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軍團

第四章 拍猴專業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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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紹端正的坐在那裏,有點不安的玩弄著手裏的鋼筆,等待著華方談判代表出場。他態度認真,腰挺得跟刺刀一樣直,要不是時不時的打幾個飽嗝,還真有幾分氣勢了。他也知道在如此嚴肅的場合打飽嗝是很不禮貌的事情,但是沒有辦法,吃得太飽了。不光是他,所有安南代表都在一個勁兒的打飽嗝,這幾天他們玩命的吃玩命的喝,把經費揮霍了個七七八八,一個個撐得慌啊。

已經半個小時了,華方代表還是沒有出場。

代表安南軍方的黎勇少將不滿的說:“華國真是可惡,就算他們是勝利者,也不能這樣怠慢談判對手吧?”

阮文紹苦笑:“也許……也許他們還有別的事情,所以要遲到一點吧。”

黎勇少將說:“部長,你這是自欺欺人!”

阮文紹還是苦笑。除了苦笑,他已經想不出還有什麽可以回應少將的指責了。沒錯,他就是自欺欺人,在北京這幾天,他算是摸清楚了北京對他們的態度:北京對他們很冷漠,跟他們接觸的華國官員級別很低,老一輩積累下來的人脈和關係一點用處也派不上,華方似乎不打算念任何舊情了!這讓他的心拔涼拔涼的,還以為自己出馬可以跟華國政府高層的老人拉上一點關係,請他們給安南說句話,為安南留一點麵子呢,沒想到……

最要命的是,這次秘密接觸不知道怎麽搞的,居然讓蘇聯人知道了

!蘇聯現在雖然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但是他們並沒有這方麵的自覺,手伸得老長,蘇聯駐西貢大使館在第一時間告訴安南領導人:克裏姆林宮對安南這種行為極為不滿,聲稱他們跟華國修正主義者談判是對社會主義陣營的背叛!這下子,安南真的是老鼠進風箱,兩頭都受氣了。蘇聯現在雖然虛弱,但是要拍死安南還是很容易的事情!西貢指示阮文紹必須盡快談妥,省得夜長夢多,在阮文紹看來,上頭就是嫌他死得慢,這頭一談妥,那頭馬上把他交出去當替罪羊,用他的血來平息民眾和蘇聯人的怒火,嘖嘖,這主意,打得真是夠精的。這也是他這些天狂吃海喝的原因,就算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氣哼哼的說:“就算是在毛時代,北京也不敢這樣冷落我們!”他倒是還記得毛時代華國與安南親如兄弟,華國還有一碗飯吃就分他們半碗,現在華國富起來了,居然從頭到尾都沒給過好臉色他們看,這當然讓這位老人很不滿。隻是不知道他想過沒有,兩國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到底是誰的錯?

老頭旁邊那個年

約五旬的瘦子也說:“對啊,在毛時代,他們可是把我們當成貴賓的!現在倒好,都不把我們當一回事了。”

這一次,就連黎勇少將也苦笑起來。打了這麽多年,安南北部都要變成鬼蜮了,誰還把安南當一回事!他正想說話,外麵傳來皮靴敲擊地麵發出的清晰有力的腳步聲,大家鬆了一口氣,坐了這麽久的冷板凳,華方談判代表總算來了!隻不過,等到華方談判代表走進來之後,所有安南代表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比豬尿泡還大,心髒卻驟然收縮得比乒乓球還小,驚慌、恐懼、憤怒、痛恨、不相信……種種複雜的情緒在他們臉上錯旮而過,感情之豐富,表情之生動,絕對可以問鼎奧斯卡金像獎了!

進來的是一名身材挺拔的少將,穿著嶄新的製服,臉部輪廓棱角分明,有如刀雕,灑脫的唇線微微上翹,勾出一絲冷笑,讓人渾身發冷。他就像是從地獄血池中走出來的嗜血修羅,站在他的麵前,所有人隱隱約約聽到百萬冤魂在哭號,在咒罵,在垂死掙紮!

柳哲!

