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哀鴻遍野
洪州地界，天像是被開了一個窟窿，大於滂沱無休無止。
道路泥濘難行，就算是李昊的車隊裝備精良，速度也根本提不起來。他們緊趕慢趕，顛簸了一天一夜，總算到了洪州郊外的村莊。
原本寧靜祥和的村莊此時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河流改道洪水肆虐，村子裏的房屋沒有一間是完好的，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入目皆是遍地狼藉。
人們呆滯的坐在破敗的房子裏，雙眼已經失去了神采，絕望的味道彌漫了空氣，讓人觸目驚心。
本是盛夏，一年中最熱的天氣，雨水卻耗盡了所有人的體溫，在寒風中，人們瑟瑟發抖，絕望的苦熬。
來之前，李昊預想過災區的景象，可實際到了這裏，依舊被這人間煉獄一樣的景象刺痛了內心。
他翻身下車，帶人走進了一家農戶的家中。
屋主被李昊這群人嚇了一跳，幾乎下意識的把妻子女兒推進了裏屋。他雙眼中閃爍著畏懼的光芒，卻依舊強撐起一絲勇氣走到李昊麵前。
“這位公子，有事兒麽？”
李昊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怒意。
“老鄉，我們是草藥商人，路經貴寶地，想要討碗水喝。”
“你們進來吧！”
即便已經飽受折磨，男人還是保持著質樸的心，將一行人迎進了屋裏。
他的加算是保存比較完整的，至少頭上還有房頂。隻是牆壁已經難耐摧殘破了好幾個洞，寒風伴著雨水不停吹進屋裏。
不多時，男人端著幾碗略顯渾濁的水遞給李昊幾人。
“客人，這裏下了一個月的雨，井水都渾了。招待不周還請見諒！”男人退後半步搓著手略顯窘迫的說道。
“不妨事！”李昊不以為意，仰頭將水喝下。
一股泥土的苦澀滿溢口腔，這裏的百姓一個月來都在喝這種水，卻無人立繪。
喝了水，氣氛緩和了許多。李昊便抓住機會，開始跟屋主閑聊起來。
“這位大哥，這裏水患如此嚴重，你們怎麽還留在此地？我聽說縣城那邊還算太平，你們怎麽不去那邊避災呀？”
屋主苦笑一聲。
“小兄弟你說笑了，縣城那邊住的都是有錢人，我們這些山坳野民，哪兒有資格去城裏住，隻能在這裏熬日子。”
“怎麽會？我從長安一路到此，路上聽說皇帝陛下十分重視這次水患，已經籌集了一大筆錢財賑濟，縣城裏應該已經準備了安置場所供災民居住才是。”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待在村裏，從沒過這個消息。我現在隻求這雨趕緊停，我們才好重建房屋。我女兒在這雨水寒風裏吹了半個月，身子快扛不住了！”
“說起你女兒，方才我等進屋的時候，你們為何那般害怕？莫非我長得像強盜？”
“客人莫怪，我也是被嚇怕了。前段時間官府派人來了我們村子，說是要征集人手照顧傷員，村西老劉家的女兒就被他們帶走了，如今村子人心惶惶。剛剛見你們這麽多人，以為又是衙役上門抓人，這才失禮了。”
“這裏都是災民，他們看到了不救，竟然還強行抓人走，簡直混賬！”婉兒站在一邊，俏臉上滿是憤怒。
她幼年之時四處流浪飽經風霜，甚至這些百姓們的苦楚，也恨透了仗勢欺人的官兵。
“這位姑娘可不敢胡說，若被那些人聽去，保不得惹火上身！”屋主急忙打斷婉兒的話，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門外。顯然村子裏的人已經被衙役們嚇得草木皆兵了。
李昊握緊拳頭繼續問道：“村子受災一月，家中定然糧米耗盡，這些日子來，你們每天吃什麽？”
屋主歎了一口氣：“我開始就覺得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所以早些時候省吃儉用，如今家中還有些白麵，混著草根樹皮還能吃幾天。村裏有的家裏可就慘了，每日隻能去山腳下挖些野菜度日。可這雨下了這麽久，野菜都泡死了。”
“這附近可還有其他村子？他們如何？”
“這邊到還有幾個村子，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唉能撐一天是一天吧，這天總是要晴的，天晴了日子也會好的。”
屋主苦笑著說道，這句話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看著屋主的苦笑，李昊胸中的怒氣終於壓抑不住了，他拍案而起，厲聲喝道：“我在就猜到那些狗官定會貪贓枉法，不曾想竟然他們不光貪汙，竟然連百姓死活都不顧！”
“客人不要胡言，別被人聽了去。”屋主記得焦頭爛額，想要上去堵住李昊的嘴，有怕他身邊的護衛動手傷人。
李昊深吸一口氣，大聲吼道：“來人，分散出去，將周邊村裏的百姓聚集過來。你們幾個去修繕房屋，至少要把破洞補上。其他人把所有糧食都搬下來，讓鄉親們吃一頓飽飯！”
“是！”李家莊的人在李昊的帶領下，如今各個豐衣足食，如今看到這些以草根樹皮果腹的百姓，心中也是不忍，立刻回應一聲，各自忙碌起來。
一袋袋糧米肉幹從車上搬下來，屋主都看懵了。李昊說他是個商人，商人跑商，馬車裏裝這麽多糧米做什麽？不應該多留空間裝貨物麽？
李昊轉身扶著屋主坐下。
“這位大哥，恕我剛剛騙了你，我不是什麽跑商的商人，我是長安城李家莊莊主李昊。當今皇帝親封欽差大臣，來洪州協助賑災的！你們所受的苦，我都記住了。你且寬心，我絕不會讓那些狗官好過！”
“李家莊莊主！”聽到這個名號，屋主驚呆了。
天下第一莊李家莊的名號威震大唐，何人不知和人不曉？堂堂李家莊莊主，竟然親自來著水患肆虐的洪州賑災，這是何等的大義。
聽到李昊言辭鑿鑿的保證，屋主激動的熱淚盈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不停地給李昊磕頭。
他們村裏的人心心念念盼望著有人能來救他們脫離苦難。此刻李昊到來，就仿佛天神下凡一般，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李家莊的人辛苦一整天，總算是將幾間屋子修繕完畢，勉強能夠住人了。
周邊村落的村民也被帶了過來，幾十個人擠在幾間破舊的房屋之中，卻也感到無比溫暖，至少這裏能吃一口飽飯，不用再受風吹雨淋。
接下來的幾天，李昊每日早出晚歸，將周邊地界走了個遍。一來確認災情的嚴重程度，二來找尋一下有沒有受災被困的人。
如此一找之下，果真每日都能帶回幾個被困的難民。
連日的奔波，李昊身負霸王之力都有些吃不消了。可身體的疲憊卻怎麽也壓不住熊熊燃燒的怒火。
如今隻等獵鷹小隊回來，就殺去縣城，好好懲治一下那些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