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感同身受
油布包裏裝著一團米飯，還夾雜著一些黑褐色的東西。整團飯看起來寡淡無味，隱隱還透著一股黴味。
這些官員們平日裏錦衣玉食的生活過的慣了，哪裏受得了這個味道？登時皺起了眉頭。
李昊拿起一坨米飯啃了一口，苦澀伴著發黴的味道充斥了口腔。
這些東西都是從村子裏帶來的，米飯中黑褐色的東西是樹皮草根。這些東西在水裏泡了這麽久，肯定會有黴味。整團米飯裏沒有放一點兒油鹽，怎麽可能好吃？可村裏的人每天都隻能吃這樣的東西，已經持續快半個月了。
“諸位被光看著，吃呀！”李昊抬起頭看著眾人。
於方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如何下口。
李昊臉色一邊，一把將米飯拍在桌上：“不給我麵子麽？”
“豈敢豈敢！諸位大人，快吃吧。這都是王爺的一番心意！”
於方嚇了一跳，急忙強撐起笑臉，率先啃了一大口米飯。其他幾個人見有人帶頭，也罷心一橫張嘴開啃。
老話說的好，享樂容易，吃苦難。成為地方官員以後，這群人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這麽難吃的東西了。
一小團飯，幾個人吃的是眉頭緊鎖，味同嚼蠟一般，怎麽都咽不下去。
甚至還有一個人直接幹嘔了出來。
可李昊不開口，幾個人也不敢停，隻能咬著牙把手裏的米飯吃光。
小小一團米飯，幾個人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吃完，並且臉色還極其難看，明顯都在強忍著嘔吐的欲望。
“如何幾位大人，味道可還中意？”
“翠微居的美食，味道果然非同凡響，能吃到如此美味，下官不枉此生了！”
於方臉色菜青，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不吐出來，並且對著李昊說了一堆違心的話。
李昊冷笑一聲，拿起一條帕子擦了擦手。
“於方，你以為本王是瞎子麽？你們臉上的表情，可沒有半點美味的意思。實話告訴你，這些東西，都是我從輝縣周邊的村莊裏拿來的！”
“什麽！”於方大吃一驚。
打死他也想不到，李昊竟然剛入洪州，就親自去了受災嚴重的鄉村。這麽大的雨，這麽嚴重的災，他身為鎮安王爺，身為天下第一莊的莊主，就不怕有危險麽？
“不光如此，來之前，我還讓我的人去受災的九個地方審查了災情。讓我回憶一下，你剛剛說災民安置的如何了？”
“王爺，下官惶恐！”
於方再無法保持開始的鎮定，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其他幾個官員也立刻跪下，幾人戰戰兢兢，等候著李昊發落。
“惶恐？好一個惶恐呀！”李昊拍案而起，吼聲如雷。
“災民已經妥善安置了，百姓吃飽穿暖，不受風雨所擾？可為何本王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百姓上無片瓦遮頭，下無幹床休眠。食無飽腹之物，飲無幹淨之水。”
“悄悄你們桌子上擺的是什麽東西？大魚大肉，燙熱黃酒。你們每天吃這些東西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百姓們吃的是什麽？樹皮，草根，混了泥的水！你們心裏難道沒有半點不安麽？”
“下官罪該萬死，請王爺恕罪。”
“你也知道自己罪該萬死麽？你以為本王什麽都不知道是麽，來之前我麵見陛下，他什麽事情都跟我說過了！第一批兩百萬兩白銀都發放賑災了，這麽多錢，這麽多物資，足夠你們安置災民了，可現在百姓還在風雨裏忍饑挨餓，你倒是跟我說說，這筆錢你們都花到什麽地方去了！”
於方等人渾身顫抖著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敢說。貪汙賑災款的事情若被查實，十顆頭都不夠他們砍的。
“你們不說是吧？沒事兒，我可以自己查。來人，把這些狗官的賬簿全部搬來，我要一條一條的查實。”
“是，莊主！”黑蛋朗聲回應一句，扭頭便走。
“王爺，下官知罪了，請王爺饒我一命，我願將所有的賑災款全部交給王爺。”
於方麵色鐵青，拚命的對李昊磕，生怕他繼續查下去。
李昊怒急，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於大人，你既然知道本王身份，以為我會在意區區百萬銀兩麽？今日我來此，就是為了查實你們的罪名。”
“既然你們不能體恤民心，那本王就幫你們，來人把他們拖到院子裏，也讓他們感受一下災區百姓們的日子是怎麽過的！”
“是！”獵鷹小隊的隊員們精神振奮，將於方等人拖到院子的大雨中。
李昊支起雨棚，搭好桌椅，一邊喝茶一邊審核賬目。
於方等人跪在暴雨之中，渾身被雨水淋透，不過一盞茶功夫，便冷嘴唇發白，瑟瑟發抖。
李昊慢條斯理的將這些日子的賬目對完，果然發現了無數漏洞，他將這些漏洞一條一條甩到於方幾人的臉上。
沒說一條，於方幾人的臉色就更蒼白一分。
一個時辰後，李昊一把將手中賬本拍在桌子上。
“兩百萬兩銀子，全都是賑災款，你們的膽子真大呀！”
李昊聲如洪鍾震人心魄，這些官員本就淋了一個時辰的雨，如今再被嚇一跳，兩個官員登時雙眼泛白，當場給嚇暈了過去。
於方咬緊牙關堅持著。
“王爺恕罪，我們再不敢了。”
李昊背對眾人歎了一口氣：“你等欺上瞞下，貪汙賑災銀兩，草菅人命，罪無可恕，我本該將你們收監問斬。可如今災情嚴重，正是用人之際，本王願意給你們一個機會。”
“王爺，求王爺給我們一個機會，我們定當竭盡全力，助王爺賑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給我滾出去，立刻吩咐周邊郡縣，立即開始救援災民。三日內，所有災民必須吃飽穿暖，五日內災民們必須有地方可以住。十日內，受災之地不能再有任何災民。若做不到……我會親自取你們人頭！”
“是，下官這就去辦！”於方不敢有任何怨言，立刻帶著身邊眾官跑了出去。
十日之內，營救所有受災的百姓，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李昊根本不給他們辯駁的機會。
災情已經發生一個月，這一個月裏他們安於享樂，不理百姓死活，白白浪費了這麽久的時間。自己犯下的罪孽，當然要由他們自己去贖罪。百姓一個月裏所受的苦難，就讓他們在十天裏償還吧！
“少爺，你也辛苦了這麽久，先去休息吧。”
看著李昊疲憊的麵容，婉兒一陣心疼。自從被李昊撿回家開始，他的事業一直順風順水，從來沒有這麽勞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