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雪夜殺神(下)
“啊——”沒想到部落裏身手至少排在前五的伯克皋蘭,竟然連一招都沒堅持下來,就被白袍唐將用月牙戟抹斷了脖子,幾名剛剛停下來觀望動靜的狼騎被嚇得亡魂大冒,尖叫著撒開雙腿重新加入逃命隊伍,再也沒膽子回頭。
那白袍唐將策馬揮戟,緊追不舍,轉眼間,就又將三名狼騎從背後刺翻於地。兩名突厥小箭忍無可忍,硬著頭皮聯袂上前封堵他的道路。被他一戟一個,相繼刺於馬下。一名大箭紅著眼睛,從帳篷後跳出來,用鐵棍掃向馬腿。白袍唐將猛地一擰身,手中月牙戟橫著拍了下來,“啪”地一聲,搶在鐵棍掃中馬腿之前,將此人的腦袋拍了個稀爛。
“放箭,放箭射死他。放箭射那個穿白袍的家夥!”車鼻可汗看得眼眶欲裂,扯開嗓子高聲命令。
“放箭,放箭射死他,放箭射死那個穿白袍子的家夥。”周圍的親兵們使出了全身力氣高聲重複,唯恐周圍的突厥將士們聽不見。
中軍帳附近,剛剛聚攏過來的突厥將士們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湊出五十幾張騎弓,將羽箭不要錢般射向那白袍唐將,然而,大多數羽箭,卻連一半兒的距離都沒飛到,就紛紛從半空中墜落。非但沒有傷到那白袍唐將分毫,反而將倉皇逃命的自己人,給射傷了七八個。
少數幾支羽箭,勉強飛到了那白袍唐將附近,也早就失去殺傷力。要麽落在了帳篷上,要麽被那白袍唐將和他麾下的弟兄們隨便用兵器一磕,就不知去向。
“蠢貨,換角弓,換角弓!”車鼻可汗又氣又急,扭過頭,揮舞著橫刀,朝著帳篷前的將士高聲怒吼。
“換角弓,快換角弓。別讓那白袍唐將衝過來!”眾突厥將士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丟下手中騎弓,尖叫著在四下搜尋更有效的武器。一個個,急得宛若被逼進了死胡同的野狗。
騎弓講求輕巧靈活,有效射程通常不會超過六十步。那唐將距離中車鼻可汗軍帳,卻至少還有一百二十步遠,怪不得剛才大夥兒射出的羽箭,連他一根寒毛都沒有傷到。
然而,如果那唐將衝到距離中軍帳六十步之內,大夥還是別射為妙。戰馬衝過六十步距離,隻需要三個彈指。三個彈指時間,最快的弓箭手頂多射出兩箭。萬一兩箭未能將那白袍唐將射殺,接下來,所有人就隻能任其宰割。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中軍帳前眾突厥將士慌慌張張地四下尋找角弓的時候,那白袍唐將忽然停止了對潰兵的追殺。隻見此人,將月牙戟朝著跟上來的親兵手裏一丟,順勢從對方手裏接過了一張角弓,隨即,張弓,搭箭,在緩緩前衝的戰馬之上,冷笑著鬆開了弓弦!
“嘣!”隔著足足一百步遠,中軍帳前的眾突厥將士仿佛都聽見了弓弦響,緊跟著,慘叫聲就直衝他們的耳膜,“啊——”
眾人迅速扭頭,恰看到車鼻可汗的貼身親衛呼裏莫,從脊背到前胸,被一支狼牙箭射了個對穿。而此人的身體,剛好擋住了車鼻可汗的正前方。
“保護大汗!”其餘親兵嚇得亡魂大冒,爭先恐後策馬前衝,學著呼裏莫的舉動,用身體替車鼻可汗阻擋羽箭。
狼牙箭呼嘯著接踵而至,第二名,第三名親兵先後中箭落馬,然而,親兵們卻繼續舍命前衝,踩著同伴的屍骸,用身體在車鼻可汗麵前,組成了一堵厚厚的人牆。
“嗬嗬!”白袍唐將薛仁貴三箭射完,手臂也隱隱有些發酸。低聲罵了一句,將第四支羽箭又迅速搭在了弓臂上,冷笑著調整角度,瞄準中軍帳前旗杆上的羊毛大纛。
“嗖——”羽箭脫弦而出,速度快得宛若閃電。旗杆上,有一根繩索應聲而斷,羊毛大纛立刻失去了控製,緩緩飄落,像一張巨大的棉被般,將車鼻可汗和他身邊的數名親兵,連人帶馬蓋了個結結實實。
“嗚嗚嗚嗚——”白袍唐將薛仁貴身邊,有人立刻吹響了號角,如虎嘯,如龍吟,氣衝霄漢。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正東方七八百步外,數十支畫角先後發出了響應。緊跟著,一支打著火把的隊伍忽然出現,湧潮一般,殺向了突厥狼騎的營寨。
“唐軍,唐軍來了!”
“敵襲,敵襲——”
“保護大汗,保護大汗——”
突厥狼騎原本就已經被薛仁貴帶著親兵給攪成了一鍋粥,猛然發現有一支規模無比龐大的隊伍,打著火把向自己殺來,愈發慌亂不堪。一個個隻能憑著直覺,大呼小叫地各自為戰,誰也顧不上去想,來襲的唐軍是真是偽。
“跟我來,割車鼻可汗的首級!”白袍唐將薛仁貴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將角弓丟給親兵,又迅速拿回自己的月牙鐵戟,用戟鋒指著被蓋在羊毛大纛下的車鼻可汗,又一次發起了衝鋒。
眾突厥狼騎,根本組織不起有效抵抗,被殺得屍骸枕籍。虧得葉護毒逯和大薩滿兩個,發現情況不妙,一個帶領自己的親信,舍命上前阻攔。另一個帶著徒子徒孫們,簇擁起車鼻可汗快速向後營轉移,才避免了車鼻可汗的腦袋成為白袍唐將的戰利品。
而那白袍唐將薛仁貴,帶領身邊親信,接連又衝了兩個來回,發現自己始終距離車鼻可汗都差著五六十步,也不願陰溝翻船。嘴裏發出一聲呼哨,撥轉坐騎,揚長而去!
跟著他前來踏營的五十餘名親兵,一個未損,也果斷撥轉坐騎,衝向軍營之外。不多時,就如路過境的狂風一般,走了個無影無蹤。
距離突厥人的營地七八百步之外,那支突然出現的大軍,也迅速消失。所有火把都在白袍唐將離開營地之後,驟然熄滅。所有畫角聲和喊殺聲,也戛然而止。
整個雪野,很快就又被黑暗和寂靜籠罩,沒有亮光,沒有聲音,甚至連風都徹底停了。白袍唐將和那支軍隊,仿佛從來就從沒出現過。剛才突厥軍營內外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