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懸疑推理名家 · 一人一本成名作(共40冊)

第五案 烈焰悲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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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死者的兒子廖華勝被送到了我們科室,老賢給他采集完血液樣本之後,便回到了他的實驗室去忙了。此時的胖磊正在辦公室內分析視頻,葉茜也在刑警隊調查孟浩的情況沒有回來。

辦公室裏隻剩下我跟明哥、廖華勝三個人。從麵相來看,這個廖華勝跟我的年紀不相上下,一米七五的個子,圓臉,五官端正,從穿衣打扮上看,不像是社會青年。

“警官,你們找我來幹什麽?是不是我媽出事了?”從開始到現在,他始終在辦公室裏坐立不安,在屋內一直重複著這句話,但奇怪的是,他似乎隻關心自己的母親,對自己的父親卻隻字未提。

“你稍等,等我們的檢驗結果出來,我們再告訴你。”

在老賢的結果出來之前,我們也無法確定那名女性死者就是他的母親,所以隻能一個勁地勸說,不能正麵回答。

一個小時後,吱呀一聲,老賢推門走了進來。

“是不是?”明哥問道。

老賢“嗯”了一聲,把手中的報告交到了明哥手上。

我還沒反應過來,廖華勝“騰”地從沙發上起身,把頭伸了過去。

“你不能……”

“死者苗小蘭!我媽死了?”我的話還沒講完,廖華勝錯愕地看著我,大聲地問道。

“對,你母親和你的父親都死了!”既然已經看到了結果,明哥也沒有再隱瞞。

“廖光永,你個王八蛋,你個畜生!你害死了我媽!是你害死了我媽!”

廖華勝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從眼眶中湧出,胖磊聽到他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也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怎麽了?”胖磊剛想詢問,明哥將手舉在半空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你很恨你的父親?”明哥看著跪在地上抱頭痛哭的廖華勝問道。

“他就是一個王八蛋,有手有腳,幹什麽不好,就知道去偷,就知道打我媽,他是個畜生,他是個畜生……”廖華勝緊閉雙眼,他似乎還沒有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你父母是被人關進你家的柴房裏燒死的,目前案件的形勢不容樂觀,所以我希望你能盡快振作起來。”明哥從桌子上抽出幾張麵巾紙遞到了他的手上。

“嗚嗚嗚——”聽明哥這麽說,剛才的痛哭聲,變成了小聲的嗚咽。

“小龍,把他扶到沙發上!”明哥對我使了個眼色。

“來吧,兄弟,振作起來!”我走到他的麵前,抓住了他的肩膀。

“謝謝。”廖華勝感激地朝我看了一眼。

“抽煙嗎?”看他已經重新坐在了沙發之上,我把煙盒舉在了他的麵前。

“嗯!”

吧嗒!我按動了打火機,房間裏響起嗞嗞的煙卷燃燒聲。

“呼——”他使勁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在肺裏循環一圈後,又被吐了出來,這讓他冷靜了很多。

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直到他把煙屁股按在了身旁的煙灰缸內。

“好點了沒有?”明哥問道。

“嗯!”廖華勝點了點頭。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結果,我想知道你的家庭情況,這可能對案件的偵破有幫助,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實述說。”明哥擺明了自己的觀點。

雖然我們分析認為嫌疑人有可能是死者廖光永以前的同案犯,但那隻是建立在主觀上的推理,假如兩個死者在生活中跟某個人有很深的矛盾,這也不能排除在外,作為兩名死者的獨子,他的筆錄至關重要。

“我知道,警官,為了我媽,我也會如實說的。”廖華勝的態度很誠懇。

“那好,我現在要知道你父母之間的事,把你知道的從頭說一遍。”

廖華勝頓了頓,張口說道:

“廖光永跟我媽是經人介紹認識的。聽我奶奶說,他從小就遊手好閑,我爺爺就是被他活活給氣死的,以前我小的時候,警察是三天兩頭來我們家抓他,我們一家人在村裏都抬不起頭。”

“根據我們的調查,你們村子裏的人好像對你父親盜竊的事都不知情。”明哥有些疑問。

“我們家以前不住福泉村,福泉村的房子是我姥姥姥爺去世後留下來的,因為受不了以前村子裏人的閑言碎語,所以才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搬過來的。”

“你們搬過來多久了?”

“有七八年了!”

“你父親剛被抓進去的時候?”

“對。他被判了八年,我們也想過個清靜一點的日子,我當時年紀也大了,我媽怕名聲不好聽,擔心我找不到媳婦,所以才決定搬回來的。”

“嗯,你接著說。”

“廖光永這個人是活了一輩子,偷了一輩子,我真不知道我媽當初怎麽能選擇他。以前每次回來,幾句話說不好,伸手就打我媽,打完了,氣消了,然後就跑到外麵,幾個月不回來。在他進去之前的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我心裏真的是恨透了他,要不是我媽攔著,我早就打110舉報了。”廖華勝說到這裏,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你父親進去這幾年,你和你母親是依靠什麽生活?”

