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要好好養著
“這些天,他一直這麽欺負你?”
太子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遊小浮卻不覺得他是在關心自己,她更覺得太子隻是想知道,她還“幹淨”嗎。
幹淨的話,有些事就能往下聊,不幹淨了,那就是另一種聊法。
遊小浮朝他磕頭,再搖搖頭。
太子蹙眉:“說話。”
遊小浮沒有倔,啞著嗓子,簡單地說:“大概是看奴婢今兒快死了,他才敢突然……”
她著重強調了突然。
然後她再次給太子磕頭,謝太子。
太子靜靜地看她一會,但她始終趴在那,頭都沒抬一下。
他拿出引神香的那個盒子:“你讓人帶這給孤,是何意。”
在這種需要自救的情況下,卻隻讓人帶了盒香給他,褚時燁知道事不會簡單,本著這次確實是讓遊小浮承擔了一切,便過來了。
不過來的話,這小丫鬟大概就真死了。
有那麽一會,褚時燁也說不清心頭那略怪異的酸澀是什麽。
大概是那個太監太惡心他了。
遊小浮這才抬頭看了一眼,隨後又低下了頭:“是景王送給太子妃的引神香,奴婢嗅覺較為靈敏,覺得這引神香的味,和之前聞過的不太一樣。”
話,點到即止。
太子和景王一直在鬥,有問題的引神香送給太子妃,太子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他點頭:“孤會派人查查這盒引神香。”
遊小浮磕頭謝恩。
然後整個石屋都靜了下來。
褚時燁盯著遊小浮,但遊小浮就沒再抬過頭,她以前也很膽小,就因為曾偷偷抬頭看他一次,被他逮到了後,她後麵就不敢再造次了。
可這次不一樣。
以往在他這,她總是很害怕很惶恐,趴跪在那都能感到她在瑟瑟發抖。
今天,她一樣趴跪在那,卻顯得十分平靜,平靜得像什麽都無所謂,已經在等待死亡了。
褚時燁心頭隱隱的不悅:“抬起頭來。”
遊小浮便抬起頭來。
她垂著眸,神色淡淡,看不出一點求生的欲望。
她明明那麽怕死的!
“怎麽,不想孤放你出去?”
遊小浮回道:“奴婢任憑殿下發落。”
褚時疏看她這死樣子,心頭梗塞:“你在生孤的氣?”
遊小浮重新趴回去:“奴婢不敢。”
“讓你趴回去了嗎,起來!”
遊小浮跪著立直上身。
“孤讓你站起來!”
褚時疏情緒向來穩定,無論心情好壞,他都很少表露出來,第一次語氣發衝,失了風度。
較著勁的遊小浮都沒忍住顫了下,然後不敢耽擱地快速地站了起來。
大概是真的起得太猛了,本來就沒怎麽吃飯,又受了大傷,真正的氣血兩虛,這一起,瞬間兩眼發黑,整個人都麻掉了,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往旁整個栽下去了。
那會,她已經控製不住身形,以為要摔好大一跤,結果倒地前,她被接住了。
雖然眼前還是黑得什麽都看不見,可這石屋裏也就她和太子了,誰抱住她的可想而知。
她不敢去揣測太子為什麽突然那麽好心,她甚至當機立斷地,鬆掉了全身的力氣整個軟下去,眼睛閉上腦袋一歪,全當自己真的暈過去了。
“小浮?遊小浮?”
哦,太子叫她名原來是這樣的,就是能不能別拍她臉了,這麽大手勁,拍得她疼。
她想著要不要表演個悠悠轉醒,緊接著,她就被太子給打橫抱了起來!
遊小浮:“——”
她不敢醒了,甚至眼睛閉著閉著,就真暈過去了。
——
遊小浮沒昏很久就醒過來了,大概是習慣了,醒來時都不會第一時間睜開眼睛,所以她又聽到了有人在她旁邊說話。
“……舊傷未愈添新傷,內裏耗得太過,又受那石牢濕氣侵襲,沒得妥善將養,換做旁人怕是早撐不住了。可她……就好像枯草堆裏有一根嫩苗,始終有一絲生機在,大概是她的底子好吧,所以才讓她撐到現在。接下來最好是別再受涼,好好養著。”
是在說她嗎?
遊小浮也發現了,大夫們似乎查不出她身體的真實情況,隻會覺得她底子好。
這也好,不會暴露她奇怪的自愈能力。
“開藥吧。”太子的聲音,“汪禦醫,她還有用。”
汪禦醫立馬明白太子的意思:“微臣會盡力救治這位姑娘,還請殿下放心。不過,這姑娘估摸著是餓過了頭,又亂吃了些東西,傷了腸胃,有些藥暫時用不得,得先調理下腸胃。”
太子一聽,語氣森然:“按汪禦醫的意思來。”
隨後,汪禦醫開了藥,太子又道:“汪禦醫,孤今日的身體情況如何?”
汪禦醫馬上了然地回道:“微臣今日來給太子殿下請平安脈,太子殿下有些勞累,微臣替殿下開了些養神護脾的藥。”
他隻為太子而來,不知道這有什麽姑娘。
太子滿意:“有勞汪禦醫。”
遊小浮:“……”
這就是官場嗎?
她等到那位汪禦醫離開,又等了等,才假裝剛醒地睜開眼睛。
看到坐在旁邊的太子褚時燁時,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以為太子也走了的,因為後麵都沒再聽到太子的聲音,更沒聽到自己身旁有什麽動靜的,以為周邊沒人了呢。
太子悄不聲息地坐在她床邊做什麽?就這麽一直盯著她看?
她發毛地打了個寒顫。
“冷?”
褚時燁頓了下,然後試著給她拉了拉被子蓋好,動作生疏不自然,一看就沒做過這種事。
可不是,高貴的太子,怎麽會給一個丫鬟蓋被子。
可能她其實並沒有醒?
她偷偷捏了自己一下,痛的,不是夢?
遊小浮總算反應過來,忙要起身給太子行禮。
天,她居然敢在太子在的時候躺在**,她還讓太子給她蓋被子,要折壽的啊!
“亂動什麽?”太子輕喝住她,“躺好,不準動。”
遊小浮不得不躺回去,僵硬著身軀不敢動。
她注意到,她此時所在的房間看起來就是東宮的某個宮苑寢殿,這上等輕薄的床幔,這柔暖親膚的被子,這舒適柔軟的褥子,這隱隱約約帶著的宜人的香氣——給她躺,就跟被她玷汙了似的。
她哪哪都不得勁。
她怕就像砍頭前的那碗砍頭飯,一吃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