路上先是殺光了跟隨他的羊群，後來更是殺了馬，一路跑回了薛延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