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我是來道賀的，還是來上朝的？
破案當然不是有推理就行，破案的基礎，還是得建立在大量的調查和證據之上，不過掌握這一門工具並不算什麽好事。
等客人走得差不多之後，尹煊就開始教起他們推理。
推理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可再有趣的事，隻要和“學”、“教”這兩個人沾上邊，都會變得乏味起來，“學”和“教”的本質，就是把一件事解剖，分析它的每一處邊角部位，然後用乏味、枯燥的訓練，把它漸漸融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推理最重要的是什麽？
是邏輯。
而想要掌握邏輯思維最好的辦法是什麽？
是數學。
想要培育出最基本的邏輯思維，學習數學是最有用的一個法子，遠比單純地學習什麽概念，要快得多。
這是無論周小三、何姓男子，還是說李麗質、李淑都沒想到的一件事。
當然，重點學習的方向不一樣。
對周小三和何姓男子，尹煊一上來，就是從集合、命題上下手。
什麽子集、空集都還好，等交並集的概念一說出來，他們大腦就有些放空，等相對補集、絕對補集出來，他們大眼瞪小眼。
來了！
店家又開始說人話、又不說人話了——明明用的就是漢語，每個字都能聽懂，但串聯成一整句話，他們就每一句都聽不懂。
枯燥、乏味的學習開始了。
當然更枯燥的事還在後麵，等天色漸黑，尹煊結束課程，揮了揮手，給他們布置了一個課業，讓他們去收集長安不同地區的不同泥土，然後比較有什麽不同。
收集泥土？
他們嘟嘟囔囔，有些不解。
泥土就是泥土，泥土還能有什麽不一樣嗎？
不過尹煊敢這麽開口，他們遲疑起來，點頭應了下來。
除了邏輯之外，無論是演繹法還是歸納法，對信息的掌握都有很高的要求，實際上推理得本質，還是了解更多的知識，並學會去運動它們，是一門知識和邏輯並用的學問。
周小三同何姓男子捧著自己腦袋離開，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叮呤咣啷一晃動，剛學的知識就會晃出去。
李麗質和李淑也若有所思地離開。她們表現得要稍微好一些，畢竟有了一些數學基礎。
尹露露是最無辜的。
剛從學堂放學回來，還沒來得及放下書包，就被自己哥哥抓來聽課，哭都還沒來得及哭，就被塞了一腦子知識。
整個人麻木地趴在桌子上。
痛苦、太痛苦了。
長安縣衙，楊纂在處理完一整天的公務之後，差人去準備了一些禮物。
他對同福食肆的了解並不算多。
隻是從周小三嘴裏聽說，有一個大概印象。
送禮是一件很講究的事，貴重不貴重並不是最重要的，能不能送到一個人的心坎裏，才是最重要的。
金比銀貴，可對一個喜歡銀的人，送銀絕對要比送金好。
聽周小三說，那位店家是一位對家人很好的人，所以送禮不能隻送給店家一人，還得考慮他的家人。
尹煊有個母親。
王氏是個寡婦......當然肯定不能送男人，再三思付之下，楊纂決定送兩匹布過去。
尹煊還有兩個妹妹。
一個在學塾讀書，另外一個跟著一位姑娘學武。
她們的禮物是最好準備的，楊纂給尹露露準備了一套精編的四書五經，還有先賢諸子的編著——這一整套書若是想要買下來，至少得花百貫。
這當然不是楊纂自己買的，以他的身份，想要得到這些東西，不一定需要靠買。
給玖兒準備了一把好刀。
唐代雖有武器管製，可刀劍、弓箭、木盾、短矛這些東西，不在管製之中，是可私人持有的。
唯獨在尹煊的禮物上，他犯了難，有些不太清楚，該送什麽東西給那位店家。
送金、銀太俗。送玉石玩物，又太過於敷衍。
若是同福食肆沒有沽酒戶名額，他倒是還能送一個沽酒戶的名額過去。
一直想到天色變黑。
楊纂最終決定，遵從古禮，送兩隻雉，也就是山雞過去。
等禮物準備好，第二天一早。
楊纂就讓人帶著禮物，坐著馬車，一路直往同福食肆而去。
剛到同福食肆門口，就被烏泱泱一片人群嚇著，大早上賣吃食，還能有這麽好的生意？這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不過楊纂也沒貿然打擾。
他是過來送禮的，又不是過來給人賞賜的。
現在店家這麽忙碌的時候，他要是打擾、過去送禮，那就是結仇的。
可多看幾眼。
楊纂漸漸發現有些不對勁，挺直了腰板，眼神犀利起來。
等會......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眼睛，瞳仁一會縮小、一會放大，自己看到了什麽？
那個排在首位的難道不是代國公李靖？
跟在李靖身後的那個，是盧國公、左領衛大將軍程咬金？
還有後麵散落在人群裏的幾位。
吏部尚書高士廉、兵部尚書侯君集、工部尚書段綸、左驍衛大將軍段誌玄......
這些人他都是認識的。
朝堂上難得一見的大官，和他相比，雖不至於高到天上去，可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這些人怎麽會出現在一家食肆門前？
還這麽乖巧地排隊買吃食？
楊纂神色漸漸嚴肅起來，五官擰巴起來，自己身為長安縣令，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這裏的消息？
自己究竟是過來送禮的人，還是過來參加朝會的。
一時間，楊纂心情有些恍惚。
看著馬車上的禮品，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準備得保守了一些，按照這種架勢，就是送一座三進三出的宅子也不會逾越。
等到吃食賣完。
魏征又一次沒買到，罵罵咧咧地踹著程咬金屁股，一群人哄堂大笑著離開。
楊纂才心驚膽戰地帶著禮品下車，走到食肆門前。
高鐵收拾台麵，沒顧及這方麵的事。
尹煊倒是一早就看到了這輛停在不遠處的馬車，見有人朝他這走來，招呼了一聲：“客人，吃食賣完了，明個請早，也別這麽拘束，我這吃食供不應求。”
楊纂擠出一個笑容，朝著尹煊拱手作揖：“學生長安縣令楊纂，今日是特意來拜訪店家的。”
學生這個自稱，也是楊纂剛才琢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