“因為廖光永當時涉嫌盜竊,為了能讓他判得輕一點,我媽把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賣掉了,連他們結婚時我姥姥給的金戒指金耳環也給賣掉了,當時我家裏真的是一貧如洗。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我在第二年就輟學回家,跟著村子裏幾個同齡的夥伴去深圳工地上出苦力。”

“福泉村做鍋貼饃的比較多,後來我媽就把我姥姥留下的老房子改成了柴房,她平時會到村子附近的山上去砍樹枝,然後堆在柴房裏晾幹,再賣給做饃的人。起早貪黑,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就掙個千把塊錢糊口。”

“你多久回一次家?”

“因為車票太貴,我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

“你母親平時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她就一老實本分的人,能得罪什麽人?”

“那你父親在入獄以前有沒有仇家?”

“這個我不太清楚,我平時幾乎都不跟他說話。”

“這個人你見過沒有?”明哥把廖光永同案犯孟浩的照片遞到他的麵前。

“他是不是姓孟?”

“對,你認識?”我能感覺到明哥說話的語氣都有些興奮。

“是不是叫孟浩?”

“對!”明哥還沒開口,我就激動地搶答道。

“那就對了,當年就是他檢舉的廖光永,警察來家裏抓廖光永的時候,就是帶著他來的,也是多虧了他,廖光永才被抓到,我還真的要好好感謝他!”

聽到這個結果,我簡直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差點都有想蹦起來的衝動。這就充分證明了死者廖光永跟孟浩之間有矛盾點,廖被孟舉報,入獄時廖肯定是放不過孟,如果兩個人在獄中有仇恨,孟在廖出來的時候報複,那完全有這個可能。

而且根據死者兒子的介紹,廖光永被抓入獄的時候,他們家才剛搬到福泉村,而廖光永的老婆在村裏幾乎沒有跟任何人發生過矛盾,所以嫌疑人殺人的動機隻能是從廖光永的身上引出的,那這個人不是孟浩,還能是誰?

“你父親在被判入獄的時候,你有沒有去探視過?”事情都如此清楚了,我不明白明哥為什麽還要繼續問下去。

“我沒去過,我媽去過幾次,後來在我的阻止下,就再也沒有去過。”

“你母親是什麽時候去的?”

“就是廖光永被關進去之後的前幾年。”

“你有沒有聽你母親說過什麽關於廖光永的事情?”

“沒有。”

明哥問到這裏,拿出了煙卷,給我們在場的每一位發了一支,點燃後抽了一口說道:“是這樣的,我們下一步還需要到你家裏勘查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可以。”廖華勝答應得很爽快。

“嗯,家裏的鑰匙你有吧?”

“有。”

“那好,因為這不是案發現場,所以勘查現場的時候,需要你在場。”

“好!”

一般情況下,我們勘查案件的關聯現場時,都會要求相關人員到場,當然,聯係不到相關人員,情況又緊急的時候除外。

我們並沒有任何的耽擱,筆錄一問完,便驅車前往死者的住處。

這是一間坐西朝東的四合院,距離案發現場的直線距離有五百米左右,院子大門為紅色的鐵皮門,進門是一個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橢圓形院子,院子的地麵為平坦的泥土地,由於土質鬆軟,所以在地麵上留下了清晰的足跡。

站在門口,可以清楚地看到呈“L”形的房屋布局,大門的正西方是並排的三間平房,院子的南側是一間廚房。

仔細地處理過院子的大門和院子地麵之後,我推門走進了堂屋。

在堂屋內隻擺放了一張方桌和兩條靠牆的長椅。

堂屋的北側是兩間臥室,根據廖華勝的描述,其中靠近堂屋的一間為他母親的臥室,最北邊的是他的臥室。

在苗小蘭的臥室內,靠北牆擺放了幾組衣櫃,靠南牆是一張雙人床,屋內的其他地方零星地散落著一些雜物,房間沒有任何翻動痕跡。

推開廖華勝的臥室,地麵浮灰層完整,並沒有任何人進入的跡象。

現場的布局很簡單,我隻用了一個多小時便全部勘查完畢。因為廖華勝在場,為了保密,我並沒有著急跟明哥細說我的勘驗結果。

“警官,我能不能進屋看看家裏的東西有沒有少?”就在我勘查結束之後,廖華勝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嗯,可以!”明哥表示應許。

廖華勝得到許可以後,直奔其母親的臥室而去,出於好奇,我也跟了進去。

隻見他蹲下身子,把衣櫃的抽屜使勁地拽出來翻了個個,原來在這個抽屜的背麵還暗藏玄機,一個自製的小木盒被鐵釘釘在了上麵。

呼啦!廖華勝把木盒上麵的一塊三合板抽掉。

“沒了?”他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木盒有些驚慌失措。

“什麽沒了?”我趕忙問道。

“我這些年給我媽買的金手鐲、金項鏈,還有我買的用來保值的金條,全部都沒了!”

