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麵對
論功行賞結束，宮中再度大擺宴席，犒賞三軍。
可熱鬧之中，卻不見李世民和李昊的聲音。
禦書房中，李世民閉著雙眼，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老李，我來了！”門外突然傳來李昊的聲音。
李世民睜開眼睛：“自己開門吧，仆人都被我遣退了！”
李昊帶著一個身穿兜帽長衫的人走了進來。
李世民哈哈一笑：“從古至今，敢帶著兜帽遮麵之人麵見皇帝的人，恐怕也自有你小李了吧？你這是要行刺朕？”
李昊苦笑一聲，卻不置可否。
“把兜帽摘了吧！”
來人將兜帽摘下，隻見起麵若桃花，秀美非常，竟然是李昊手下悍將——宇文成玉。
“宇文成玉，宇文成都之後！小李，你正打算行刺朕麽？”
李世民一邊笑，一邊說出了令人膽寒心驚的話。
刺殺大唐天子，放在誰頭上，都是滅九族的大罪。
李昊卻不害怕，徑直走到一邊坐下：“老李你似乎早就猜到了我要帶誰來？那為何要遣退暗衛青龍他們？就不怕成玉殺了你麽？”
宇文成都一家全部是在李家人手中，作為宇文家的後人，宇文成玉殺李世民，也是情理之中。
李世民歎了一口氣：“是禍躲不過，我終究還是要麵對的！成玉姑娘，請坐吧！放心今日不會有任何人來禦書房，你有的是時間！”
宇文成玉看著李世民，臉色陰沉的可怕！
不久前，她踩在宇文契嘴裏真正確認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了宇文一家覆滅在李家人手中，此刻李世民這個仇人站在麵前，說不憤怒那是騙人的。
宇文成玉一言不發，慢慢坐到了李世民麵前。
李世民苦笑一聲：“果然好像呀！你雖是一個女子，眉宇之間，卻有天寶將軍那一分淩厲。果真是虎爺無犬女！”
“我宇文一家，是死在你手中的？”
宇文成玉沒有和李世民客套，直接問出了這個尖銳的問題。
“是！”
李世民也沒有由於，直接道出了事實。
“你們宇文家雖不是我親手所滅，但下命令的是我父親，父債子償，你所是我殺的，也不為過！”
“我爺爺宇文成都是個軍人，作為軍人，戰死沙場乃是宿命，這個我不怪你，可為何要連累無辜家人！”宇文成玉語氣有些激動的吼道。
李世民麵色一哀：“天寶將軍威武無敵，乃大隋第一勇士！旗下驍果軍更是能征善戰！我大唐天軍在他手中吃了不少苦頭！可要問秦將軍他們這些真英雄一句，他們定然不會記恨天寶將軍，而是打心底裏佩服！”
“朕當年還是秦王的時候，與他們也是一樣的感受！天寶將軍是一個可敬的對手。可正因為他太強，太得軍心！他的死是點燃隋朝大軍怒火的導火索。唐軍連年征戰，攻陷長安隻是已經是人困馬乏，在經不起更多的戰爭了。”
“那一年，大唐周邊狼族環伺，我們應對狼族就已經焦頭爛額，哪裏還有經曆應對隋朝殘軍的怒火？天寶將軍雖死，子嗣仍在。隻需登高一呼，必能萬眾響應，屆時若與狼族裏應外合，大唐危矣！”
宇文成玉怒得站起：“於是你們便將屠刀對準了我那些手無寸鐵的家人？”
“沒錯！”李世民不避不讓，坦然承認下來。
宇文成玉握緊一雙粉拳，身體不斷顫抖著。殺親之仇不共戴天，可李世民在她心中，又是一個英明的皇帝。在他的治理下，大唐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若逞一時之勇將他殺死，大唐必亂，甚至匯合李氏王國開戰。
若戰爭打響，周邊各國也必然會乘亂起兵，天下百姓又將陷入萬劫不複的戰火之中。
李世民歎了一口氣：“你現在是小李手下的大將了，應該能明白身居上位者，有時候說話做事身不由己。”
“你不覺得當年做錯了麽？”宇文成玉問道。
李世民堅定的搖搖頭：“損宇文一族保天下安寧，這不是錯。若我當年站在父王的立場上，也定會下這個命令！作為大唐的天子，我們不會錯，也不能錯！”
說著話鋒一轉，語氣裏流露出幾分哀傷：“可作為不會犯錯的天子，朕也市場感到後悔無奈。我和大唐一幹將領，都覺得天寶將軍可敬可佩，殘害他的族人，我們也感到無比的內疚。這樣說，不知道你相信嗎？”
宇文成玉沒有說話，麵色不斷變化，內心中的糾結掙紮溢於言表。
李世民站起身來，十分鄭重的對宇文成玉鞠了一躬。
“雖然這個時候說這句話有些虛偽，但我還是要說，對於宇文家遭遇的一切，我代表李氏一族深表歉意，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們！如今大唐還需要我！所以今日我不能死在你手裏！”
“不過除此之外，如果有什麽能夠彌補你，我都能做！”
說著李世民站直身子，將一柄匕首丟在宇文成玉麵前。
他閉上眼睛張開雙臂，等候著宇文成玉的報複。
宇文成玉緩緩撿起匕首緊握在手中。
李昊坐在一邊，幽幽說道：“成玉，我和老李的意見一致，希望你能留他一命，隻要不殺了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幹涉！一切後果，由我李昊承擔！你放手去做吧！”
宇文成玉雙目含淚，模糊的視線當中，她仿佛看到了被火焰吞噬的房屋，在刀劍下慘叫的家人。那些屠殺親人的劊子手的聲音，漸漸匯聚在李世民一人身上。
可這個劊子手的臉，卻滿是無奈與悲愴。
“啊！”一聲怒吼響徹禦書房。
寒光一閃，匕首劃過李世民的脖子。
李世民渾身一震，猛地睜開眼睛。
一縷鬢發緩緩飄落在地。
宇文成玉一把將匕首釘在書桌之上，快步跑到禦書房門前，噗通一聲跪下。
她對著曾經宇文成都府邸的方向連磕三個響頭。
“爺爺奶奶，父輩親人！成玉今日為你們報仇了！可李世民是個好皇帝！有他在中原百姓才能安居樂業！請恕成玉不孝！”
說完，又連磕九個響頭。
“以發代首，這對我來說太過仁慈了！”
李世民摸著被削去一段的鬢發歎息道。
宇文成玉緩緩起身，臉上仇恨的戾氣盡退。重新展露出美麗的笑容。
“在莊主手下，成玉成長了不少！大仁大義我不是不懂！你李家所做一切，也是為了天下百姓。今日削去你的頭發，成玉祖先泉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
說著，宇文成玉話鋒一轉：“不過請陛下記住，成玉對你李家的仁慈，是因為你們的勤政愛民！若他日你們做出有損百姓國家之事，成玉必將再起幹戈，向你們討還這筆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