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館裏的秘密1
“你!”沈瑤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怒極。
段一見她生氣的模樣,居然還笑了一聲:“小姑娘,火氣別那麽大,小心嫁不出去。”
“我嫁不嫁的出去,與你何幹?!”沈瑤桉深吸一口氣,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在審訊的時候,被對方激怒,可能就會失了先機。
段一趁沈瑤桉發火的時間仔細品了品她方才說的話,察覺出不對來,遂問:“你們怎麽知道我囚/禁女人的?”
江溫遠也站起來,先是拍了拍沈瑤桉的肩膀,溫聲道:“冷靜。”然後才回答了段一的問題:“本官去看過你那茅草屋,發現了那個閉塞的隔間。”
“哦。”段一聳聳肩,“她那種瘋女人,也就隻配住那兒了。”
段一的聲音聽起來鎮定又欠揍,可他身上的冷汗已經打濕了衣裳,藏在黑暗裏的雙腿也在不停地發抖。
在這黑黢黢的地方呆著屬實煎熬,他不好過,自然也不會讓另外兩個人好過。
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去激怒對方,仿佛這樣,他就能好受一點。
顯然,那個小姑娘已經被他成功激怒了,可她旁邊那位官爺嘛,八風不動,好像沒受什麽影響。
這讓段一多少有些挫敗感。
江溫遠確實沒有被段一的話影響理智,段一那種拙劣的手段還入不了他的眼。
他沒去接段一的話,而是轉頭對沈瑤桉低聲道:“將眠兒的畫像給本王。”
沈瑤桉已經平複地差不多了,從衣袖裏拿出畫像遞給江溫遠,卻沒挪步子,她怕她走到段一麵前,還是會忍不住揍他兩拳。
江溫遠端著燭台走到段一麵前,俯下身,湊近段一的耳朵道:“你那些小手段對本官沒用,最好老實點,看到那一牆的刑具了嗎?若是再找茬,本官不介意讓你試試。”
他的聲音冰冷無情,段一後背一涼,打了個寒顫。
這位官爺好生可怕,他當即收了囂張的氣焰,憋出一張討好的笑臉,弱弱道:“官爺,咱們能……能好好說話嗎?”
江溫遠直起身,心裏不屑,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懦夫罷了。
麵前的威壓小了許多,段一偷偷鬆了口氣。
江溫遠將那畫像展開,懟到段一眼前。
還未等他問什麽,段一就“咦”了一聲,道:“你們怎麽會有那瘋女人的畫像?她在你們這兒?”
段一盯著那畫像看了許久,仿佛要將畫像上的女人盯出個洞來,目光陰狠。
此言一出,沈瑤桉便知,他們的直覺是對的。
“她今日跑到大理寺外敲響了鳴冤鼓。”江溫遠淡淡道。
“鳴冤鼓?”段一啐了一口,“瘋女人可真行,居然能跑到這麽遠的地方。”
“所以,因為她你們才會找到小的?”段一表情陰霾,“這裏是大理寺?”
“是。”江溫遠回。
“嗬,老子當初就該將她的腿打折,淨給老子惹麻煩!”段一逐漸暴躁,恨不得現在就去暴揍一頓瘋女人。
若不是因為她,老子何需在這裏受苦?!
“嗬。”沈瑤桉冷笑一聲,走到江溫遠身邊,一下子將燭火吹滅。
“你幹什麽?!”周圍陷入了黑暗。
剛剛消散了些的恐懼卷土重來,段一下意識暴喝出聲。
沈瑤桉卻拉著江溫遠往後退了幾步,反問道:“這樣呆著很難受?”
“那不是廢話嗎!”段一的情緒已經失控了。
“可這麽多年來,你一直都將眠兒關在這樣的環境裏,鐵鏈鐐銬,暗無天日。”沈瑤桉平靜地道,“她忍了那麽久,你隻呆了這麽點時間,就受不了了?”
“你……你們故意報複我?!”段一大怒。
“不是報複,不過是讓你身臨其境一下罷了。”沈瑤桉卻沒再受他影響,“不然某些人理所當然地實施著暴力,還不知錯。”
段一沒了聲。他在心裏飛速地權衡。
他現在隻想出去,很顯然,若是再同那兩位對著幹,恐怕要一直被關在這裏了。
於是他假裝示弱,對兩人道:“小……小的知錯了,可以放小的出去嗎?”
“可以啊。”段一聞言,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沈瑤桉道,“但是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您說,您說。”段一諂媚道。
心裏卻在想,你個小娘們能這麽囂張,不就是仗著有旁邊那位官爺給你撐腰嗎?