“一共價值多少錢?”

“光我的金條就值七八萬,這可是我這些年的血汗錢啊!”廖華勝欲哭無淚。

“你藏得這麽隱蔽,誰會知道?”

“平時隻有我媽知道,別的人誰會知道!”

“你的金條從哪裏買的?”

“中國銀行的,都是五十克一塊的,有六塊,我當時去銀行存錢的時候,他們推薦我買的,說這個比存定期的收益要高,現在全沒了。”廖華勝哭喪著臉說道。

“有沒有可能是你的母親把它們賣掉了,你不知道?”

“不可能,上個月我回家過年的時候還在,而且她知道這是留著我以後娶老婆用的,她不會動。”

“你母親有沒有銀行卡?”假如他母親的銀行卡上在短期有大額的資金流,這就說明他母親有可能動了金條,所以我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沒有,我們家裏也隻有我有銀行卡,我媽賺的錢每個月會定期打在我的卡上,她平時身上裝的錢隻夠她的生活開銷。”

“那就有可能是被嫌疑人拿走了!”我眯起眼睛,開始琢磨這裏麵蘊藏的潛在信息。

為了不拖延時間,明哥簡單地告知廖華勝要遵守的一些須知後(比如短時間內不要離開案發地,隨傳隨到接受詢問等等),我們便重新回到了科室。

“小龍,把你勘查的情況說一遍。”我屁股剛坐下,明哥就催促道。

“我在現場發現了兩種痕跡。第一種,鞋印。院子內一共有三種花紋的鞋印,一個是苗小蘭的,另外兩種鞋印均為男性所留。一個是圓點狀鞋印,另外一個是線條狀鞋印。這兩種鞋印都很新鮮,應該是剛踩不久。其中圓點狀鞋印碼號為四十二碼,我在屋內找到了同碼號的鞋子,所以這個鞋印應該是死者廖光永所留。線條狀鞋印為四十碼,初步判定應該是嫌疑人所留,以此判斷,嫌疑人為一人。”

“第二種,輪胎痕跡。”

“輪胎痕跡?”明哥顯然沒有料到這一點,有些詫異。

“對,就是輪胎痕跡,而且從痕跡麵的寬度來看,應該是摩托車。”

“你說嫌疑人偷走了死者家中的摩托車?”

“不是,我在摩托車輪胎痕跡周圍隻提取到了廖光永的鞋印,嫌疑人壓根就沒有往摩托車旁邊靠。而且通過現場鞋印的方向,我可以很清楚地判斷兩件事情。”

“什麽事情?”

“嫌疑人曾多次往返死者的住處,這是一;廖光永曾騎摩托車出去過,而這輛摩托車現在不知下落,這是二。”

“還有什麽發現?”

“還有一處疑點現在解釋不清楚。”

“說來聽聽。”

“我在現場沒有發現一處指紋,而且根據廖華勝的介紹,他的家中有大量的財物損失,可在室內,我並沒有發現任何翻動的痕跡,而且死者家中被盜的財物藏得相當隱蔽,不熟悉情況的人,很難找得到。”

“有哪些財物損失?”

“廖華勝在衣櫃抽屜背麵做了一個暗盒,他在裏麵放了六根從中國銀行購買的保值金條,還有他母親的金戒指和金項鏈。”

“按照你剛才的意思,嫌疑人在殺人之後又到死者的家中實施了盜竊,然後又把整個屋子的指紋全部擦拭了一遍才離開現場?”

“對。”

“看來這個嫌疑人的反偵查能力還不是一般的強。”

“明哥,通過現場勘查,我已經大致猜出了嫌疑人的作案手段。”

“哦?”

“根據死者兒子的口供,我們知道,廖光永被抓進去後,他和他母親才搬的家,廖光永對新家的情況估計是一無所知,這是一。”

“死者家中的財物是廖華勝這些年打工賺來的血汗錢,藏在什麽地方隻有廖華勝和他的母親知道,而且這些錢是留著給廖華勝娶妻之用,我相信苗小蘭不會傻到把這件事告訴廖光永,這是二。”

“我剛才打電話問了葉茜,苗小蘭在村子中沒跟誰紅過臉,所以嫌疑人應該不是她生活圈裏的人。但是,為什麽嫌疑人還是找到了藏得那麽隱蔽的財物?而且根據我的勘查結論,嫌疑人是直奔這些東西去的,廖華勝的臥室他連進都沒進,這就說明嫌疑人知道哪裏有錢,哪裏沒錢。”

“嗯,是這個理。”胖磊表示讚同。

“再結合火災現場的情況,我大致可以分析出嫌疑人的整個作案過程。案發之前,死者廖光永和苗小蘭肯定都在家,否則不會兩個人都遇害。嫌疑人估計是怕隻身一人沒有十足的把握作案,就使用了某種計策將廖光永引開,廖光永騎著摩托車離家去找嫌疑人,最後在柴房被害。”

