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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想要搞清楚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坐在街邊的一個小飯館裏低頭吃著麵。周圍有幾個出租車司機,他豎起耳朵努力聽著他們的對話。
“早上國道那邊的路真堵。”一個人說道。
“就是,就是,我他媽的正好送了個客人去化肥廠,回來的時候,空車在道上堵了兩個多小時。”另一個附和道。
“聽說是出車禍,一輛油罐車翻了,撒了一地。”
“沒錯,交警在那指揮了半天,原來四道隻有一條道在通,能不堵嗎?”
……
司機們說的內容不重要。重要的是馬路還能接受這些正確的信息。現在自己很清醒,他得出了結論。
馬路吃完麵,到櫃台付了錢,來到大街上。
他還是不放心,嘴裏又默默念著:我叫馬路,爸爸叫馬順林,媽媽叫張春琴,家住益江路238弄8號401,喜歡吃紅燒肉丸和餃子,現在的基本工資是五千五……
信息對。
他抬頭看看太陽,陽光很強,他趕緊把頭又低了下來。邊上有個網吧,馬路走了進去。他打開電腦,在網上搜有關幻聽的信息,按著上麵的羅列的成因,逐一對照自己。
吸毒酗酒,這個不是;藥物過敏,這個也不是;聽覺係統中樞神經病變?馬路皺皺眉頭,似乎之前並沒有發現過耳朵有什麽不靈光。
他接著往下看,精神緊張,這個是肯定有, 馬路想著。
可接下裏的這一條,連讓他現在放鬆下來都成為了不可能:精神分裂症的初步征兆。
馬路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這才是他最擔憂的。他怕的就是這個,怕自己經過那麽多匪夷所思的事兒之後,真的會扛不住,會瘋掉。
馬路在嘴巴裏默念著自己的信息,再次確認自己腦子是清醒的。
再看看是不是因為疲憊的緣故,然後決定是否去醫院檢查,馬路想著。
下麵的一條信息是:幻聽的內容,往往會來自於大腦錯誤處理的記憶信息。
馬路抬起頭,看著上四十五度角方向的白牆,再一次回憶自己到底聽到些什麽:有“咕咕聲”,還有腦子裏老是會出現老頭的影子,那是因為到了S市之後,最多接觸的他,還有那隻神秘的老鳥。這些都好解釋。但是那個小女孩的聲音是怎麽回事呢?那個始終聽不見的聲音是在說什麽呢?還有自己竟然會做一個1993年的夢?!把當年的一切都複製了出來?!並且以此為線索,鎖定了嫌疑人?!“你能知道真相嗎?”那個叫胡菲的女孩說著。
一連串的問題冒了出來。馬路又開始有點激動了,他好不容易克製著自己不去想這些傳奇般的事實,可現在一點點的就把這些古怪的事兒給勾出來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
馬路摸摸口袋,掏出煙,哆嗦的點了一根,吸了一口。
林慕原來叫胡曉,她還有個妹妹,她們是雙頭女嬰,1993年的時候,胡寶龍為她們動過手術……
馬路仔細回憶著當初和林慕交往時的情形,現在想想,林慕始終都穿著半高領的衣服,每次親熱的時候,她總是要求關燈,那就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看到她脖子後麵的傷疤啊?
她的色彩恐懼症是因為“父親是殺人犯”這個事實始終壓著她,所以產生的心因性的功能障礙?
馬路不敢想下去了,他站了起來,走出網吧。
馬路到對麵的超市裏買了一瓶水,想了一想,打了一輛車,奔著老電廠去了。胡菲的聲音就是在那聽見的,趁著自己還清醒,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