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8月5日 19時37分 南中國海
杜麗看到了王星火和吳美蝶在一起,他們靠著二層角落的欄杆,在聊著什麽,看樣子還十分融洽,甚至有點兒親密,心裏不禁有些兒酸酸的。
這種情感很難控製,她知道不對,但收不住。
她想著,王星火跟她在一起時,好像也沒有那麽親密過,兩人總是保持著若離若即的距離,仿佛中間有一道無形的鴻溝,怎麽跨也跨不過去。難道他們之間真的也就是“革命情誼”?
不,他跟這個女人隻是逢場作戲罷了,這是他工作的需要。為了任務,有時候他們必須比演員還要會演戲,而且不能演砸了,這是用自己和“老V”的生命演的戲,自己為什麽不信任他?杜麗暗暗安慰自己,不願也不想去看他們,但眼角總是不自覺地望向那個角落。
“杜麗姐,你在看什麽?”葉芊發現了她的心神不寧。
“沒,沒什麽!”杜麗趕緊收回目光。
“女人的心思我懂,你是……”葉芊掩嘴笑道,但被杜麗打斷了。
“別胡說,你知道什麽。”杜麗白了她一眼,等她不經意再望向那裏時,兩人都已不在了。
他們去哪兒了?
正疑惑時,看到陶淘被一個保安領著朝這邊走來了。
“陶淘,你怎麽了?”特別喜歡小孩的袁智強見到了,連忙拉過他問道。
保安把桑托斯教的話說了一遍,問陶淘,也是這麽說。保安說,讓他們代為帶一段時間,等船靠岸了,就送他去孤兒院。
“聯係過丁若蘭沒有?”杜麗問。
“聯係過了,可這個女人反悔了,說自己神經有問題,不記得帶上來這個小孩。”
“怎麽會有這種事?她也太不負責任了。”葉濤憤怒地說。
“這孩子命真苦。”葉芊同情地摸著陶淘的頭,“好不容易找了個媽,沒想到是個神經病。”
“叔叔,我想跟你一起。”陶淘乖巧地拉住袁智強的手,哀求說。
怎麽辦?袁智強為難了,這事不能擅自決定,得集體商量。
“不行,這孩子肯定要郵輪方來處置,我們沒有義務帶這個孩子。”有人說。
杜麗回頭一看,正是王星火!原來他看到陶淘往他們這邊走,就趕下來了。關於陶淘的去留,各有各的意見,統一不下,隻有李遇白不發表意見,靜觀一切。鬧出的動靜惹得旁桌的人也來湊熱鬧,七嘴八舌,都勸說孩子既然那麽信任你們,帶一下又有何妨,不要有錢沒善心,還有人提出來你不帶我帶。連葉恒艮和葉濤也勸王星火,就這麽短的時間,這孩子機靈乖巧,也不是什麽壞人,就當做件善事。
王星火隻好暫時答應,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想他們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他們得低調,最好無聲無息。但他發現,似乎事情的發展並不如願,甚至有點兒失控的感覺,這讓他很不安。
一場小小的風波掀不起多少波瀾,晚會在繼續,節目很精彩,現在進入了互動的遊戲環節,**迭起,牛頭小醜們滑著旱冰鞋四處穿梭,為每個人發一個號碼牌,場上有點兒小亂。這個時候,王星火發現,伯恩夫婦和洋子一行人都忽然不見了,像是趁著混亂悄悄走了。
陶淘還算乖,守在最喜歡他的葉恒艮和袁智強之間,孩子畢竟是孩子,此時似乎已從餘悸中完全恢複過來,不斷地往嘴裏塞零食,還不時露出天真的笑容。看樣子,並不會給他們帶來多少麻煩。
王星火也發到一塊數字牌,他把牌底一翻,臉上微微變色,又把牌麵向下壓在桌上。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王星火連忙扭身尋找發給他牌的牛頭小醜,可是,總共有六七個小醜,都長一個模樣,他們交錯地發著牌,已經分不清誰是剛才那個了。
牌上有字,不僅僅是數字,詭異的是,繞著數字“103”寫有三個名詞:幽靈會、中情局、日本NCK。不用解釋,王星火也知道這三個詞指的是什麽——這是潛伏在郵輪上爭奪葉恒艮的三方勢力,小醜向他傳遞了一個極其有用的情報。
小醜是誰?
王星火想到了一個人——錢江,錢江送給他的“禮物”就是關於三國的遊戲“華容道”,難道他早就在暗示這三個勢力?
可是,錢江似乎一直避著他,除了電梯上的一次偶遇,兩人從沒有麵對麵,小醜、錢江,會不會是同一個人?他到底是敵?是友?
王星火快速思考了一番,也考慮過小醜會不會給他假情報,目的是混淆103的思路。但小醜似乎很清楚他們的組織代號“103”,這讓他無比震驚,就像有人在他心裏投了一顆重磅炸彈。因為這個代號對葉恒艮都是保密的,郵輪上更不會有人知道,這太詭異,太可怕了!
所以,小醜的情報十有八九是真的。
王星火知道肯定有中情局的人尾隨葉恒艮而來,也清楚船上肯定有台灣特務,但不知道幽靈會和日本人。現在看來,那張死神紙條是出自幽靈會之手,它是什麽樣的組織呢?日本NCK,他倒在國內接觸過這方麵的情報,知道這是日本的一個秘密間諜機構,NCK出現在郵輪上,又是抱著什麽樣的目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日本人對葉恒艮是不感興趣的,他們感興趣的是“黑箱”。也許,他們都是為了黑箱,對他們來說,黑箱的價值要遠遠超過一個葉恒艮。
奇怪的是,牌上並沒有寫台灣特務,追截葉恒艮的主角本應該是他們。
主角缺席,這戲到底是咋唱的?
王星火用手指摩了摩牌子,上麵的字跡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