“接著嫌疑人又拐回到其家中開始逼迫苗小蘭說出家中財物藏在何處,苗小蘭可能經不住嫌疑人的威逼,直接說了出來,嫌疑人得手後,便把她敲暈綁進柴房,一不做二不休用汽油焚屍。這樣正好解釋了為什麽廖光永先被殺害,而苗小蘭最後被殺,也能說明為什麽嫌疑人能找到藏得如此隱蔽的財物。”我一口氣說完了我的推測。

“就目前來看,你的這種說法基本可以說得通。”明哥點頭道。

“咱們現在掌握了嫌疑人的鞋印,不如讓葉茜把那個孟浩帶來。隻要鞋印能對得上,咱們不就有了抓手?”我小心提醒道。

“行,我現在就給葉茜打電話。”

“對了,焦磊,你的視頻分析得怎麽樣了?在監控中有沒有發現孟浩?”明哥在掏出手機的瞬間,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沒有,整個盜竊的過程,隻有廖光永一個人。”

“估計兩個人已經鬧翻,肯定是不可能在一起作案了,這也正好證實了我們的猜測。”我補充道。

“那行,等葉茜把孟浩帶來,我親自審問審問!”

要麽都說雷厲風行是刑警的一貫作風,從明哥打電話到現在,最多也就一個小時,葉茜乘坐的那輛印有“刑事警察”的警車便很快駛入了院子內。

聽到動靜的我們幾個人,趕忙下樓朝院子裏跑去。

呼啦!隨著車門被推開,一個骨瘦如柴的五十多歲男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冷主任,孟浩我帶來了!”

“嗯,把他帶到我辦公室。”

“好的。”

孟浩剛一邁開步子,我的心就已經涼了半截。

“你的腿怎麽了?”我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慌忙問道。

“哦,小時候調皮爬牆把腿給摔斷了,治療的時候耽誤了一點時間,最後留下了這個毛病。”孟浩老實地回答。

“多少長時間了?”

“那長了,最少都有四十年了。”

聽他這麽說,我一把將他的鞋子脫掉,當我看到他的鞋底時,我的心已經涼透了。

我耷拉著臉,快步走到明哥麵前,小聲說道:“孟浩的鞋子是四十二碼的,跟現場嫌疑人的鞋印大小不符,另外從現場的成趟足跡分析,嫌疑人的腿腳很好,但你看孟浩的右腿,有明顯的殘疾,他不可能是嫌疑人。”

明哥扭頭看了一眼孟浩那隻站都站不穩的右腳,語氣有些沉重地回答道:“行,我知道了,人都來了,問問再說。”

“唉!”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廖光永你認識不認識?”明哥對孟浩開門見山地問道。

“認識,以前我的同案。”孟浩從剛進入院子到現在,態度都相當端正,幾乎是問什麽答什麽,而且從他說話的表情來看,似乎沒有我想象的那麽“老猴”。(勞改的釋放人員,由於在監獄中受到很多罪犯的“熏陶”,基本上都是偷奸耍滑,嘴裏沒一句實話,對於這樣的人,我們都稱呼為“老猴”。)

“說說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怎麽認識的,怎麽在一起作案的等等,能說多詳細,就說多詳細。”可能明哥也感覺到了這個孟浩跟一般的釋放人員有些不同,在說話時,他很客氣地扔過去一支煙卷。

香煙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孟浩雙手接住直接夾在了耳朵上,絲毫沒有停頓地開口說道:“十幾年前,我們兩個是在同一個摩托車修理店打雜的小工,廖光永的腦子比較快,還沒到一年就基本把老師傅的活全學去了。因為我倆是一起進來的,他對我也知根知底,有一天他就拉著我說,要掙快錢。”

孟浩把夾在耳朵上的香煙拿下來點燃,使勁地吸了一口接著說道:“我以為他要拉著我開一家摩托車修理店,可我後來才知道,他想去‘溜車’。”

“溜車?”

“這是我們的行話,因為那時候我們打工的那家摩托車修理店也回收二手摩托車,可真正的二手摩托能有幾輛?我們心裏都門清,回收來的二手車幾乎都是小路車,‘溜車’就是偷車的意思。”

“嗯,接著說。”

“聽他這麽說,我哪裏有這個膽子,我是一萬個不願意,而且你們也能看到,我的腿腳不好,萬一被人抓到了,跑都跑不掉。廖光永當時就告訴我,不讓我偷,我隻要站在門口望風就行了,事成之後分我一半,我那時候正趕上家裏最困難的時候,也沒禁得住勸,就跟他去了。”

“我記得那是在‘五一賓館’的門口,時間是在晚上八九點鍾,他盯上了一輛鈴木大架,當時賓館的大門正對著這輛摩托車,裏麵的吧台小姐還時不時地往外瞅,廖光永讓我去開個鍾點房,擾亂吧台小姐的視線他好下手。結果,我這邊住房手續還沒辦好,他那邊就已經把摩托車給偷走了。後來我才知道,他以前就經常出去偷,所以手法嫻熟得不得了。”

