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靠讀心屢破奇案

第15章 沈瑤惜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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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房內,沈瑤惜張大嘴巴望著沈珺意,連哭都忘記了。

“爹爹,你說什麽?”沈瑤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是你的女兒?”

沈珺意自知自己氣急失言,卻打算將計就計。

這些天他一直在想,倘若沈瑤惜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不是就沒有膽子這般給桉兒使絆子?

不,若是當年他就沒讓鄭隱嫁進候府,也就沒有如今這些破事了。

隻怪當年他太心軟,也太糊塗,居然被鄭隱柔弱的外表和假裝出來的善良溫柔蒙騙。

沈珺意深吸一口氣,道:“對,當年本侯娶你娘時,她就已經懷著你了。”

“那……你為何還要娶我娘?”沈瑤惜咬唇問。

“嗬。”沈珺意冷笑一聲,“因為你娘當年使了陰招,本侯被她誆騙著娶了她進門,發現實情的時候她肚子已經大了。”

“而本侯,從未碰過她。”

沈珺意的眼裏全是冰冷。

“當年若不是鄭隱對著本侯又是發毒誓,又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將你生下來,而本侯一時心軟,哪有你如今囂張的日子?”

“本侯最後悔的兩件事,一是娶了鄭隱,二是讓你出生。”

沈珺意冷酷無情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刺入沈瑤惜的心髒,沈瑤惜的身子晃了晃,沒站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瞪著眼睛,用雙手捂住嘴巴,眼淚卻不停地往外湧。

她又想起了幼時沈珺意對她的冷漠,還有鄭隱在夜深人靜時對沈瑤桉的咒罵。

鄭隱總是說,若是沒有沈瑤桉,她就是爹爹最疼愛的女兒。

她也一直這般認為。

所以才會對那個礙眼的姐姐恨之入骨。

可原來,她和鄭隱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原來,即使沒有沈瑤桉,她依舊得不到沈珺意半分的疼愛。

因為,她本不該活在世上。

沈瑤惜低下頭,哭得撕心裂肺。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笑話。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女,卻沒想到,她才是那個跳梁小醜。

沈珺意被她尖銳的哭聲吵得頭疼,隻扔下一句:“如今你和你娘落得如此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便抬腳離開。

沈瑤惜淚眼朦朧地望著那個模糊的背影。

從前她隻覺得沈珺意對她毫無留念,如今卻覺得,沈珺意對她何止是沒有半分溫情,可能還厭惡她吧。

沈瑤桉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膳房門口聽到這樣一段狗血的往事。

對於沈瑤惜的身世,她一點都生不起憐憫之心。

因為原本,她和鄭隱可以過上堪稱圓滿的生活,是她們自己選擇了一條大錯特錯的路,還死心眼的一直走到黑。

沈瑤桉正要轉身離開,膳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沈珺意見到沈瑤桉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繼而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柔聲道:“方才爹爹同二姑娘的話,桉兒都聽見了?”

沈瑤桉點點頭。

沈珺意歎息一聲,道:“你聽到了也好,爹爹還在猶豫著要怎樣同你坦白,這下也不必費那心思了。”

“桉兒,你記住,爹爹隻有你一個女兒,還有你哥哥一個兒子,所以,你才是這南陽侯府裏真正的主人,有任何人敢欺負你,你就還回去,莫要怕,爹爹會為你撐腰。”

沈瑤桉心裏暖融融的。

沈珺意大概覺得這些年她被鄭隱欺壓得慘了,如今即使鄭隱不在了,她也不敢堂堂正正地做嫡小姐。

也許原來的那個嫡小姐會,可她不會。

沒有人能欺負得了她。

但沈瑤桉還是將沈珺意對她的愛護全盤接受,她乖巧地應了聲:“桉兒知道了。”

沈珺意溫和地笑了笑,拉著她往外走。

“走,爹爹帶桉兒去吃雅客樓的糖醋魚。”

