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生活磨了皮
“老大，這麽久不見你好想長高了點。”把著電瓶車的把手，雲玉書從沒覺得迎麵的微風如此舒爽。
江白坐在電瓶車的後座上，右手提著自己的行李箱，這怪異的姿勢回頭率嗷嗷高，五年未見，不僅是他長高了些，雲玉書同樣變了不少，一件邊角毛糙的白色背心，地攤上十元三件的沙灘褲，加上那雙普通至極的人字拖，誰也看不出這位曾經是海市赫赫有名的‘玉筆金書’。
電瓶車拐過一條小巷子到了泉水街，街道兩邊是沿街擺攤的小販、穿著暴露的女人，以及隨處可見的垃圾。
“老大走這邊，沒有電梯，不過好在也不高，委屈你走一下樓梯。”雲玉書搶著拿過了江白的行李在前麵帶路，江白也沒有勉強，任由他拿了過去。
樓道陰暗逼仄，僅僅容一個人走過，過道上有汙水和宿醉者的嘔吐物，整棟樓都彌漫著股難聞的臭味，好在雲玉書帶著江白一路走到了頂層四樓，推開天台的門，那股難聞的味道總算消散了點。
房間裏四散的除了各種書籍，最多的就是酒瓶，一個個空的酒瓶占據了這個房間絕大部分的地盤，客廳的角落放了張老舊的破沙發，有棉絮從沙發上透出，邊上就是台古董大屁股電視，江白的行李就被雲玉書放在了電視旁。
江白毫不在意的將沙發上的書籍放到架子上，而後坐下，雲玉書在廚房裏忙活著燒水泡茶，小心翼翼的從櫃子裏取出自己珍藏許久的茶葉。
待到兩人麵對麵的坐下，江白看著杯中的茶葉歎了口氣，“這幾年委屈你了，是我不好，當初不應該一走了之。”。
一句簡單的話卻讓雲玉書紅了眼眶，他連連搖頭道：“不委屈，我知道老大你沒丟下我們，你終究會回到這裏！”。
江白沒有回答，當年是他將省考狀元的雲玉書拐到了自己的麾下，雲玉書在徹底臣服後為他帶來了兩千點的臣服值！這足以說明他的價值，哪怕過了這麽多年，雲玉書的忠誠仍然沒有半點變化，從一階到二階需要的兩千點臣服值全部來自於他！
我江白何德何能啊！就連這個茶葉也是當年他最喜歡的茶，雲玉書都過成這樣了，都還留著這個茶葉！
一股莫名的酸楚湧上了江白的心頭，他詳裝喝茶掩飾自己內心的情緒。
雲玉書興奮的搓著手說道：“老大，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們什麽時候把我們失去的拿回來？你離開以後我也無心待下去，曾經的兄弟也遭到了打壓，如今隻有東城最邊上的兩條街還是我們的地盤，人心潰散，如今大家都是苟延殘喘而已。”。
江白一時語塞，半晌後才說道：“我剛回來，對目前的局勢也不清楚，先過幾天吧，我有點事出去一趟，晚點回來我們再說。”。
雲玉書隻好依依不舍的將江白送到門外，江白拒絕了他跟著，隻身下了樓。
門一關上，雲玉書一掃落魄，神情之間從容不迫，一瞬間便從寒門才子化身成了權傾朝野的謀士，頗有幾分醒掌天下權的味道，他掏出手機撥下了號碼，不一會兒電話接通。
“放心吧，一切都很順利，我已經見過老大了，很明顯他不想重新踏足這個圈子，不過我的計劃應該起了效果，我親自賣慘肯定天衣無縫，老大最是護短，他不會看我們受委屈的！”。
房間角落裏，卡爾的身形逐漸消散。
走出樓的江白聽著身旁卡爾的轉述，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無奈道：“難為他們了，想出這麽個法子，我就說不管怎麽樣玉書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他賣慘賣過頭了。”。
早在進入泉水街江白便發現了不對勁，泉水街可不屬於東城，這是西城最邊上的貧民區，出了名的混亂，雲玉書再怎麽落魄也不可能道西城來求生存，多年來，江白早就摸清了雲玉書的脾性，隻不過不敢肯定他葫蘆裏究竟賣了什麽藥，沒想到仍然是想要自己走回之前的老路。
已經臣服的人絕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也就是說雲玉書認為這樣做是對江白有益，因此江白不會去怪罪他，隻不過他有自己想要走的方向。
“你現在要去哪？”卡爾問道。
“去接一個人，你還記得，就是五百臣服值，想起來了嗎？”江白微微一笑，卡爾倒是鬱悶不已，這可是他難得看走眼的一次，每個人提供臣服值的數量都有絕對的規則，卡爾可以肯定這種評測是不會出錯的，但沒有想到那個隻值五百臣服值的家夥會在江白的教導下展現出了那麽大的潛力，五百臣服值虧大了！
江白輕車熟路的離開了泉水街，這裏與東城離著隻有兩條街的距離，他就當散步一樣回到了東城區邊上的臨安街道。