“那輛摩托車我們賣了四千多塊錢,廖光永也怪夠義氣,直接拿出兩千給我,剩下的零頭他也沒藏著掖著,都讓我們倆喝酒花了。那時候,我們給人家當小工,一個月才幾百塊錢,這一下就弄到快半年的工資,我們倆都嚐到了甜頭,就合計著再幹一票就收手。”

“也就是在一個星期以後,我們兩個又用同樣的辦法偷了一輛雅馬哈,賣了三千多。從那以後,我們兩個每次偷都說是最後一次,但每次都有下回,在沒到兩年的時間裏,我們兩個偷了有好幾十輛摩托車。”

“當時摩托車可不像現在這麽普遍,那時家裏要有一輛摩托車都跟現在家裏有小轎車一樣拉風,這偷得多了,報案的肯定就多,警察後來就盯上了我們。我腿腳不好,跑不遠,所以是第一個被抓住。”

“這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被警察抓住以後,嚇得把所有盜竊摩托車的事情全部招了,最後警察帶著我,在廖光永的家裏把他給逮住了。就是因為這件事,我倆這溝算是劃清楚了。”

孟浩說到這裏,長歎了一口氣,言語中對這份情誼充滿了不舍。

“你們兩個之間沒有因為這件事產生矛盾?”

“沒有。其實在我心裏,廖光永這個人很夠義氣,我倆幹了兩年多,每次都是他頂風去偷,可每次賣了錢都是五五分成,他從來沒因為我腿腳不好就少分我一分。前幾年要不是因為他,我也沒錢給我娃治病,估計現在我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所以在我心裏一直念著他的恩。雖然我倆幹的是犯法的事情,可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真怪對不起他的。”

“你們兩個被判刑時,是不是關在一個監獄?”

“是一個監獄,在監區的時候,我單獨去找過他,可他始終沒有理過我,我知道他心裏對我有恨,所以這些年,我倆都形同陌路。”

“廖光永在監獄裏有沒有得罪什麽人?”

“沒有。他這個人心眼多得很,監獄裏啥人沒有?萬一得罪了,人家出去報複咋辦?”

“那照你這麽說,這個廖光永在監獄裏表現還算不錯嘍?”

“他人挺仗義,跟獄友處得都很不錯。”

“很不錯?”明哥捏著下巴反複地琢磨這幾個字,忽然他眼前一亮,張口問道,“對了,他在監獄裏有沒有關係特別好的獄友?”

“有,在監獄裏放風時,我經常能看到他跟一個男的在一起,那個男的我在監獄裏也打聽過,好像跟廖光永在看守所是一個號房的。”

“那個男的叫什麽名字?因為什麽進的監獄?”明哥接著問。

“叫耿天仇,四十多歲,因為故意傷害罪進的班房,蹲了五年。”

明哥聽到這裏,飛快地在電腦上調取了這個耿天仇的相關信息。沒過多久,放在辦公桌麵上的打印機便嘀嘀嘀地開始工作起來。

“是不是這個人?”明哥把剛從打印機裏出來的照片遞給了孟浩。

“對,就是他!”孟浩一眼便認出了照片上的人。

這個耿天仇從麵相上看並不出眾,可他的眼神又讓我覺著這個人的氣質很不錯。

“耿天仇,男,三十八歲,服過兵役,因為吃飯問題跟人發生口角,將人打成重傷,構成故意傷害罪,判刑五年零六個月。”葉茜拿著那張剛打印出的判決書,小聲地把主要的內容給讀了出來。

“原來如此,當過兵,難怪。”我在心裏嘀咕了一句。

“你跟廖光永這些年都沒有聯係過?”明哥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又接著問。

“我倒是想聯係呢,畢竟我心裏有愧於他,我出獄後想拿一筆錢給他的家人,可聽他村裏的人說,他老婆孩子搬家了,具體搬到哪裏我也打聽不出來,所以這些年我們倆再沒見過麵。”

“那好,咱們今天的問話就到這裏吧,需要你配合時我再聯係你。”

“警官,我能不能問一下廖光永犯了什麽事?”孟浩憋了半天,終於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他和他老婆前幾天被人燒死了!”

“什麽!”孟浩猛地從沙發上蹦起,大睜雙眼,仿佛他並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他兩口子都被人燒死了?”孟浩再次問道。

“對!”