沈瑤桉笑著答:“好啊。”卻在離開時偷偷望了一眼屋門大開的膳房。

沈瑤惜依舊坐在地上,雙目無神,渾渾噩噩。

沈珺意帶著沈瑤桉吃了一頓大餐,又帶著她去夜遊了京城。

沈瑤桉自然高興。

她捧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今夜有花燈會,長街古道被各式各樣的花燈點綴著,燈火通明。

這樣的景象對沈瑤桉來說頗為新奇。

她在各個小販小攤間遊竄,東張西望,挑挑選選,玩得不亦樂乎。

凡是她拿起來看過的東西,沈珺意都掏錢買了下來。

不一會兒他的手上就拿滿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

眼看著沈瑤桉又要往人群裏鑽,他連忙喊道:“桉兒,等等爹爹!”

沈瑤桉回眸,站在了原地。

燈火在她的身後閃爍,明明暗暗的,叫人看得不真切。

可沈珺意知道,他的桉兒在等他。

他加快步子走過去。

卻恍然間望見了小時候的沈瑤桉。

那時她還是小小的一團,也像今日一樣,站在燈火闌珊處轉過身來,催促他:“爹爹,你快些啊!”

沈珺意笑著走過去,仿佛跨越了好多年的時光,走到了長大以後的沈瑤桉身邊。

他將手裏的東西塞給了沈瑤桉一些。

沈瑤桉手忙腳亂地接過,看著那些熟悉的東西,“噗”地笑出聲。

沈珺意終於騰出一隻手來,拉住了沈瑤桉的手。

“這裏人多,小心走散了。”他道。

“噗,爹爹,桉兒又不是小孩了,哪裏會走丟啊?”沈瑤桉笑道。

沈珺意卻突然正色道:“在爹爹眼裏,桉兒永遠是小孩。”

沈瑤桉愣了愣,突然開懷大笑。

是啊,無論她多大了,對於沈珺意來說,都是他需要捧在手心細細嗬護著的小女孩。

所以無論何時,她都能在他懷裏偷懶撒嬌。

被人疼愛著的感覺真好。

當兩人滿載而歸,有說有笑地踏入望江院時,遠遠地就望見一個人影跪在主屋門前。

兩人走近之後,才發現那人沈瑤惜。

沈珺意當即皺眉:“這麽晚了,你不回你的院子裏歇著,來本侯這裏做甚?”

沈瑤惜望著他們手裏大大小小的東西,眼裏閃過一絲羨慕,卻又很快恢複黯淡。

她低著頭對沈珺意道:“爹……侯爺,惜兒有一事相求。”

“何事?”沈珺意問。

“惜兒想剃發出家,從此以後,青燈古佛,為自己和娘親贖罪。”沈瑤惜弱弱道。

“嗯。”沈珺意沒什麽表情,等沈瑤惜往下說。

“可在走之前,惜兒想請求侯爺帶惜兒去見娘親一麵。”沈瑤惜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沈珺意沉默了,他垂眸打量沈瑤惜,似是想要看看她又在憋什麽陰謀詭計。

但沈瑤惜隻是低著頭,他甚至能察覺到她在微微顫抖。

沈瑤桉也在望著沈瑤惜。

見她一副畏畏縮縮,如履薄冰的模樣,心裏便了然。

看來捅破真相後,對沈瑤惜的打擊真的很大。

她連那聲“爹爹”都叫不出口,隻能生疏又膽怯地稱呼沈珺意為“侯爺”。

許久之後,沈珺意終於鬆口,淡淡道:“好,本侯可以帶你去見鄭隱一麵,但見完之後,你必須馬上離開京城,且永世不得再回來。”