這個在安南屠殺了幾十萬人,又在爪窪殺得血流成河屍積成山的屠夫,居然……居然成了華方的談判代表!看到他走進來,黎勇少將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拔手槍!他也不清楚拔手槍要幹什麽,這是軍人麵對敵人時的本能反應了。他摸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的槍還留在國內,沒能帶上飛機,現在柳哲要捏死他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大家好,我叫柳哲,我的來曆和職位就不必介紹了,可能各位比我自己還要清楚一些。”柳哲無視眾多憤怒、仇恨的目光,徑直坐在阮文紹對麵,幾名衣冠楚楚的華國官員隨之落坐。阮文紹手裏慘叫一聲,顯然,柳哲是這次談判的首席代表,派這麽一個貨來跟他談判,華方的態度再明確不過了!柳哲似乎怕大家誤會,很負責任的說:“我是本次談判的首席代表。”

阮文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說:“柳少將,我記得你是軍人,而且是著名的鐵血鷹派。”

柳哲說:“是。”

阮文紹說:“而談判一直是文官————準確一點說是外交官的工作。”

柳哲說:“沒錯。”

那種不鹹不淡的態度讓人抓狂,阮文紹咬咬牙,繼續說:“一個軍人,特別是一個鷹派人物出席這樣的談判是不合適的,我要求與對等的對手談判。請你退場,讓貴國的外交部長過來,要不副部長也行。”

柳哲說:“我們外交部的部長和副部長還有發

言人,都陪同鄧老去南方視察了,沒空。”笑了笑,說:“別以為軍人不會談判,在去年,韓楓少將就與馬來西亞政府進行了一次極其成功的談判,十幾分鍾之內雙方就達成了協議,創下了世界紀錄,我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打破這個紀錄。”

阮文紹的手一哆嗦,鋼筆在紙上拖出一截尾巴來。他心裏發出一聲慘叫:“我靠,不帶這麽玩的!”其他安南代表的麵色也異常難看,誰不知道韓楓主持的那場談判是怎麽回事,上百門重炮指著吉隆坡,不管他開出什麽條件,馬來西亞政府都隻能捏著鼻子認了,親,這叫談判嗎?勒索還差不多!這家夥居然直言不諱,說想打破韓楓創下的紀錄,你妹,還讓不讓人活了!

柳哲身邊那位西裝革履、帥氣得令人妒忌的外交部官員咳嗽一聲,說:“柳少將在跟你們開玩笑呢。我們畢竟是鄰邦,就算是紅過臉,握握手也就過去了,總不能老死不相往來吧?阮部長和黎少將不遠萬裏來到北京,這本身就說明了他們的誠意,而我方派出柳少將作為首席代表,也說明了我們的誠意,大家不妨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尋求和平的途徑,讓我們的軍人不再流血,也算功德無量。”

安南代表翻了個白眼,派出柳哲作為首席代表說明了華方的誠意?是把我們大卸八塊的誠意吧?看著柳哲那淡然的微笑,所有人都分明聽到砂輪磨刀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響,隻覺得兩股之間涼嗖嗖的……

黎勇少將定了定神,沉聲說:“貴國在八年前以一個卑劣的借口向我國開戰,拉開了一場血腥的戰爭的序幕……”話剛開了個頭,柳哲就揚起雙手,示意打住

“很抱歉,少將,我來是跟你們談判的,不是來溫習那段曆史的。”柳哲很不給麵子的說,“如果非要談那段曆史,不妨先搞清楚,到底是誰先向誰挑釁,千方百計蠶食我們的國土,打傷我們的邊防軍士兵,甚至派特工潛入我國境內暗殺地方官員,製造恐慌。這場戰爭還沒有結束,打到現在,也隻是打了八年而已,這些都很容易查得到的。”

黎勇少將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非常難堪。不管怎麽耍賴,他們在戰爭爆發的前幾年做的那些好事都是無法否認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柳哲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推向阮文紹:“這是我方要求得到的戰爭賠償,簽了它吧,別浪費時間了。”

可……可惡!