“這,這,這……”孟浩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跟我們公安局打過交道,規矩應該懂。”

“我懂,我懂,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這點您放心。”

“那是最好。你跟廖光永接觸的時間也不短,你回去好好想想他身邊有誰可能是犯罪嫌疑人,想到了請及時告訴我們。”

“知道了,警官。”孟浩點了點頭。

送走了他,我們五個人全部回到了會議室內。

“這條線索斷了,咱們隻剩下兩條路還可以走。”明哥張口說道。

“什麽?還有兩條路?”因為在我看來這個案件已經到了死胡同,沒想到在明哥那裏還有可以查下去的線索,我怎麽能不驚訝。

“焦磊,你把從死者家院子中拍到的摩托車輪胎印打在投影儀上。”

“好的!”胖磊麻利地調試著儀器。我們都不知道明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能把目光對準了那個從牆頂緩緩降下的白色投影布。

吧嗒!隨著一聲按鈕的聲響,一張被放大的輪胎印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之中。

“我剛剛查了一下死者廖光永的基本情況,他雖然盜竊了那麽多輛摩托車,可他這個人花錢也是大手大腳,根本沒有積蓄,而他在剛釋放不久就再次作案,還因此被追逃,這就更加說明他身上沒有錢,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他們家院子裏的那輛摩托車應該就是他剛剛盜竊得手的那輛,他還沒有來得及銷贓。”

“因此我調取了失竊摩托車車主的報案材料,根據他提供的摩托車購買證明以及摩托車駕駛證上的照片,他丟的這輛摩托車為鈴木125型摩托車,車輪印跟死者家中的一模一樣,這就證實了我的猜測。”

“現在這輛摩托車不知去向,可以肯定是被嫌疑人騎走。而且我懷疑,現場的助燃物汽油都有可能都是從這輛摩托車裏放出來的。”

“嗯,絕對有這個可能。”我們都表示認同。

“從嫌疑人的作案手法不難判斷,他有一定的反偵查經驗,摩托車這麽大的物件很顯眼,所以如果我是嫌疑人我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把摩托車給處理掉。”

“有道理。”我點了點頭。

“還有,根據死者兒子提供的情況,在他們的家中丟失了大量首飾和金條,一般首飾的特征很難辨認,但金條的特征很明顯,它是由中國銀行發售的理財金條,這種金條都有統一的規格,所以很有針對性。”

“葉茜!”

“在!”

“這兩條線索就交給刑警隊了,典當行業和摩托車回收行業,都是咱們下一步要重點調查的目標。”

“好的,冷主任。”

“散會。”

一回到辦公室,葉茜就忙著給徐大隊打電話,我則是從電腦中把那輛失竊摩托車的信息打印了出來。因為打印機放在葉茜的辦公桌上,所以機器打印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打印這個幹什麽?”葉茜掛掉電話,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準備找劉哥幫著打聽打聽。”

“你現在跟劉哥走得倒熱乎!”葉茜可能沒有想到這層關係,聽我這麽說,她的嘴角也揚起了一絲笑容。

我口中的劉哥就是在我們省專門經營公路賽摩托車生意的有為青年,在去年的一起案件中,多虧了他才找到了嫌疑人,我跟他這一來二去也就熟絡起來,我們兩個是相當投脾氣,每次他來雲汐市我倆都會在一起喝兩杯。(詳見第一季第四案。)

“那是,我們男人之間的友情哪裏是你們女人能理解的?我找他幫忙,那不就一句話!”我拍著胸脯說道。

“那這就好辦了,隻要嫌疑人沒把車騎出省,找他應該沒有什麽問題。”葉茜也相當認可劉哥這方麵的能力。

我沒有耽誤一點時間,直接把報案人提供的摩托車的相關資料拍成照片用微信發了過去。為了保密,我並沒有告訴他任何案件的情況,隻是讓他幫忙查一下這輛車的下落。

劉哥為人很爽快,我這邊剛發過去不久,就收到了回複。

就目前這個案件來看,也隻有把希望寄托在這兩條線索上麵了。

假如嫌疑人前去銷贓,我們就能調取相關的視頻資料,有了視頻,那這個案件才不至於再次鑽進死胡同,如果連這個都調查不到,案件就真的要黃了。

也就在第四天,兩條線索很快有結果了。

“冷主任,目前我們全市的典當行近期都沒有收過類似的金條,金銀加工業我們也做了調查,沒有任何關於這方麵的線索。”

“嗯。摩托車查得怎麽樣?”

“摩托車是小龍托劉哥幫著查的。”因為劉哥曾經協助我們辦過案件,所以明哥對他並不陌生。

“小劉調查的結果怎樣?”

“這輛摩托車在案發的第二天便被賣到了我們市一個二手車收購行裏。”

“有沒有監控?”胖磊慌忙問道。

“有,監控我也調來了。”說著葉茜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紅色的U盤遞給了胖磊,然後她接著說道,“嫌疑人去賣車的時候戴著口罩、帽子和手套,基本上是武裝到了牙齒,從監控中根本看不出來他的長相。”

“嫌疑人來去路線的街麵監控調取了沒有?”