這莫約是沈珺意對沈瑤惜最後一次讓步了。

“……謝侯爺。”沈瑤惜終於得到準許,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踉蹌著往清荷院走。

她纖細的背影在茫茫夜色裏顯得孤單又落魄。

沈珺意卻沒有再看沈瑤惜一眼,而是轉頭柔聲道:“桉兒,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說著,又朝暗處招招手,一個影衛從黑暗中走出來,沈珺意將手上的東西交給他,吩咐道:“將這些送去嫡小姐房裏。”

影衛點頭,將東西接過,等著沈瑤桉。

沈瑤桉同沈珺意道了別,便朝思漓院走去。

影衛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到了思漓院後,他將東西交給青桃粉芸,便一點腳尖,消失在黑夜裏。

逛了半天,沈瑤桉也累了,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便睡下。

一夜無夢。

沈瑤桉走後,沈珺意便去到書房寫了一封信,讓薑紀立即送去了王府。

信上大概說明了明日他會帶沈瑤惜去大理寺的事情,請小王爺提前替他打點打點。

第二日一早,沈珺意便帶著沈瑤惜去了大理寺。

走之前,他還特地吩咐下人莫要吵醒沈瑤桉。

兩人一路無話,來到大牢門口時,提前得到江溫遠命令的柳雲親自領他們進了大牢。

沈瑤惜從未來過這般陰森可怖的地方。

大牢的通道狹窄細長,隻有忽明忽暗的燭火照著望不見盡頭的鐵欄牢籠。

空氣潮濕又難聞。

她一路走來,兩邊盡是穿著囚服或瘋癲,或呆滯的犯人,男的女的,老的年輕的都有。

甚至有一個滿臉贅肉的油膩大叔見著她,突然撲上來,笑得猥/瑣:“小娘子長得真漂亮,進來陪哥哥玩玩。”

沈瑤惜嚇得加快腳步往沈珺意身後靠,卻不敢伸手抓他的衣袖。

跟在她身後的柳雲直接一腳踹到那大叔伸到牢房外麵的手上,罵道:“都蹲進牢裏了還想著去禍害姑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那大叔大叫一聲,縮回牢房裏不敢再動。

沈瑤惜害怕極了,甚至突然沒有勇氣去見鄭隱。

她的娘親被關在這麽可怕的地方,會變成什麽樣子?

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就得到了答案。

沈瑤惜從未見過鄭隱這麽狼狽的模樣。

隻見她穿著髒得看不出顏色的囚服在牢房裏走來走去,嘴裏瘋瘋癲癲地念叨著什麽,她那頭精心保養了多年的黑發此時已白了大半。

“娘……”沈瑤惜走到鐵欄前,喚了鄭隱一聲,眼淚已經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鄭隱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看見是沈瑤惜,就跑到鐵欄前,握住她的手,突然咧開嘴巴大笑道:“惜兒,沈瑤桉那個賤/人已經死了,娘把她殺死了,從今往後你就是候府裏唯一的姑娘了!”

沈瑤惜握著她消瘦的手,哭得說不出話來。

鄭隱卻還在繼續道:“對,你不是一直喜歡白家的二公子嗎?娘一定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風風光光的把你嫁過去……”

沈瑤惜泣不成聲。

她突然想起鄭隱之前對她說:“惜兒,很快一切都會結束,你想要的都會得到。”

她一向對鄭隱十分依賴和信任,所以滿心歡喜地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可她沒想到,鄭隱會用這樣極端的方式。

不僅讓她美夢破滅,甚至毀了她一生。

可她卻無法恨鄭隱。

因為鄭隱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為了不讓她走上她的老路。

好半天,沈瑤惜才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娘,你要好好保重,女兒會好好在佛祖麵前替你懺悔和祈福的。”

過去一直是鄭隱在保護她,愛著她,現在她也該為鄭隱做些什麽了。

“娘,幸好還有你願意愛我。”沈瑤惜囁嚅道。

至少我曾經被愛著,至少,不是所有人都不希望我活在世上。

沈瑤惜退後兩步,跪倒在地,對著鄭隱磕了三個頭。

從今往後,我隻為娘親一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