“那家書店還開著呢。”帶著笑意江白走進了書店，老板是個戴著厚底眼鏡的老頭，大多數時候都埋頭看著一本常人看不懂的書籍，偶爾也會換成某些名著小說，哪怕江白走了進去，他頭也不抬依然看著自己的書。
江白搖搖頭，早已習慣了這老頭的脾氣，徑直走進店裏，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翻看了起來，差不多到了時間才將書放了回去離開了店裏。
老頭抬了抬眼鏡腿兒，看著江白的背影若有所思。
“喂，沒看到你撞到了我兄弟嗎？”
剛走出店門，就聽見邊上傳來陣囂張至極的聲音，江白轉頭望去，眯起了眼，似笑非笑的靠近那邊。
一個唯唯諾諾的中年男人穿著洗的發白的灰色襯衫，正被三個穿著皮衣染著黃發的年輕人堵在牆角，其中一人手上還拿著把蝴蝶刀甩著。
“是他故意撞上來的啊”中年人縮在牆角低聲辯駁著。
年輕人一甩蝴蝶刀，刀尖對準了中年人，惡狠狠的說道：“你他媽還敢推卸責任，我跟你說我這兄弟身體不好，你這一撞可指不定他待會兒會怎麽樣，說不定還要去那個CUU！”
“是ICU，重症加強護理病房.”剛說出口，中年人便發現對方變了臉色，連忙改口道：“cuu！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我也沒多少錢，這裏有兩百請幾位喝個茶。”。
“草擬嗎的！兩百塊，當老子是叫花子嗎？今天沒有個萬八千你別想走！”為首的年輕人冷哼一聲，兩名同伴呈三角將中年人圍在了中間，刀尖已經頂在了中年人的胸口。
“對啊，兩百塊你打發誰呢！要我說至少也要有個五六萬吧！”江白帶著笑意走近。
為首的年輕人皺著眉，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另一人連忙擋在了江白的麵前喝道：“你誰啊？關你吊事！”。
“別這樣啊，幾位大哥，我就是一個看不過去的路人，這個人撞了人不賠錢，這簡直沒有王法！按我說直接把他送警察局去，然後帶這位兄弟去醫院做個全麵的檢查，你們看有沒有道理？”江白攤著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更是一臉正氣凜然好似說著天經地義的大道理。
被圍著的中年人也連連附和道：“對對對，幾位大哥，剛剛是我的錯，咱們現在就去警局，你們去醫院做個檢查，該多少錢我一分不會少給！”。
“媽的，耍老子是吧！”拿刀的混混一發狠，手中的蝴蝶刀紮向身後的中年人。
“玩夠了吧？”江白笑著出聲。
中年人抬手捏住混混的手腕，笑道：“這不是閑著嗎？好久沒回來了，沒想到現在東城變成這個樣子。”。
幾人這才反應過來江白和這中年人是一夥的，怒不可遏，除去拿刀的混混外，另外兩人皆朝著江白衝了過來，畢竟這個一臉白淨的家夥越看越討人厭。
“我就過來看個熱鬧而已，找我幹嘛！”江白無奈的搖搖頭，抓著當先一人的腦袋往自己的方向一拉，順勢抬腿便是凶狠的膝撞，這人仰麵倒下，另一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江白踹中了胸膛，胸骨頓時微凹，捂著胸膛倒飛數米跌落在地。
另一邊持刀的混混死死咬著牙，他手中的蝴蝶刀不知何時已經插進了自己的大腿內，他甚至連對方的動作都沒有看清，隻是眼前一花，蝴蝶刀便落入了這個中年男人的手中，下一刻手腕被割開，刀子插進了大腿！
“厲害，在臨安街動老子，不知道老子是飛車黨的人嗎！”混混一字一句的說道，可腳下還是踉蹌著退了數步與中年人拉開了距離。
“滾吧，我管你什麽飛車黨飛機黨的，趁我現在心情好不想與你計較！”中年人閑散的掏出煙來，習慣性的剛要點上，看到了邊上的江白，又連忙收了起來。
混混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傷口，滿心疑惑——這還不算計較？
“有種別跑，你們今天能走出這條街老子吃屎三斤！”混混撂下狠話，調頭就跑，連兩個手下也顧不上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過分，這都還要騙吃騙喝。”江白搖搖頭，從口袋裏掏出煙來，中年人立刻掏出火機湊過去替他點上，江白吐出口煙霧，笑道：“梁君，哪裏學來的拍馬屁功夫，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中年人撓撓頭不好意思道：“老大你以前也不抽煙的啊。”。
兩人同時歎了口氣，異口同聲道：“生活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