黎勇少將和幾位代表幾乎咬碎了牙齒,柳哲那目中無人的態度讓他們氣炸了肺。阮文紹卻不動聲色的翻開

文件,逐行逐行的閱讀起來,似乎並不在意柳哲的態度,這讓那些安南代表更加憤怒————有這麽軟蛋的首席代表,也難怪柳哲如此囂張!

和平從來都不會是沒有代價的,相反,和平的代價往往比發動戰爭還要高。阮文紹算是領悟到這句話的真諦了。看看華國提出的都是些什麽條件吧!

第一:安南賠償華國一切戰爭損失,共計四百億美元;

第二:歸還白龍尾島;

第三:公開承認華國對南沙、西沙群島的絕對主權,任何船隻不得進入周邊海域,不得以任何借口在華國領海附近進行勘探、科研等活動;

第四:華方租借金蘭灣作為海軍基地,租期為九十九年,租金在戰爭賠款中扣除;

第五:公開向戰爭爆發前和戰爭爆發後被驅逐甚至屠殺的華僑道歉,並作出讓人滿意的補償;

第六:裁軍

。停戰後安南必須進行大裁軍,隻允許保留一支兵力不超過九萬人的常規作戰部隊並在華方的監督下銷毀多餘的武器裝備,不允許組建潛艇部隊及地對地導彈部隊,不允許保留射程超過十五公裏的火炮和射程超過二十公裏的火箭炮;

第七:硯港開發為國際商港,華方擁有優先使用權;

第八:從柬埔寨撤出所有部隊和特工人員,賠償柬埔寨的一切損失共計一百五十億美元;

……

華方一口氣羅列了十幾條條件,每一條都直擊要害,讓所有安南代表肝膽欲裂。答應了這些條件,安南算是徹底完蛋了,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但是不答應……不答應他們完蛋得更慘,更徹底!

讓人略略感到安慰的是,華方沒有在領土方麵提出太多要求,隻是要求將邊境線恢複到七五年以前,但是安南必須劃出二十公裏縱深的非武裝區,不得在這二十公裏縱深內保留一個哨所,一名民兵,這已經夠可恨的了。阮文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說:“這……這太過份了!安南都被你們打成這樣了,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割讓白龍尾島,承認你們合法占有南沙和西沙群島,我們的漁船都出不了海了!你們的領海線幾乎推到我們海邊沙灘上來了,還不讓我們進行勘探和科研,這不是把我們往死裏逼麽!”

柳哲說:“不作死就不會死,作死則一定會死,這是你們自找的,早在七九年之前我們就警告過你們了,你們不聽,落得這樣的下場,你們怨誰?”

黎湧少將右邊那個老頭一巴掌拍在

桌麵上,瞪著眼睛叫:“賠償你們四百億美元,賠償柬埔寨一百五十億美元!哈哈,你們胃口還真好啊,不把安南的骨髓吸光是不會罷手的對吧?我可以告訴你,要錢沒有,別說五百五十億美元,五毛錢都沒有!”

柳哲說:“沒有現金,我們不介意讓你們拿礦產、橡膠、大米以及蔗糖等等物資來抵債,不過價格我們說了算。”

“你————”

那個老頭氣得夠嗆,指著柳哲兩眼噴火,說不出話來

。價格華方說了算,估計就算是金礦石也隻能賣出個白菜價,這筆債,夠安南還到地老天荒了!

柳哲身邊那位帥哥笑了笑,說:“補充一下,這筆賠償可是有利息的,利息為百分之七,希望你們能盡快還清,不然越還欠款越多,可就麻煩了。”

老頭眼裏的火焰黯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絕望。利息百分之七,你媽,一年就要多出三十幾個億,利滾利的越滾越大,得還到哪輩子才能還清啊!安南代表們憤怒的瞪著那位帥哥,他們猜這個可惡的家夥一定是姓周,名扒皮,不然他怎麽能做得這麽狠,這麽絕?