“調了,都在裏麵,但是根據刑警隊偵查員的反映,這個人一路上始終都是這身打扮。”

“行,那我看看再說。”胖磊有些失望地把U盤裝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裏。

“雖然摩托車的監控看不出來什麽,但是至少證明了嫌疑人有銷贓的行為,咱們不是還有一個金條的線索嗎,他沒有在咱們市銷贓,不代表不在別的市銷贓,所以磊哥咱也不能太沮喪。”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條這個不用再查下去了,估計這些東西還在嫌疑人手裏。”明哥吐出一口煙霧說道。

“什麽?還在他手裏?冷主任,你是怎麽分析出來的?”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嫌疑人銷售摩托車完全是為了防止我們以車找人,把他給抓住,否則他也不會在案發的第二天就急於把摩托車給處理掉。而金條則不一樣,昨天我查過,這種銀行發行的金條會開有收據,如果要兌換成現金,都是在銀行操作。要是他拿著印有‘中國銀行’的金條去典當行,很容易會被人猜測是偷來的,我覺得他不會冒這個風險。”

“典當行業屬於特種行業,我們公安局對他們的監管力度也比較大,任何典當物在典當的過程中都需要登記,經過這些年的宣傳,這都是路人皆知的事情,我想嫌疑人不會不知道。”

“從案發到現在才十幾天的時間,按照黑話來說,正是風頭最緊的時候,所以我有理由懷疑,嫌疑人很可能現在不會把金條出手,估計他會等風聲過去後,才著手處理這些東西。”

“明哥,你的意思是,咱們的線索又斷了?”我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還能再次創造奇跡。

“唉!目前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明哥歎了一口氣。

“完了!”這兩個字足以概括我現在的心情。

“我去看視頻,我不信他能做得天衣無縫!”胖磊咬牙切齒地一拍桌子,起身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磊哥,我陪你。”

“我也去!”

我跟葉茜一前一後走出了會議室。

十一

隨著幾段監控視頻的打開,果真跟葉茜介紹的基本相符,這名嫌疑人真的是武裝到了牙齒,鴨舌帽、口罩、手套一樣不少,再加上視頻並不是很清楚,根本沒有分析的價值。

吧嗒!胖磊雙擊鼠標左鍵,點開了一個文件名稱為“十字路口”的視頻文件。很顯然,這是一段記錄嫌疑人來去路線的延展視頻。

從屏幕上我們能看到嫌疑人正在沿著十字路口的方向一直朝南走,看走路的姿勢,比之前賣車的時候要放鬆許多。

吧嗒!這段視頻看完,胖磊又點開了另外一個。

幾十分鍾後,十幾段視頻播放完畢,嫌疑人也徹底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之內。

“磊哥,你把這些有嫌疑人出現的視頻全部剪成一段,我好像看出了一點苗頭。”我皺著眉頭說道。

“什麽?你看出嫌疑人是誰了?”胖磊和葉茜同時驚呼道。

“沒有,你先剪再說,我還需要再仔細地研究一下!”我表情嚴肅地回答道。

“好,給我二十分鍾!”胖磊動作迅速地把所有的視頻文件排列整齊,開始用軟件進行剪切。

前後也就三支煙的工夫,他便把一段隻有嫌疑人影像的新視頻放在了電腦的桌麵上。

“小龍,可以了!”胖磊起身給我讓了位置。

吧嗒!這段長十分鍾的視頻被我打開了。葉茜跟胖磊都好奇地站在我的身後,想看看我究竟要研究什麽。

視頻被我反反複複地看了五遍,胖磊和葉茜在我身邊連大氣都沒敢出一下。

“磊哥,你把嫌疑人在人行道步行的這段給我單獨剪下來!”

“沒問題。”

等他剪好之後,我又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了這段視頻上,葉茜已經熬不住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之上,胖磊也揉著微紅的眼圈在我身邊硬撐。

吧嗒!就在此時,我按下了視頻的暫停鍵對他們兩個說道:“我想我知道嫌疑人是誰了!”

“什麽?”胖磊和葉茜直接叫了出來。

“對,如果我觀察得沒錯的話,這個嫌疑人應該就是那個跟死者廖光永關係不錯的獄友,耿天仇。”

“什麽,就根據這一段隻有嫌疑人背影的錄像,你就看出來了?你沒搞錯吧?”胖磊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我不是看他的背影,我是在看他走路的姿態!”

“你怎麽越說我越糊塗了?”

“別磨嘰,趕緊說!”胖磊的話還沒說完,葉茜一腳踢在了我的板凳腿上催促道。

“著什麽急啊?”

“你倒是說還是不說?”葉茜瞪了我一眼,開始擼袖子。

“好,我說,為讓你們聽得明白,我必須要給你們解釋一下幾個名詞。”

說完,我從打印機裏抽出一張空白的A4紙,在上麵隨手畫了一個橫向的X坐標軸和一個縱向的Y坐標軸,接著我又在Y軸的左右兩端畫了兩枚鞋印,做完這一切,我開口說道:“人的神經係統應對環境刺激變化做出的必然反應,會在足跡形成的各個環節中產生作用,最終表現為足跡的特征反應。在我們研究這些特征反應之前,要搞清楚三個名詞,步長、步角,還有步寬。”

