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換家（下四）

第二重短牆之後，橫七豎八躺著數具屍體。大多數都是中箭而死的突厥狼騎，也有幾具是先前隨著校尉巴紮樂一道殺入短牆陣的瀚海勇士。

薑簡無法分辯得太仔細，也無暇停下來指派人手為陣亡的瀚海勇士們收斂屍骸，揮舞著婆潤送給自己的長刀，撲向一夥突厥狼騎。瓦斯特勤和校尉禿蠻一左一右護住他的側翼，其餘瀚海勇士舍命相隨，刀光閃爍，潑起一道道血浪

先前選擇觀望的突厥狼騎大部分都尖叫著逃向山穀深處，卻仍有一小部分狼騎見突圍無望，反倒豁出去了性命，舉刀迎戰。薑簡剛剛砍翻了一名小箭，忽然感覺頭頂發木，果斷側身躲閃。一把橫刀貼著他的護肩獸頭劈落，刀身與他的臂甲邊緣相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毫不猶豫地抬起腳，薑簡一腳踹中了對方的小腹。偷襲失敗的狼騎嘴裏噴出一股血，身體迅速弓成了蝦米形。瓦斯特勤看準機會，一刀砍掉了此人的首級。

無頭的屍體倒下，鮮血噴紅了短牆。幾名突厥狼騎的眼睛也被燒得通紅，咆哮著撲向薑簡。校尉禿蠻舉刀攔下其中一個，瓦斯特勤揮刀力劈，將另外一個連人帶兵器一道劈成兩段。薑簡左右不受威脅，專心應對正前方的狼騎。長刀揮舞，將第三名狼騎開膛破肚。

其餘狼騎見勢不妙，紛紛轉身逃命。“向左轉——”趁著下一波有組織的狼騎沒有撲上來之前，薑簡舉起長刀，高聲疾呼。隨即，身體左轉，帶領眾瀚海勇士們，清理第二重和第三重短牆之間的殘餘敵軍。

“跟上副都護！”

“向左，向左！”

“跟上薑簡設！”

……

瀚海勇士們高聲叫喊著緊跟他的腳步，整個鋒矢陣在兩重短牆之間快速彎折，變形，隨即又快速恢複了原狀的七成。

能保持七成原狀的鋒矢陣，威力仍舊遠遠高於毫無章法的亂鬥。第二重和第三重短牆之間的突厥狼騎，根本阻擋不住。很快，就被唐軍像趕羊般，從中央偏右位置，趕到了短牆的左側，隨即，又從兩堵短牆之間的空檔處，倉皇退向了第三重短牆之後。

“吱——”陳元敬在瞭望塔上射出一支響箭，提醒薑簡第三重短牆後偏左位置，有一夥狼騎聚集。“馬車——”薑簡果斷停住腳步，扯開嗓子大吼。校尉巴勒高聲回應，帶領幾名親信，推著剛剛從營壘上拆下來的馬車，穿過第二重短牆，直奔自家主將的身側。

“巴勒，你推車從這裏衝進去！”薑簡指了指第三重兩堵短牆之間一處空擋，高聲吩咐，“其他人，跟我一起護住巴勒！”

“是！”校尉巴勒毫不猶豫地答應，與身邊的親信一道，推著裝滿了幹草和灌木的馬車直奔薑簡所指。車身剛剛進入第三重短牆之後一半兒，數名負隅頑抗的狼騎已經尖叫著從左右兩側撲上來，鋼刀剁得車身木屑亂飛。

“隻管向前推，其他交給我！”薑簡在校尉巴勒耳畔高聲吩咐，同時騰出一隻手幫忙控製車轅。瓦斯特勤見狀，也用盾牌頂住了巴勒的後背。本來該由兩匹挽馬拖行的馬車，在四人合力推動之下，驟然加速，“轟地”一聲，衝進了第三重短牆之後，與迎麵反撲過來的兩名狼騎撞了個正著。

“啊——”兩名狼騎被撞得口吐鮮血，倒飛而起。巴勒、薑簡、瓦斯等人，也與馬車一道，衝入了第三重短牆背後。幾名先前用刀砍中了車身狼騎，被帶得腳步踉蹌，薑簡趁機揮刀來了一記斜掃，將一名狼騎的右手連同橫刀一並掃到了半空之中。

“殺突厥狗！”瓦斯和禿蠻側轉身，向其餘狼騎發起攻擊。兩名狼騎先後倒地，其餘狼騎被逼得踉蹌後退。薑簡揮舞著長刀左劈右砍，為其餘袍澤殺出一條通道。他身後的瀚海勇士咆哮著衝過第三重短牆，將橫刀與盾牌揮舞，將靠近薑簡的狼騎一個接一個殺死。

沒有第四道短牆，鋒矢陣也難以為繼。停下來重新結陣，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瀚海唐軍的訓練時間太短，能將陣型維持這麽久，已經是極限。而眼下，敵軍顯然比瀚海唐軍更需要時間。

“跟我來！”薑簡用目光快速掃視山穀，舉起長刀再度高呼。山穀深處已經多出起火，火光照將他的視野照得一片通亮。短短兩三個彈指功夫，他就又看到一夥聚集在一起的敵軍，邁步衝了過去，直奔其中一個做大箭打扮的狼騎頭目。

山穀隻有一個出口，後退的結果，恐怕與迎戰一樣。那名大箭果斷選擇了迎戰，揮舞起一根鋼鞭衝向薑簡。校尉巴勒在旁邊看得真切，與自己的同伴推著馬車急衝而至。那大箭不得不改變路線，躲避馬車。薑簡邁步揮刀，直接來了一記大辟如虎。

“當啷!”那大箭來不及站穩身體，就橫鋼鞭招架。刀刃與鋼鞭相撞，火星四濺。薑簡手腕偏轉，刀身壓著鋼鞭快速下滑。鋼鞭沒有護鍔，那大箭必須在兵器和右手之間做出選擇。

根本不需要考慮，正常人的反應都是一樣。下一個瞬間，大箭果斷棄鞭，後退，躲向衝過來的自家同夥身後。薑簡大步追至，長刀橫掃，身隨刀轉，在狼騎的隊伍中，硬生生掃出一團紅色的漩渦。

三名躲閃不及的狼騎受傷倒下，其餘狼騎紅著眼睛，圍攻薑簡。半空中忽然有冷箭飛來，刹那間，將狼騎們又放倒了四五個。其餘狼騎被逼得東躲西藏，原本就不整齊的隊伍，瞬間四分五裂。眾瀚海勇士咆哮著追上薑簡，將狼騎的隊伍撕得更碎，將每個不肯逃走的狼騎亂刀砍成肉泥。

“跟我來！”薑簡長刀前指，帶領眾瀚海勇士撲向下一個目標。那一團狼騎有五十幾人，站在一塊光禿禿的岩石旁，左顧右盼。看到眾瀚海勇士舉刀向自己衝來，眾狼騎嘴裏立刻發出了刺耳的尖叫，隨即，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