割地賠款,戰敗者都逃不過這樣的命運。阮文紹幾乎吐血,他早就預感到華國不會輕易放過安南,可就是沒想到他們會做得這麽狠,這麽絕,不把安南打入萬劫不複的地獄誓不罷休!他望向黎勇少將,這位作戰凶悍的猛將此時像被人抽掉了脊梁骨一樣,癱坐在椅子上,麵色灰白;他再望向柳哲,柳哲的眼神像鋼鐵一樣,強硬而冰冷,帶著常人無法承受的巨大壓力,幾乎要將人的心髒壓爆!他很清楚,在這冰冷的目光後麵,是三百五十萬大軍,數萬門火炮,幾千枚導彈,還有一堆沒有公開的秘密武器,安南,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他低聲說:“歸還白龍尾島、租借金蘭灣、硯港開發為國際商港以及賠償幾百億,這些苛刻的條件已經遠遠超出我們的底線了……”

確實超出安南的底線了。本來,安南認為隻要派出一批跟華國老一輩領導人有交情的元老到北京去道個歉,拉拉家常,談談友誼,了不起像征性給一點補償,事情就算過去了,沒想到華方態度如此強硬,情不得將安南煎皮拆骨!這樣的條件,再給阮文紹兩個膽子,他也不敢答應,萬一他點了頭,老百姓會撕了他的!

柳哲冷冷的說:“失敗者沒有底線可言。”

黎勇此時勉強挺直了腰,咬著牙,一臉怨毒的說:“別太過份了,我們還沒有投降!我們還有幾十萬軍隊,幾萬特工人員,我們完全

可以將你們廣西雲南兩省搞得雞犬不寧!你們要我們賠償五百多個億,我們就能讓你們損失一千億!”

柳哲說:“這個,我信。隻不過,據說伊拉克和伊朗又炸油田了,大量油煙進入大氣層,估計過不了幾天又要下酸雨了……而據氣象專家觀察,帶酸雨的雲團正朝安南移動。這玩意很要命,一場酸雨下來,植物通通死清光,更別提莊稼了

。假如你們的田裏連野草都不長了,你們拿什麽來喂飽那幾十萬軍隊?拿人肉嗎?”

酸雨!

所有安南代表都變了麵色,特別是阮文紹,手又開始哆嗦了。他去過災區,見識過酸雨的危害性:下過酸雨的地方,所有植物都枯黃腐爛,在幾天之內大麵積的死去,池溏變成了汙水池,河水變得烏黑發臭……曾經生機勃發的土地變成了鬼域,被酸雨淋過的人渾身潰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發出淒厲的哭喊聲……這一幕幕不止一次將他從夢中驚醒,天啊,再來幾場酸雨,安南就完蛋了!他勉強定了定神,說:“我會如實向主席報告,並勸他接受這些條件的。不過,我能否求貴國一件事?”

柳哲說:“請講。”

阮文紹說:“在戰爭期間,我國至少有五十萬到八十萬人青年男女通過各種途徑逃到貴國請求保護,而貴國也給了他們相當好的保護,對此我代表我國政府對貴國表示衷心的感謝。現在戰爭結束了,貴國能否遣返這些難民?”

柳哲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打了幾十年仗,安南的人口結構早已失調,不滿十五歲的兒童和喪失勞動能力的老人占了人口總數百分之六十以上,還剩下那百分之四十不到的年輕一代中,又是女多男少狼多肉少,至少得花二十年才能調整過來了。而在逃到華國境內的幾十萬難民中,以青壯男子居多————老弱婦孺根本就沒有這個能耐逃過來,如果能要回這批青壯,可以大大充實安南那捉襟見肘的勞動力,改善男失比例失調的現狀,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隻是,那些難民還願意回到動蕩不安的安南去嗎?

柳哲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在他看來,安南猴子就是記吃不記打的賤種,兩國殺得血流成河,每一個安南家庭的餐桌都得空出一個甚至兩個位置了,而逃到這邊的安南人隻是吃了頓飽飯,就高呼共和國萬歲,比華國人還要愛華國了!他慢慢的說:“這個要求不算過份,隻不過,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都在我國紮了根甚至拿到了我國國籍,不見得願意回國。如果他們願意回安南,我巴不得他們滾蛋,但如果他們不願意回去,我們也就沒辦法

了……這種事情,不能勉強。”

阮文紹隻能苦笑。看樣子,安南是別想通過談判撈到一星半點東西了,還是老老實實的挨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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