說到這裏,我指著我剛才畫的圖解釋道:“假設這是我們自己走的幾枚鞋印,我把它們放在X軸和Y軸的區域內來分析,這步長很好理解,就是一個步子的長度。步角就是你的鞋印的中垂線跟Y軸的夾角,因為我們正常人在走路的過程中腳尖基本上都會外展,尤其是外八字的人步角最為明顯。當然還有一些特殊的情況,比如‘X’型腿和‘O’型腿的患者,他們的步角就要區別對待。步寬,也很好理解,就是鞋印到Y軸之間的寬度。”

“一般人在正常的行走過程中(醉酒、生病等一係列特殊情況除外),這三個數值會有一定的規律可循。舉個簡單的例子來說,女性通常步長較短,步寬較寬,步角小。這是由女性的生理結構特點決定的,但也受後天動作形成過程的影響。比如學習舞蹈的女性步角明顯大於普通人群。”

說著,我又把他們兩個的注意力引到了電腦屏幕之上。

我們光了解這些還不行,還要知道觀察一個人的行走姿態。人的行走運動是人體全身協調性的複雜運動。在行走的過程中,頭、軀幹、四肢等部位器官,需要相互協調,反複有規律地運動,這樣才可以完成行走狀態。而在這個過程中,各器官相互影響,相互製約。接下來,我們逐一分析:

“頭是人體的中樞。常言道,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在行走時,頭部的擺動勢必然會影響到足跡的形成。當步速加快時,身體重心也會隨頭的擺動而發生轉移,這可以直接影響到雙腳的邁步動作,從而使步長、步寬發生改變。”

“軀幹是人體的支柱。由於每個人生長發育不同,使得每個人在行走中的平衡條件也不盡相同,如身體前傾、後仰、斜肩等等,都會導致腳步偏移,從而使步態發生變化。”

“四肢在人體行走過程中,主要是配合著軀幹做相應的擺動,起到加速和保持平衡的作用。上肢的擺動幅度會直接影響到步長、步寬、步角的大小。”

“當人體的行走姿勢發生改變的時候,人體器官的擺動幅度也隨之變化,步速變快或者變慢,步子特征也相應變化。例如,犯罪現場中,當犯罪嫌疑人害怕某種危險出現時,就會產生一種小心謹慎的狀態。在行走過程中就會減慢速度,反應在足跡上,就是步長變短、步寬變寬、步角變小。當犯罪嫌疑人由於害怕被發現,恐懼感增強時,在行走過程中就會加快速度,表現在足跡上就是步長變長、步寬變窄、步角變小。”

胖磊跟葉茜一邊聽,一邊盯著桌麵上的圖形,我趁著這個工夫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說道:“整段視頻,從嫌疑人行走的姿態上分析,他的心理狀態是這樣的:剛開始的時候因為要銷贓,所以表現得比較緊張。當車子賣掉以後,他整個人的心情放鬆了很多,他走在人行道上的這段錄像就有了研究的價值。從這段視頻我們不難看出,這個嫌疑人抬腳和落足都十分有力,而且你們看這裏。”

我從桌子上拿出一支筆指著人行道上四四方方的拚花說道:“這是人行道上最為常見的水泥拚花,它的規格基本上都是一致的,我可以通過這個來測量嫌疑人每跨一步的步子長度。經過我的觀察,我發現他這一百多步的長度都驚人地一致。”

“這能說明什麽?”葉茜還沒有聽明白。

“拿我們普通人舉例,我們走路因為沒有受過嚴格的訓練,所以步子的長度,還有擺臂的動作都會顯得很隨意,雖然有一定的規律可循,但是絕對不會像他這樣精確。”

“你是說他受過訓練?”

“對,而且是長時間的訓練,像他這樣的步態特征,隻有軍人或者經常參訓的特警才會出現。我們上大學參加過短暫軍訓的都知道,在軍訓的過程中,不管是齊步走還是正步走,都需要標齊排麵,所以就算是你的腳再長,也要收得恰到好處才行。長期的這種訓練,會導致人的步態特征產生一定的定式,他走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我以前在大學裏就聽痕跡學老師講過這方麵的知識,很多的退伍軍人就算是在生活中,也會保持這種習慣。為什麽有些人當過兵以後,整個人的氣質都會發生變化,步子的特征也是其中的一方麵原因。這就跟模特在T台上走貓步會顯得很有氣場的道理是一樣的。”

“難怪俗語都說,行得正、坐得端。”葉茜邊點頭,邊說道。

“不光是這個,你看他走路擺臂的動作,也能看出來他曾經接受過長期的軍事訓練。”

“死者廖光永的關係圈子裏隻有耿天仇這一個人曾經在部隊裏服過役,難怪你會說嫌疑人是他!”葉茜恍然大悟。

“但這隻是推測,我們總不能拿著這段背影錄像去跟檢察院解釋這些吧!你信不信檢察院真的能把我們給轟出來?”我有些無奈地說道。

“我有一個輔助的辦法。”胖磊慢慢悠悠地插了一句。