“你何時買了眠兒,在何處買的?”沈瑤桉被他的聲音惡心到了,強忍著想吐的衝動,繼續問。
“四年前啊,就在鎮子外,那個榕樹鎮來的大胡子 ,叫什麽來著,哦對,胡周,他平日裏經常在各個鎮子上轉,那日我在鎮子外的酒攤上喝酒時碰見他,他就問我可有娶妻,我說我窮,哪有錢娶媳婦,他就說他這有美人,隻要一兩銀子,就可以娶回家。”段一一麵回憶,一麵道,“我思索著,這不好事嘛,就說我可以看看嗎?”
大胡子聞言,就起身去不遠處的馬車上扛下來一個昏迷的小姑娘。
他一看,小姑娘長得水嫩嫩的,確實是個美人。
於是當即便和胡周說,這小姑娘他要了。
當時他可是掏光了家底才將那小姑娘買回了家。
誰知那小姑娘一醒來就要往外跑,說什麽她要回家,死活都不肯留在這兒,她叫得很大聲,若不是他住的偏僻,定然會讓旁人聽見。
他怒極,也知道肯定不能就這麽讓她走啊,那不白費了他那一兩銀子嗎?
他就將她抓住,用麻繩捆起來,關在家裏。
可她太倔,找著機會就要往外跑,他煩不勝煩,最後才劈了個隔間出來,又焊了鐵鏈,將她囚/禁。
小姑娘一開始隻是悶悶不樂,不理人,漸漸的就變得瘋瘋癲癲的,整日說著他聽不懂的胡話。
這麽些年,他既沒討到她的半點好,也沒能抱個大胖兒子,反倒惹了一身流言蜚語,被鎮子上的人笑話。
最後段一憤憤道:“我真是虧死了!”
沈瑤桉覺得自己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要冒出來了,她沉聲道:“若不是你,她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
“關我什麽事?”段一罵道。
“你把她關在那黑屋裏,又禁/錮她的身體,硬生生地把她逼瘋了。”沈瑤桉道,“你不信啊?那你就試試唄,看看你能在這裏堅持多久。”
段一聞言,想到他要被一直關在這裏,當即就慫了,求饒道:“行行行,是我錯了。”
“……”沈瑤桉沒想到他能這麽不要臉,沉默了一瞬。
段一問道:“官人,小的將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能讓小的出去了嗎?”
他真的快要瘋了。
江溫遠沒吭聲,而是又將燭台點燃,走到牆邊敲了幾下。
外麵的官差收到暗號,將機關轉動,牆緩緩地移動了。
“唉,你們放我出去啊!”段一大喊。
兩人卻不理他,自顧自地走出密室,在牆將要關上的那一刻,沈瑤桉轉身冷冷地望向在椅子上怒吼的段一,道:“你好好在這裏反省吧。”
說罷,牆完全合上。
在黑暗的環境裏呆久了,一下子來到亮堂的地方,眼睛有些酸澀。
沈瑤桉眯了眯眼睛,才適應了現在的光線。
兩人沉默著往休息的暖閣走,在路過之前的那條長廊時,她下意識朝窗戶裏望了一眼。
眠兒還在熟睡。
她緊繃著的五官舒展開來,確實清秀。
沈瑤桉突然有些悵然。
若是眠兒沒有被拐賣,大概會在榕樹鎮上快樂幸福地生活著吧。
也許會有疼愛她的郎君,還有可愛的孩子。
——
榕樹鎮上,經過鎮民和三十一行人的努力,熊熊燃燒的大火終於被撲滅了。
三十將一桶水潑上去,澆滅了最後一點火苗。
他抬手抹了一把流下來的汗水,滿臉黑灰地抬起頭,看了看被燒得麵目全非的酒館。
他們才將酒館裏的掌事和小廝壓走,這裏就起了大火,實在蹊蹺。
鎮民們撲滅了火,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圍在一旁議論紛紛。
“造孽哦,這好好的酒館怎麽就沒了呢?”
“那些人是官差吧?我剛剛看見他們把酒館裏的人押走了。”
“……”
三十沒空理鎮民們的話,他招招手,對其餘的官差道:“走,進去看看。”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進了酒館,裏麵被燒焦了,黑乎乎的一片,原先那些桌子板凳,酒壺立櫃,全都被燒得殘破不堪。
就算有什麽線索,如今也找不到了。
三十目光犀利地環顧了四周,沉了臉色。
這放火之人顯然是察覺到不對,想用大火來銷毀什麽。
這件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
三十在酒館裏走著,地板忽然塌下去一塊,他猝不及防地一倒,險些摔下去。
周圍的官差反應迅速,連忙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拉了上來。
“三十,這地兒太危險了,也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咱們出去吧。”其中一個官差道。
三十在地板上坐了一會兒,朝那塊塌陷望了一眼,驀地出聲:“等等!這底下好像有東西!”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江溫遠:我家媳婦我自會十裏紅妝迎娶她,不勞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